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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临时决定的地方,住的地方来不及安排,于是两人溜溜达达的闲逛,到了一家看着不错的店铺便抬腿往里走,里面的布置典雅,用薄纱围成一个个独立空间,隐约能看到人影却足以保护隐私,里面的客人不多,雍锦抬眼观察,虽然见过世面,可毕竟是年轻,脸上的惊喜溢于言表,看着看着,对上一双杏胡眼。
老板娘倚在柜台边,笑呵呵看着进门的年轻人,从他们的衣着能看出两人家业殷实,举手投足都很是优雅,可明显是从外地来的,肤色略深的那个明显是常出来走动的,刚进门的时候虽然眼中飘过惊喜却极短,很快就和出来相迎的伙计攀谈起来。而肤色略白的这个却眼中满是欢喜,毫不掩饰心中所想,带着雀跃的笑。
“就剩两间上房,看来咱俩运气不错。老板娘生意兴隆。”
“我领二位上楼。”
老板娘比了个请的手势,司空婉拉着雍锦跟上,楼上的房间不大,每个房间的墙上都挂着一副面具,都是滑稽的表情,于是雍锦询问。
“两位是冲着庆典来的吧。”
“是,听说是这个镇的特色。”
“知道是什么庆典吗?”
雍锦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两人是半路听人闲谈才改的道,闲谈的人神色喜悦,说了两句便匆忙赶路,弄得雍锦好奇至极,于是两人才来,可一进镇上却不见庆典的气氛。
听了雍锦的描述,老板娘笑了起来,说了句真是个傻孩子,雍锦心里生出一股暖流,他不曾想过还有人会如此亲切,虽然老板娘是个阅人无数的生意人,可眼底趟过柔和的温情。
“这典礼原是镇上为了试婚的男女准备的‘红线牵’,凡是有这个念想的黄昏后到镇长那去领根红绳,一头绑在手腕上,一头和中意的人拴在一处,你们没看到人,那是都在家准备呢。
这些年每到这个日子,就会有好多别的镇上的人来,连带着各种做买卖的也来,为了区别看热闹的,尤其是像你们这种留不住的,就要带上这种面具,免得叫姑娘们伤心。”
接过老板娘从墙上取下的面具,是个滑稽的笑脸,红扑扑的脸颊,怎么看怎么傻,比在脸上,从圆圆的窟窿中看到从外面走进的司空婉,那家伙正坏坏的笑。
“笑什么笑,你的那个是什么?”
“比你的正经,是个老爷爷。”
司空婉比了比自己手里的面具,笑得得意。
“哼,倒是合适,老奸巨猾。”
“那也总比猴屁股强。”
“你,你才是,小心被老婆婆缠上!”
“那也终归是女的,总比被动物看上好。”
“噗,哈哈哈”
老板娘的笑声终于打断了两人的拌嘴,察觉刚刚彼此的失态,两人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后来也没憋住三个人笑在了一处。
临近黄昏两人准备出门,走到门口被老板娘拦住,递给两人一根麻绳。
“这是干什么?”
两人不解,难道是为了和红绳区别?
“今晚上人多,戴面具的也不少,绑上这个免得走散。”
“那也拿根好看点的啊,这绑一块以为我俩是逃犯呢。”
虽然嘴上抱怨,可司空婉觉得确实有理,就绑上了,打了个活结,雍锦却又给他绑了个死的,他看了眼雍锦,雍锦回了句踏实,就拽着他往外走。
一到外面,两人都觉得老板娘明智,还没到庆典的那条长街已是人头攒动,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男的打扮的英俊潇洒,到了地方两人都有些雀跃,长长的街道,望不到尽头,亮丽的灯笼,小吃的飘香,怯怯地耳语,无不弥漫着喜悦,行走间还要躲避奔跑的孩童。
有了绳子的牵动,两人的行动虽不随意,却也踏实,由于雍锦贪吃,凡是卖小吃的便要凑上去,司空婉虽然无奈却还是任着雍锦的性子,可毕竟机会难得,司空婉也想看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于是两人又扛上了。
“你就不能等会再吃?”
