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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異录 第八章 雒阳之行

张青猛个激灵,叫道:“地公将军?莫非此人与那天公将军有些关系?”

卓村长道:“岂止是有些关系,这地公将军名字便叫张宝,他俩原本乃是骨肉亲兄弟。”

张青略一沉吟,道:“村长无端端与我说起此人,究竟想表达何事?”

卓村长叹道:“前些天乃是瘟疫肆虐势头最猛烈的日子,老夫虽为村长,但对医术一窍不通,只能眼睁睁看着村民在病痛中渐渐死去。心中反复煎熬,却对此束手无策。尚未染病的村民见势不妙,纷纷离村而去,就只剩下这些不肯离开的人。便在这时,村中突然来了个道士,自称乃地公将军特意遣来,传授老夫一道药方,可有效治愈这疫病。老夫虽将信将疑,但实乃形势所逼,迫在眉睫,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便照他那药方寻了草药,熬了给病人服下。不料那药方效果的确惊人,服下药仅数个时辰,身上红斑便尽数褪去。又服药三天之后,竟尓痊愈。老夫心中那块大石这才堪堪落地,便一直依赖这药方救人。但这药草始终有限,如今龙芯草已然绝迹,便再也不能靠这药方……”

张青抢道:“你的意思便是让我去见那地公将军,以求得另道药方,是也不是?”

卓村长老脸一热,讪道:“老夫确是有此心思,但是此事还是要瞧少侠意愿。”

张青心中暗忖:“这地公将军只怕也是不凡,若是趁机偷袭得手,也算是斩掉张角一条胳臂。况且也是我欠了这村一个承诺,实在不能见死不救。”

卓村长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忙道:“若是太过勉强,便不必劳烦少侠大驾。只是老夫见识有限,着实想不出其他良策。”

张青笑道:“区区此事有何勉强?我这就去找那地公将军,向他讨得药方。你且告诉我那地公将军身居何处?”

众村民登时大喜过望,卓村长乐呵呵道:“这般说来,少侠是答应了?老夫倒曾听那道士提过,他说地公将军便在雒阳城附近不远处。”

张青打定主意,拱手道:“你们安心在村中等待我好消息便是。我去也!”说罢纵身跳上十方剑,使出御剑之术,顷刻间便已去得远了。

此处乃冀州附近,距离雒阳不甚多远。过不多时便遥遥可从地平线处望见一座繁华都城轮廓,四面皆由巨石城墙牢牢围起,戒备森严。此时乃非常时期,只有南面城门大开,可见来往商贩行人进进出出,端的络绎不绝。

张青不愿飞剑进城,那样实在太惊世骇俗,便觅处空地缓缓落下,步行前去。

待走近这南面城墙,心中愈发暗赞不已。方才在空中尚不觉如何,此时见这城墙竟是雄伟无比,巍巍高逾十丈也不止,青石伤痕森森,似在诉说这千年古城的历史悠远。大门上端横放一条匾额,龙飞凤舞书着“雒阳”二个大字。

张青混着商贾人群进了大门,却被守城门卫一把拦住:“站住,你小子干什么的?”

张青支吾道:“我……我是来探亲的。”

门卫上下打量他一眼,狞笑道:“探亲需要携带武器么?我看你目光闪烁,身藏凶器,定然是那反贼乱党,以谋图不轨!来人呐,给我拿下!”

张青惊怒交加,忙道:“慢!”连忙从怀中摸出些银两,递到门卫手中,陪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一路实不太平,到处都遇到反贼拦路抢劫。小的若无武器傍身,恐怕也是性命堪忧,还望大人海涵!”

门卫掂掂手中银两,咧嘴一笑,便将银两塞入怀中,懒洋洋道:“如今形势确实不太平。唉,谁让老子心地善良呢,瞧你一路过来也颇为不易,你这便去罢。”

张青笑道:“是,是。”心中却狂骂不已:“他奶奶的,老子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非得在你王八蛋身体戳上一百个窟窿!这次算你狗命大!”

待他刚进雒阳城内,登时被嘈杂热闹的气氛所包围。只见远处偌大一座皇宫盘踞城中,巍峨雄伟之下更是富丽堂皇,竟比玄霄外殿还要宏伟许多,乃是汉室皇宫,汉灵帝便居住于此。而街上来人纷纷,川流不息,正可谓繁荣无匹;一栋栋房屋端列排序,栉比鳞次;街边尽是小商小贩罗列摆摊,正各自吆喝叫卖,有各味小吃,有绸缎锦帛,更有各类新奇玩意,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张青心中郁结一扫而空,赞道:“人们都说崤函帝宅,河洛王国,此言果真不虚。不过这地方实在太大,该如何去找寻地公将军?算了,先不管这些,老子四处奔波,如今可要好好趁机玩乐一番,犒劳下自己才行。”

