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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已近,天黑的早了,街上已经见不到行人,还好刚刚喝了些酒心里暖暖的,被攥住的地方亦同样的温暖,看着急速前行的背影,雍锦的眼前蒸腾起了雾气,他的这些朋友都有一些不管不顾,他们随着性子走在自己的路上,似乎所有的阻难都会为这份气势让路,可如果世间的人都没有牵连,那么走的快与慢便也无所谓,可现实中有太多的羁绊,走得太快,后面的人便要被落下,可却又不舍得开口叫他等等。
“就这么走回去?”
“累了?穿上女装人也变的娇气了吗?”
“柴家找你麻烦怎么办?”
“你干什么做这种事,戳穿了咱俩不过是普通朋友,我利用你做后盾才这么有恃无恐!”
甩开雍锦的手,司空婉梗着脖子,他是生气的,他从没想过雍锦会为自己牺牲这么多,当初的接近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后的亲近也是摸清底细后的依赖,雍锦这个人只要一心一意对他,他就会毫无怨言的回应,他们四个人的纠葛司空婉看得真真的,可他始终觉得雍锦是被推进去的,成了那不平称上的砣,被拉扯着平衡那三个人中微妙的不安,而他自己则是看中雍锦的心软,身份,地位。
“我知道你不光是为了钱,皇上利用柴家排挤司空家,因为你家受几代恩宠,晟珷这个人要的是他的皇位,他的忠臣,他的势力,宁可打乱了重组也不愿意有一丝前朝的污点,你看得明白,却以为我不懂吗?”
紧了紧衣襟,有些微凉,他俩站在石桥上,风掠过河面,褶皱了月影,远去能看见点点灯火,明明不远却似隔了千万重的飘渺。
“婉,有时我会不自觉的害怕,一想到那个人还会回来我就想跑,你说要不是因为紫魄我估计连宫门长什么样都见不到,那时不知是圈套,觉得能遇见你们是福分,而后知道就觉得真是被人看得起,我啊,终归是懦弱的,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又怎么能保护别人。”
轻轻的一个冲击,雍锦被司空婉抱在了怀里,后来每当夜里发愣的时候雍锦都会想起这个拥抱,温暖的,坚实的,告诉自己不会被丢下。
“行了,别说了,以后可不许再穿成这样娇气劲儿,别动,听着。”按住雍锦不安分的脑袋,司空婉抬头望着月亮如同起誓,“从今起我司空婉的钱由雍锦任意使用,就算他把天捅了个洞,只要能赔,我就用钱给他堵上。”
“瞎说什么呢?”
取下雍锦头上的发簪,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雍锦来不及阻止,抬起头带着几分疑惑。
就是这碧波,或清或浊,就算会变成污泥,已经陷了进去,再难脱困。
司空婉凝视着,也许是月色,也许是静谧,他的心在这一刻破栏而出。
蜻蜓点水的吻,在这个略显混乱的夜,在这个丢掉白日装束的夜,扰动了两个人的心,分开,失眠,而后回到日常,再没有提起。
“凡是沾上花香的人就说明看见了,别过今晚。”
“是。”
十几条黑影迅速的消失在月色中,朝向不同的方向,这是他们等待许久的。
“兰姐,干什么这么费事?”
少年问着靠在树上的女子,女人一袭红衣,在夜色中格外惹眼。
“这样干净,没了眼睛,心里还记得,只要记得就会说出来,折腾那么多下不如一下痛快,而且狠了,消息不好瞒,王爷知道又要做噩梦的。”
“他那个人,唉,就是心软。”
“小破孩瞎叹什么气,走了。”
次日清晨,柴凡被管家从床上摇醒,他吓得一激灵以为爹回来了,可管家惊慌失措的掏出一张纸,那上面全是昨天参加庆生宴的客人,那底下只有一点墨迹。
直到这一刻柴凡才明白他爹的担心,一夜间四十二个人便消失了,月影是笼罩在京城的网,逃不开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