站在街的中央,司空婉好言相劝,他想看的东西在推车上,老板走走停停,错过了就不好再追,雍锦的吃的却在左边,挤过人群在挤回来追肯定不现实。
虽然平时雍锦是个老实人好商量,可一遇到吃的便分外固执,司空婉也有些生气,心说他怎么也不体谅体谅,于是使劲一拽,却不料迎面跑过来一个孩子,往身上一撞,司空婉坐到了地上,刚想去看雍锦,可绳子的那一端却断了,司空婉惊慌的站起身,茫然四顾,虽然有相似的面具闪过,可他却知道那后面的人不是雍锦。
看了看手中的断绳,仅仅有一小段连在自己这边,平滑的切口,是司空婉被撞的一刻,闪在自己身边的刀光所致,雍锦微微地挪动身体,耳边隐约的传来庆典上嘈杂声,而举目四望,长街依然,皓月当空,面前却站着无数带着面具的人影,悄无声息。
“呵呵”
猛地回头,人的鼻息擦着脖颈划过,然而身后依旧是延绵的街道。
“装神弄鬼。”
紫色的剑光闪过,雍锦擦过包围住他的人影,所过之处面具掉落,而那后面只留一阵青烟。
“都说猎王沉稳,这么今天这么冲动,莫不是担心什么人?”
“不是冲动,是胜券在握。”
猛的一个旋身,单腿扫向身后,传来一阵闷哼,雍锦冷笑一声,抬手划向人影,却猛然感到一阵拉扯,而后是整个身体失去了自由,刚刚的那些青烟化作无数的细线将雍锦困住,如同落入蛛网的猎物。
摔倒的人影爬起,浑身被黑色包裹,只在脸上覆着面具露出一双眼睛,在这漆黑的世界里,倒是微亮。
“明知是幻境,还敢轻举妄动,猎王也不见得有多聪明。”
“我没有兴趣听你对我的评价,不过你倒是明智,如果绳子长的那段在我手上,你就会被勒死,而不是在这炫耀你的长舌头。”
“都被我抓住了还敢嚣张!你知道这些线是什么,是参加庆典的面具,你只要扯错了位置,对面就会传来惨叫声,而那里面也包括你担心的人!”
人影将缠在雍锦手臂上的一根线划断,几乎同一时刻,黑暗之外传来骚动,可令他意外的是雍锦丝毫不为所动。
黑影愣了一下,上面的人说猎王心软,可他所看到的猎王却没有常人慌乱与焦急,如果是故作冷静那么即便身体的小动作可以克制,可眼睛中一闪而灭的动容也逃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可眼前的年轻人是平静的,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颜。
可他还是不死心,那个人明明与他朝夕相处。
“同伴就在外面,你不担心?”
“与我同行的人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没有,我也力不从心…”
“哈哈哈哈,原来猎王同我们一样。”
黑衣人停下笑的瞬间,他认为已被困住的猎物竟同他一样融进了黑暗中,不同的是对方没有戴面具,唯一的光亮来自那妖媚的紫……
“我以为他会派个多厉害的人来,瞧不起人也该有何限度,你这样的废物就不要在出声了。”
“啊!”
原本紧绷的线滑落,黑暗的世界透进光亮,可源头还未斩断……
“原来是面具。”
混乱,尖叫,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人像断线的人偶坠地……
司空婉只觉得一股寒气,而后覆在脸上的面具从中间裂开,一柄短剑直指眉心,他并没有被剑的寒气冻到,却被剑的主人决绝的眼神伤了,带着骄傲,带着冷漠,带着兴奋。
趁着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雍锦拉着司空婉穿过人群,向旅店走去。
一路上雍锦也不解释,司空婉亦不询问,只是从雍锦略微上扬的嘴角,司空婉能看出跃跃欲试,虽然雍锦嘴上跟他说害怕九王,可其实心底带着期待,仿佛一个孩子年幼时曾被人瞧不起,而脱胎换骨后十分渴望当年羞辱过自己的人惊异的表情,而此时的雍锦已经迫不及待想搓搓九王的锐气。
两人到了旅店的门口正见一对年轻的旅人沮丧的出门,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倚在门边一脸遗憾,原来是房间已满,两人无处安身,意外的是雍锦伸手拦下了两人。
“我们腾出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