他有意放松自己,便小小欢呼一声,往城中最繁华地方奔去。他转悠了几圈,只觉无所不新,无所不奇。这处看看,那儿瞧瞧,手中抓满美味吃食,不住塞入口中大嚼,好不快活。

又逛了半日,无意间闯入一条小胡同,此处人迹不多,只有一个老头在卖面人儿,敢情先前生意甚好,如今只剩下一个面人儿,孤零零被竹签挑起,攥在那老头手中。

张青瞧得新奇,见这面人儿乃是一个弥勒佛,肚大面憨,倒也栩栩如生,便上前问道:“老伯真好手艺,敢问你这面人儿怎么卖?”

老头笑道:“不敢,这乃祖传吃饭手艺,小老儿也等着收摊,只收公子三文钱即可。”

张青从怀中摸出三文钱,递给那老头,便将面人儿拎了过来。

“慢着,老伯你这面人儿我要了,我出六文钱。”一个清脆轻灵的声音突然道。

张青勃然一怒,蓦然转身望去,只见两位少女正站在自己身后,前位少女肌肤晶莹玉润,两道柳眉弯细似裁,一双美目嬉巧顾盼,鼻梁高挺秀拔,朱唇红润泛光;虽然衣着陋褴,但却遮蔽不住那玲珑美妙身段,乃是方才说话之人。身后那少女霎间却被比了下去,虽无这般巧夺天工,但也实乃美人一名。

老头看看张青,神色甚是尴尬,为难道:“这位姑娘,小老儿已将这面人儿卖与这位公子了……”

那少女不依不饶,对老头叱道:“少废话,我出二十文钱,你卖是不卖?”

张青冷哼一声,道:“有钱就了不起么?有这闲钱还不如去换两套衣裳来得实在。别人若是不知,还以为我在跟两个叫花子抢饭吃,没得丢了老子的身份。”

少女怒道:“你……你说什么?我就要这个面人儿,你给不给我?”

张青冷笑道:“老子就是不给,你能怎样?莫非还当众非礼老子不成?”

后面那位少女登时急道:“小姐……”

少女一把将她推开,叱道:“滚开!”又指着张青喝道:“你惹恼了本姑娘,可不要后悔!”

张青大笑道:“我后悔?我倒要看看谁后悔……”话音未落,只见那女子扎个马步,一记粉拳便往面门招呼过来,倒是劲力十足,竟隐隐带有风声响动。

张青先是一惊,心念蓦然急转:“一个寻常少女竟有如此武功?此人身份绝不简单,说不定与我要寻之人也有莫大关联,需得套套她的身份。”

当下身形倏尔一退,喝道:“慢着!”

少女见他身法奇快,奇道:“瞧不出你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竟也是个练家子。”说罢俏脸一板,双手叉腰道:“怎么,见到本姑娘显露武功,就害怕了?”

张青嘿嘿一笑,挠头道:“确是如此,小弟这点三脚猫把式自是不敌姑娘无敌神拳。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面人儿我还是乖乖双手奉上较好。”

少女见他服软,不由心中大乐,一把抢过这面人儿,细细瞅了几眼,笑道:“你也不用哄我,我瞧你方才步履轻盈,武功只怕不在我之下。说罢,你可有事相求?”

张青眼皮一跳,忖道:“这小娘皮怎地这般聪明,看来不太好对付。”笑道:“非也,只是我师门有派规限定,不能与女子发生冲突。”

少女脸色一沉,怒道:“你是看不起我们女子?”

张青心中登时苦道:“她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简直比大师兄的混元舟速度还快。”急忙摇手道:“非也非也,姑娘武功不凡,只是我派较为偏重轻功修炼,若是当真打起来我也许未必是姑娘的对手。”

少女复又转喜道:“此话当真?哼,你们这些臭男人不凶一下是不会听话的。”

张青嘴角抽搐一下,深吸一口气,笑道:“既是如此,我还有急事,这便告辞了。”说罢也不待少女反应,径直飞快逃了。

少女呆望张青离去背影,抿嘴一笑:“小红,这个少年还真是有意思呢。”

小红急道:“小姐,现在天快黑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老爷……”

少女皱眉道:“你怕什么,只要不被他发现不就行了?”

小红低声道:“可是……”

少女复又笑道:“好啦,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小姐我可是会武功的,我们再玩一下便回去,好不好?”说罢便拉着她的手跑了出去。

小红无可奈何,只得紧紧跟在少女屁股后面跑着。

她俩却不知张青一直悄悄跟在后面。原来他走了一段路又复折返回来,一直遥遥跟着二人,心中骂道:“小娘皮,敢骂老子是臭男人,待我寻个机会定要让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