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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劫而非缘 蓦然回首

<二十四>

时间有如流水,一晃几个月便悄无声息的逝去了。

“遇儿,快过来,”桃林里,肖遇的母亲唤着练剑出了满头大汗的肖遇。

肖遇听到声音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剑,笑着走向母亲。肖母掏出洁净的手绢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柔声问:“累了吗?”

“不累”,肖遇一边应着母亲时,发现桃林中多了双窥伺的眼睛,一时望的出神。

桃花掩映深处,朵朵粉淡尽收在她眼底。那一双水灵的眸子,恍如顷刻间盛开万朵倾世桃花,而桃花在眼波中微微荡漾,美的不可方物,看的人移不开眼。人间四月之美景,竟剪影在她一双眸中。

肖母循着肖遇的目光望去,也对着桃林中的人儿盈盈一笑:“郁晴,看到你了,快出来吧!”

桃花中抖动了两下,应声走出一个十岁女孩。

阮郁晴像被人看穿心事般讪讪的笑着走近,看了一眼肖遇,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肖母。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如她这般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温柔,而她的笑颜,竟让身后的桃花也黯然失色。

从最初见到她那刻起,阮郁晴就觉得她亲近,也为她的气质所惊艳,她一直想成为像她那样女子。

“肖伯母”,她甜甜的叫到,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之间早已熟络起来。

肖母笑道:“可有何事?”

“没,没有”,阮郁晴支支吾吾,其实她已经在这儿偷看了几天肖遇练剑了。

“你的眼睛可不会说谎,只要稍稍留意,其实啊,你的心思尽在里面。”肖母看着她的眼睛,她确实喜欢那双眸子,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

“我,我也想学剑法。”阮郁晴红着脸说,“看着肖遇学习剑术,我觉得惊奇,也觉得好看。”

“剑术可不是为了好看的,”肖遇见她一直盯着母亲,对他却有如不见,语气有些别扭,“你要真想学,我教你吧!”

他拉起她,拾起地上的剑,手把手教她舞剑。

桃花随风漫天飞舞,仿佛一场粉色的雨,尽显飘零柔美。花雨中的两人形影重叠,渐渐模糊,身形悠远……

这是一个粉色的梦。

天忽地变了色,弥漫的花雨也变成犀利磅礴的暴雨,变成了一个人的梦。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啊”,阮郁晴的母亲听着霹雳啪啦的雨声,心里一阵烦躁,对阮郁晴的父亲说,“我心里慌得很,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也察觉到了”,阮郁晴的父亲也隐约感到不安,这并非他们的任意揣度,而是他们体内的巫灵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在提醒他们。

他们老一辈的巫灵族人都是会巫法的。

当年的巫灵族积极入世,但由于族内分歧,一帮人到北国,一帮人到了南国,分别助南北国在众多国家中脱颖而出,让天下迅速成为两足鼎立之势。

没料到他们以自身所受巫术的巨大侵蚀换来的,竟是南北两国的忌惮,他们联合起来绞杀巫灵族。

巫灵一族因此元气大伤,残余的人躲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鉴于之前的教训,他们立誓,从此巫灵族后代不许再提巫术,不能再学巫术,更不能入世。

这些誓言一直在贯彻实施,所以阮郁晴他们一代丝毫不知巫灵族的过往,更不知巫灵术是何物。然而她们父辈身体里还藏着巨大的巫灵术。

“不行,今夜定会有一场变动”,阮郁晴的母亲紧紧的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踉跄到阮郁晴的房间,轻轻抱起熟睡的她,放到一个柜子里,双手虚掩到眉心,嘴里想念着什么。

“你干什么?”阮郁晴的父亲一把拉下她的手,厉喝,“你可知族中规矩,再用巫术者,处以火刑。”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定然也察觉到了,我们巫灵族怕是过不了今夜啊!”她流泪看向阮郁晴,“我只是想救女儿一命。”

“可……”阮郁晴的父亲倒退几步,险些倒地,“可我是巫灵族的长老,我不能,不能为一己之私坏了族中规矩啊。”

“求你了”,母亲扑通一声跪下,“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

父亲颤抖的看着睡梦中懵懂的女儿,一咬牙的转身,颤抖道:“来日,若还有机会,你便自己接受,族里的火刑吧!”

