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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蔓延的红色,自入宫门的一刻起,喜艳艳的红几乎将人淹没,在王公公的引领下,雍锦终于来到了花芸蝶出格前住的屋子,据说之前是师傅在住,一路走来关卡众多,道路迂回,为了防他这样的贼人,而现在他却已站在了门前,刚想上前叩门,王公公却一把将他拉住,力道之大令雍锦侧过了身子。
“猎王,虽然您是王爷,可其实不过也是臣子,也是奴才,太子心软,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忘了本分。”
王公公死死的拉住雍锦的袖子,雍锦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扒开,并不说话,门外的骚动惊动了门里的丫鬟,推开门刚想训斥,却见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哎,哎,你谁啊!”
“太子有令,命本王安抚太子妃,闲杂人等统统出去候着!”
站在外屋客厅,雍锦手持令牌,神色冷峻,眼神所到之处,人人低下了头,不久便都退了出处。
过了一会,雍锦才鼓足了勇气绕过雕花的屏风,熟悉却也陌生的美艳,女孩端坐在凳子上,凤冠霞披,令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变得苍白,雍锦觉得自己是闯入其中的一抹异色,脚下如同灌了铅,被拖拽着,被拉扯着,破坏女孩儿一次又一次的美好。
“我美吗?”
“美,最美的。”
“那就好。我以为见不到你,听说你不能参加。”
雍锦上前几步,在花芸蝶的注视下,他显得无措,想要道歉,却拼奏不出完整的话,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嗫嚅了半天,只唤了声,“芸蝶”,而这一声,却令两个人同时一震,许多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几日不见,竟似轮回了几世之久,定了定神,雍锦伸出右手。
“芸蝶,我来带你离开。”
“离开?这外面守卫森严,我可不想当靶子。”
“不会,我会保护你。”
看着眼前最后的浮萍,芸蝶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为谁?”
为你?为我?
“叶凌。”雍锦显得有几分激动,原本紧绷的脸也舒缓开,他看到了芸蝶缓缓抬起的手,“他在宫门外等着,城门这次会有人接应,放心,这次一定能逃出去!”
“我不走。”
“什,么?”
“折腾来折腾去的,我累了,不想动。”
雍锦曲下膝,抓住了芸蝶放回膝盖的手,“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很厉害的,嗯,晟珷那边他一定也希望你幸福,你看,这令牌就是他给我的。”
拿过令牌,芸蝶轻轻的笑了,“这小子真鬼,好人他全做了,让你一个人瞎忙活,他这是叫我断了念想,怕我一激动寻死,收你们的网子便松了,什么也捞不住。”
忽然门外响起催促声,说时辰快到了,新娘子还要准备。
“跟我走。”
雍锦拉住的手被狠狠的甩开,他不懂芸蝶的坚持,只是怔怔的看着女孩坚定的眼神,那里有太多读不懂的东西。
“为什么,你是怪我么?”
芸蝶依摇了摇头,“若你是为了自己或是为我,就算外面会乱箭穿心,我也会跟你走,可终是为了成全,我也一样,女英雄怎么着也要做到底,晟珷使了这么多心眼我不能叫他成了笑话。”
猛拍了下大腿,芸蝶的笑带着几分男儿的义气。
“这样就好,我将来会坐拥后宫,也算是万人敬仰了。”
“芸蝶,你别赌气。”
“雍锦我问你,晟珷爱我吗?”
女孩的话叫雍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机械着回答,爱。
“所以要是叶凌不坚持,你是不是觉得我嫁给他也不错。”
“是。”
“屁!”
凤冠被扯下扔向雍锦,女孩多日的委屈终于爆发,她扑了过去,拳头砸在这个叫他又爱又恨的人身上,她的选择从来不是二选一,只是一,而这个一却一次次的将她推向了别人。
“你为什么就不能冲动一次,带着我逃跑,我多希望能够被遮在身后,坚强个屁,我怕得要死,晟珷将来要娶许多个女人,他是为了国家,为了责任,而我却只能忍气吞声,母仪天下,雍锦,你根本不懂,我不要地位,我不要财富,我只希望能和心爱的人同生共死!”
雍锦被推了一下,坐在地上,芸蝶的声声控诉掏空了他仅有的温度,冷,他是个懦夫,让这个倔强的女孩陷入这样的境地。
抹了把脸,芸蝶直起身子,腰板挺得笔直,再不去看雍锦。
“来人!”
门外等候的侍卫冲了进来,王公公也跟着进来,看见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猎王,心里松了口气。
“猎王累了,送他出去。”
当侍卫搀扶的时候,雍锦像是缓过了神,“芸蝶,我真的希望你幸福。”
“行了,王爷,快走吧!”
王公公上前催促,叫侍卫隔开两人,生怕雍锦反抗,在临出门的一刻,为芸蝶装扮的丫鬟听到了太子妃轻声的呢喃。
“最美的样子你能看见,我也就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