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岳池走到石室边上,将石门打开,原本长长的甬道换成了冰天雪地,而她,终于来到了她想要到达的地方。
看着空无一人的场景,她挪动步子,缓缓走动。
每走一步,都觉沉重。
她边走,边扯开自己的腰带,褪去自己的裙衫,上半身仅剩一件内衣,下身在衣裙推掉后,穿着一条发旧的牛仔裤。
她从挎包中取出泛黄的白衬衣,熟练的打好领间的细带,又穿上齐膝盖处的驼色风衣。
脚下步子不曾停歇。
穿好衣服,她又将绑成麻花辫的长发解开,变成了齐腰的大波浪卷发。这便是她从不将头发散开的原因,因为是卷发。曾经试过许多次,将头发变直,都不行。
她的模样停止了生长,包括头发,也未曾变过,所有都还原着最初的模样。
脚下的布鞋被她脱掉,换成了一双黑色的细跟,全身上下,彻底恢复了刚穿来时的模样。
她自漫天飞雪中行走,朝着正中央的水晶棺走去。
手中银丝环上的铜珠开始飞速转动,铜珠不知不觉中绽放成莲花状。
八年了,她等这一刻已经过了八年,曾经的多少个日日夜夜。
巫咸国知人生死存亡,以岁月论断如神,而最引人的则是巫咸国的密宝‘阴阳镜’,听说那是一面神镜,拥有自有穿梭时空的力量。
她为无极的假死善后,无极则替开启阴阳镜。
“让我回家,你走吧。”岳池朝着水晶棺走去,嘴唇轻起,不知是在与谁说话。
她的身边开始有一缕黑气环绕不散。
至水晶棺前,黑气钻进棺材缝中,掀开了棺材盖。
岳池抬脚,踏进棺材中,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闭上了眼睛,黑气逐渐消散,棺材盖合上,再寻不得裂缝。
等羋华启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以是在这神陵中又寻寻觅觅了一天。
无极看着眼前的冰天雪地,竟是感觉不到一丝凉意,漫天飞雪,满室光亮,不知从何处来。
脚下是厚厚的冰层,冰层下方是一具又一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的面目或是狰狞,或是诡异,或是扭曲,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整个空间的正中央是一圈又一圈的冰柱,冰柱上空悬空着一架水晶棺材,棺材被铁链捆绑缠绕。
冰柱的外围是坐祭祀台,沿着祭祀的台阶走上去,便是一方两人之高的冰镜,镜身周围刻满了精致的花纹,左右两边则各自缠绕着一条青蛇和赤蛇。
有人拿着地图对比所处的地方研究揣摩,只听詹台道人这时开口道:“这里便是长生之谜的关键所在了。巫咸国人皆可延人之福疾,通天晓命。只要我等将那冰棺打开,想来便可找出答案了”
“道人说的言之有理。”众人附和道。
无极这时朝着前方的祭祀台走去,她虽不是什么巫咸国人,可她作为阴阳家的人,对于这方面,总归是有些熟悉的。
她走到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清晰逼真。
她伸出手指,朝着冰镜点开,然则手指瞬间穿过了冰镜,好像什么东西也未曾触碰道。
看着镜中人儿,她想起了自个儿与岳池的交易,也许因为夏无且的原因,这算不上交易,就入岳池所说,顶多算个友情赞助。
这时,自她怀中,掉出一物,正是那会收集的岳池的几根头发。
绢帕散开,头发飘散开,朝着冰镜的距离飞去。
那冰镜触及到岳池的头发,陡然生变,竟是印出了岳池的模样。
岳池她在干什么?
