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书房不过片刻,赵高便到来。
“臣下拜见陛下。”赵高笔挺的身子猝然跪下。
“出动暗卫,找出帝太后的贴身大宫女玉帘,带她来见寡人,不可伤她。”嬴政吩咐道。
“臣下领命。”赵高说完,又匆忙至御书房退了出去。
甘泉宫的动静说大又还小,说小,然则掌权之人又尽数皆知。
纷纷暗中寻找以是失踪的玉帘,就看谁能拨的头筹。
看着窗外的大片药圃,岳池心中一阵难言,突然想起了盖聂在身边的日子,如今确实连个使唤的人都没了。
约摸半个小时前,她得知玉帘被嬴政的人带回了麒麟殿的御书房。
“姑姑,你都站窗小半个时辰了,要不歇息下吧。”迎春有些不放心道,在姑姑知道关于玉帘失踪的事后,便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也好。”岳池低声道,她知道,嬴政不会伤害玉帘,却不能阻止嬴政先她一步找到玉帘的人。
御书房中,玉帘正跪在地上,而嬴政则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陛下,求你看在旧时情分,成全奴婢。”玉帘话语中带着几分哽咽与委屈。
“你为何不找岳池?”嬴政问道。
“姑姑她不过和奴婢一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她能有什么办法,只会向吕四小姐那样,劝说奴婢让奴婢死心。”玉帘犹豫片刻,这才回答。
“是吗?”嬴政微微眯着眼睛,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着又听他道:“寡人会将你交给帝太后,至于她会如何处置你,便是太后的事。”
“不,不要,陛下,陛下。”玉帘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又是一阵害怕,她拽住嬴政的袍角,就怕有寺人前来将她送回甘泉宫。
见嬴政无动于衷,她心里又觉得有些绝望,不断涌出来些恨意来,甚至不惜大起胆来指责道:“陛下,你不可以这样对奴婢,当年在邯郸,若不是因为奴婢的父亲,你和太后东躲西藏,说不定早就惨死在赵人手中了。是奴婢的父亲给了您安身立命之所。后来为了让您躲避夏太后的追杀,回春医馆七十八条人命无一生还,奴婢更是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您不看奴婢,也求求您看着奴婢家人的份上,救救奴婢吧。”玉帘全程不提关于岳池的半句话。
嬴政神色间似忆起往昔,而对于玉帘的指责,他依旧不以动容:“徐欢,让人将玉帘送回甘泉宫,不要惊动了岳池。”
“是,陛下。”徐欢说完就对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玉帘见势不对,连忙欲张嘴呼救,还没来的及发声,就被冲进来的寺人塞住了嘴。
不能说话后,玉帘又开始手脚并用,想要挣脱掉寺人的钳制,不过是徒劳,最后还是被寺人架了出去。
自玉帘离去后,嬴政又是翻阅完了案头上的二十来捆竹简,手中毛笔也没有放下过。
“什么时辰了?”嬴政将最后一捆竹简合上,顺手打了个蝴蝶结。
“陛下,亥时已过。”徐欢回应道。
“回长信殿。”嬴政自席垫上起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一行人至长信殿,嬴政又是绕道去了偏殿,留下徐欢等人在殿外等候。
她睡了吗?嬴政如是想到,今夜她定是难以入眠吧,岳池会怨他没将玉帘带到她这来吗?
寝殿内的烛火均是熄灭,只有窗外的月光洒亮内室。
他走到内室,床上的被子叠放的整齐,又哪有岳池的踪影。
他又看向窗前的软塌,岳池正躺在上,不知睡了与否,刚走出两步,便听岳池柔婉又惆怅的声音响起:“政儿。”
“姑姑。”嬴政回应她,朝着软塌走去。
“玉帘她...”岳池欲言又止。
“她很好,无性命之忧。”嬴政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累了,政儿也回去歇着吧。”岳池确定玉帘的安危,便不愿再说。
第二日一早,赵姬身边的寺人便过来请岳池前往了甘泉宫中。
“见过帝太后。”岳池行礼道,她目光四下扫过,未见玉帘的身影。
“小池可是在寻玉帘?”赵姬将岳池搀扶起来,走向一旁的塌上坐下。
“到底是师傅遗孤,邯郸时的光景还历历在目,他老人家的遗愿,奴婢更是一日不敢忘。听闻玉帘失踪,奴婢一夜难寝,又是自责,又是愧疚师傅他老人家的恩情。”岳池字里行间,都是担忧,倒也没瞒着赵姬,她知道玉帘失踪的事。
“昨夜,政儿将人找着送了过来。”赵姬安慰道:“我待她不薄,如今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终身大事。当初一心想将她给阿政做个侧妃,也算是身份贵重的主子,看来阿政是没那个福分了。昨个儿夜里,到了我跟前,就跪着求我赐婚她与公子蛟,说她与公子蛟情投意合。”
“那公子蛟不过十三岁,年幼的很,如何与她情投意合?当真是胡闹。”岳池听完只觉荒唐。
“我也是这般与她说,她就是听不进去,寻死觅活的样子,便成全她算了。我打算收她为义女,赐婚与公子蛟,你可愿意?”赵姬想到与玉帘的交易,只觉心中堵的慌。
岳池听的更是当场跪在了地上,夏党与赵党曾经是你死我活的死对头,玉帘嫁过去只怕是有罪受,且不说公子蛟的人品如何,便是历史上他只活到十八岁这一点,足以让她阻止玉帘嫁给他了。
“太后,奴婢没求过你什么,如今便只想着求你莫要让玉帘嫁给公子蛟,公子蛟年幼,未行冠礼,这般强行赐婚,也说不过去。若是真要让玉帘嫁人,可否容奴婢介绍一人,定是当的起良人二字。”
“你自己与她说吧,我是说不动她。”赵姬不耐烦道,对于玉帘,她确实称得上仁至义尽,当了半个女儿养在跟前,却不想玉帘恩将仇报,拿她与吕不韦和嫪毐的那些事来威胁她。
碍于阿政,又不能处死玉帘,她又狠不下那个心,便只能由着她威胁,成全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