睡梦中阮郁晴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做一场美梦,她不知道睡梦外的母亲正留着泪念着咒语,不过片刻,她的身影便隐匿在茫茫夜色。

<二十五>

待阮郁晴揉着朦胧的睡眼醒来时,天有些许擦亮,却还是黑的,雨势已经小了不少,转化成蒙蒙细雨。

雨后的空气本应是清新的,充满泥土的清新,可她却只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无处不在,无处可藏。

她心里隐约感到不对劲,慌乱不已,手脚一片冰凉,却还是暗暗告诉自己:“没事的,对,没事的。”她躲在柜子里双臂死死箍住腿,试探的叫道:“爹,娘。”

四下一片寂静。

她颤抖着声音,大喊一声:“爹,娘。”

四下依旧一片寂静。

她再忍不住了,光着脚从柜子里跳出来,一边哭的撕心裂肺,一边不停地扯开嗓子大喊:“爹,娘,你们在哪啊?”几次差点被自己的哭喊声噎过去,呛得直咳。

阮郁晴发疯般的找遍了整个屋子,仍旧没有父母的影子,血腥味却更浓烈了。

她慌乱的跑出门外,如一只无头苍蝇般在雨中四下瞎撞,不明方向。

“爹,娘”,她在雨中大喊,声音却被雨声覆盖掩埋。

“啊——啊——”,她吓得腿软,摔在泥水中,惊恐万分。脚下是一条血水流淌成的河流。

她惊恐的翘起脚,不愿沾染上血水,在泥土里用双手拖动着身体不断往后爬动,泪如雨下。

她顺着那条流淌的血河不知爬了多久,只到连哭的精力也没了。她的脸上满是混着泥土的血水,头发湿嗒嗒的黏在脸上,眼睛丝毫睁不开,像挂了一条瀑布,水不停地滑落。

可看到接下来的一幕,让她连呼吸的力气也几近丧失。

桃花林里,全族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横尸遍野,血染成河。

她忘了自己是怎样在那堆血肉模糊的尸首中发疯似的翻找,她只记得找到父母惨烈的尸骨时,她没有哭,也没有叫,她只是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之后眼前便是一片黑,漫无止境的黑,恍如世界末日的黑。

再次睁眼时,是在一个陌生的帐篷里,床边坐着一个气宇不凡的将军,面色却异常憔悴。

“你醒了”,见她醒来,他惊喜的扶起她,“孩子,你可是昏迷五日了!”

她只觉得头脑一片沉重,那些血淋林的记忆片段从梦中拉到现实,她一把抓住他,瞪直了眼,沙哑着声音道:“我,我父母呢?我的,族人们……?”

“北军突然入侵你们的族落,待我赶过去时”,将军顿了顿,似乎不忍心说出事实,思量着如何开口,“全族落就只有你一个活口了。”

阮郁晴感觉喉间一阵腥甜,一个哽咽,生生哽出一口鲜血。

“孩子”,将军见状急忙拿过一杯水递给她。阮郁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使劲儿扯着嗓子才让他听清她的话:“肖遇呢,他的母亲呢?”

“别急,别急,孩子”,将军有如慈父扶着她的背,“肖遇又是谁啊?”

“他们,他们……”阮郁晴一急,几乎哑然失声,她想快些表达自己的意思,却发现,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们的来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从北国逃来的。”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将军深吸一口气说:“我听闻北军带走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还有一个倾城的女子,那可是他们?”

“是,是”,她点头如捣蒜,哑着嗓子问,“那他们,会如何?被北军带走,他们会怎样?”

“我不知他们为何逃离北国”,将军皱眉,叹气道,“但他们若被捉走了,怕是不死也只能为奴为婢,一生了。”

阮郁晴颓然倒下,心一阵阵抽疼,为奴为婢?一生?那样高傲的肖遇,他们要他为奴为婢,一生?

这样的他跟死了又有何区别?

将军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也落下两行清泪,痛不欲生:“孩子,我懂你的感觉,我原本有一个女儿,她叫冷秋嫣。可是,我把她弄丢了,她和夫人一起,被北军抓走了。”

“你,你又是谁?”阮郁晴听了他的话,缓缓抬头。

“我是南国将军,冷霆。”他一把抹去眼泪,恶狠狠的却坚定的说,“总会有机会的,我们一起杀到北国!”

他轻轻的握住阮郁晴的手说:“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阮郁晴虽听的愣愣,却还是重重的点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愿意,我愿意!”

“从今以后,你便是,冷秋嫣,是我冷霆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