无极想起来了,那是岳池身中断肠之毒的场景,画面陡然一转,又变成了她与羋华启双双躺在床上的模样。
无极看着岳池自羋华启怀中,死去。接着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自岳池的身体中,站起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正是岳池的模样。
见她从床上起身,走下床去,岳池又回头,正好看到羋华启亲吻她额头的举止。
看到这里时,祭祀台下的人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时不时朝着羋华启看过去。
羋华启看着冰镜中的画面,无动于衷。
冰镜里的画面不曾停歇,半透明的岳池穿过一切障碍物,直到走入黑暗中,待冰镜中有亮光时,岳池以是被冲出了水面,到达了他们刚下水的那里。
她躺在浅滩上,觉得身体格外的难受,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从浅滩上艰难的起身,整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那种寒冷只觉深入骨髓。
双手抱着臂膀,她熟练的朝着前方走去,直到停在那密密麻麻的蛇蛋群前方。
她麻木的踩上蛇蛋群,走一步便碎一个蛋。
里面的小红蛇飞腾出来,在她身上咬了一口,便匆匆退去,对她避之不及。
她走过蛇蛋群,来到了木桥上,看着那破旧的木桥,身子开始悬浮起来,一路飘到了桥的对面。
她看着那巨大的青铜大门,不做停留,只是轻轻用力触到门边,那门便自动打开,敞开了里面的光景。
她不停的走,不停的经历着来神陵中每一个人所经历的事情。
冰镜中的画面一次次倒退至岳池的每一次死亡,每死亡一次,便会出现一个半透明的岳池,只身一人来到神陵的场景。
她会经过数次的死亡,找到进入神陵的各种办法,躲避神陵的各种致命因素。
这一方冰镜便如无声的电影,播放着在生与死中沉浮不止的岳池。
无极看着这一幕又一幕的险象求生,似乎开始明白了,为何岳池对神陵很是了解的原由,那是用生命不断换来的了如指掌。
画面戛然而止,不知何时,羋华启以是站在了无极的身边,他手中结印,拂去了冰镜中的画面,对着随身在侧的熊常道:“开棺吧。”
“大家准备一起开棺。”詹台道人听到羋华启的吩咐,以是迫不及待的对着众人说道。哪里还用的着熊常动手。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见大伙纷纷动手去解那拴住冰棺的铁链。
铁链被拉响,詹台道人一旁指挥,就怕有人一个不小心,将冰棺给摔碎了。
好不容易放下冰棺,却是打不开,那棺材盖子和棺身紧贴到连一丝细缝都寻不得。
“不如砸了盖子?”
“此法可行,总不可能打不开就不开。”
“会不会有些不妥当,万一毁了棺材内的东西,可就罪过了。”
在场的人你一言,我一句开始议论不休。
最后竟是争的面红耳赤,一群成年人,能争成这番模样,也是实属不易。
最后是墨家巨子率先出手,朝着冰棺劈了上去,有一人动手,便会有第二个人动人。然则无一人劈开了水晶棺,它就像铜墙铁壁,无坚不摧。
羋华启看着这些莽撞的江湖中人,眼里是晦暗的神情,随意着了一眼无极,方才开口道:“去吧。”
无极朝他点头示意,接着她走到冰棺边,手中结印,指间燃起火苗,火苗开始朝着冰棺飞去,化作火蛇,沿着冰棺和盖子镶合的地方烧灼。
火势持续了许久,方才将镶合处的裂缝烧了出来。
待她收手,便有人催动内力,将那棺材盖给掀了开。
所有人抬头看向冰棺中,只见一团黑气团在棺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炸开。
反应稍有迟钝的人,被那黑气烧灼,瞬间便皮开肉绽,全身快速腐烂,直到死亡。
无极因为离得近,最后躲避也算及时,也还是触及到少许黑气,虽没有全身腐烂,却也是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体力不支,身体软绵绵的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这突发的一幕可谓看的一众人心惊胆战。
而活下来的人,看着黑气散去后的棺材内,无不惊讶,怎么可能是这般结果?
棺材内是:空的。
什么东西也没有。
岳池睁开双眼,抬手摸了摸头下软绵的枕头,瞬间睁开了双眼。
橘黄色的夜灯下,是阔别许久的光景,她回来了。
真的回到了现代,满心都那种说不出的欢喜与酸楚。
那前尘往事便犹如梦境一般,再不复真实。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快速撩开衣袖,当看见右手上的银丝环时,那满心的欢喜还未曾发泄,又跌入了低谷。
伸出左手用力,不管怎么使劲,就是拔不出来银丝环手镯,它就像是镶嵌在自己骨血中了一样。
走到卫生间,岳池用香皂往手腕上抹了几下,试图通过润滑将那银丝环取下来,却还是无果。
她的内心只觉随时要崩塌,她急的想要哭泣。
“小池,你在做什么?”听见动静的岳妈妈走出了卧室,出来便看见岳池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由问道。
岳池听见那异常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时,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有些木讷的转身看向母亲,她目不转睛看着对方,只觉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眼中被一层湿气润上了透露的光泽。
她走出卫生间,快速冲到岳妈妈身前将她抱在了怀中,有些哽咽道:“妈。”她搂着岳妈妈的脖子,又是喊了两声:“妈,妈。”
“傻孩子,这是怎么了,矫情,都两点多了,还不睡觉,大半夜的深深叨叨,明天还要不要去学校了。”岳妈妈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宠溺道。
岳池搂着她的脖子就是不肯起来:“要去,妈,我想你。”
“去睡吧,很晚了,妈妈爱你。”说着岳妈妈便拉着岳池往卧室走去。
岳池在岳妈妈的督促下,躺到了床上,直到岳池睡下,岳妈妈才离去。
岳池不过是想假装入眠,让岳妈妈放心去睡觉,却不想自个是真的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