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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还有几日便是出征的日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边疆零散的游牧部落总是骚扰边境,皇上授意让这些平日在微醺堂威武的年轻人真正的体会一下战争,磨练一下意志,由于凡是男子都要出征,于是托关系不去的也不在少数,毕竟大部分将来是要在朝堂上舒舒嗓子就能衣食无忧的主,拼命的事能躲则躲。
伺候花芸蝶的婆子已经哭了一上午,自从收到猎王送来的甲胄,边哭还边说就没停过。
“小姐,你是女孩,你,干什么去啊,打仗的事男的去就成,哪轮的上咱们女的啊,啊,你别去了,啊”
“是啊,小姐,别去了。”一旁的丫鬟帮腔。
花芸蝶头都要炸了,要不是需要帮忙才能试穿,她早把人踢出去了。
“行了行了,死不了,都出去,我一个人待会。”
关上门,好不容易安静的房间,终于只剩下花芸蝶一个人,来到镜子前,银光闪闪的甲胄紧紧包裹着少女,为了好看还在领口和袖口用红线秀了花纹,中和了甲胄的强硬多了几分柔和,花芸蝶并不讨厌这样的设计,她要告诉别人自己是女子,却也能上战场,不比男人弱。
镜中的女孩威风凛凛,秀气的脸庞娇嫩红润,渐渐丰润的身体预示着少女在向女人转变,镜中的女孩甜甜的一笑,自信满满。
“这次也许是离开的好机会。”
仙石楼的背后有一座低矮的建筑,如同堡垒,只在墙上留有通风的小孔,正面留一处供人进出的门,但每一个能从里面走出的人都说里面无限的大,而且每一个人形容的场景都是不同的,这就是成为月司的最后考验,“狂蚀”,曾有月司不屑的说,不就是关半年的禁闭还起这么个破名,可有些事就算知道是假的,瞬间信了,便逃不掉,躲不过。
少年走向站在树荫下的男人,男人别在腰间的墨玉反射着阳光,如同最初的相遇,可少年的眼中再没迷茫与不安。
“师傅。”
雍锦恭敬的行礼,一月不到他便走了出来,这是最快的一次……花不落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只是向着雍锦摊开手掌,掌中静卧着同他腰间制式一样的墨玉。
“这是你的,凯旋而归的时候就会正式宣布你为下任的猎王。”
雍锦拿起墨玉,光滑圆润手感极佳,毕竟是年轻人,常看其他的孩子别着各式各样的零碎,终于他也有了自己的,便满心欢喜爱不释手。
“哎,里面有字,我的名字?”
“对,月影里只有猎王和十二月司会配有圆形墨玉,其中只有猎王的玉里会刻有名字。”
“为什么?”
“独一无二。”
花不落看着欣喜的少年便不再多言,会刻名字是因为除非意外或是新皇登基,猎王便要始终守护在皇上的身边,而当雍锦接替他的时候,花不落必须当着全体月影的面砸碎墨玉,解散十二月司,新的太阳,新的月亮,这是当年创办月影的女子定下的规矩。
“走吧,皇上要见你。”
在一群婆子的伺候下,雍锦完成沐浴更衣等一切见皇上之前必须完成的事宜,怀着无比的敬畏之心跟在领路的公公后面前往皇上的书房。
晟珷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呢?
雍锦忐忑的跨进了房门,和他想象的差不多,书案,笔墨,书柜字画,和一个趴在桌上熟睡的男人,皇上?
雍锦站在离书桌一米的地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还好趴着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而后落在了雍锦身上。
“雍锦?”
男人的声音低沉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低哑,听到雍锦回答是的时候,便大笑起来,雍锦这时觉得这个严肃的中年人是晟珷的父亲,因为他们的笑是一样的,有些亲切有些顽劣。
“你就是雍锦,不落说你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我那皇儿说你貌美如花,我看啊你就是个害羞的孩子。”
男人起身绕着雍锦走来走去,品头论足,雍锦只觉得万分尴尬,心说这皇上怎么这么不正经?
“来来,坐下说,难得见这么年轻的猎王,朕有些失态,你别见怪。”拉着雍锦坐下,皇上神色平和,雍锦刚刚的不自在便减少几分,原来皇上不都高高在上,也会和常人一样开玩笑。
“你不久后就会是猎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师傅说猎王是帝王的靶子,帝王的箭。”
“花不落就是个木头,别听他瞎白活。”皇上挥了下手,脸上是极为不屑的表情,“猎王是皇上最忠实的朋友,皇上有困难你便要帮助他,他懒惰了你便要督促他,晟儿冲动的时候你便要让他安静,懂吗?”
皇上望着雍锦的眼睛,极为认真,仿若这一刻只是一个不放心儿子的父亲再嘱托他最信任的人,在这不容回避的目光下雍锦点了下头,这轻轻的一下,是他的壮志,是他的自满,是他以为看透对方的小小愉悦。
“你今年多大了?”
“16。”
“嗯,跟晟儿差不多,也该成亲了,等你回来朕给你选一个。”
“不敢劳皇上费心。”
“哈哈害羞了,这有什么,年纪到了自然要考虑,你说能治住晟珷的得是个怎样的女孩,说说,说说,你们是朋友我才问你。”
“太子妃…要才貌双全,能文能武才成。”
“哈哈你们的要求还都挺高,朕当初只要漂亮便成。”
……
“可真是个好孩子,不落。”
原本的和蔼退去,不怒自威的帝王看着从画布后走出的猎王,淡淡的微笑。
“他和你一样,一对他好便会放下戒备,真是善良,竟会有这么笨的人,多可笑。”
花不落并不回应帝王的嘲讽,只是看着雍锦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