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黑灰色的云层浮动,月色更是乎明乎暗。
宽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余暗夜里有些瘆人的寂静。
“公子,胡府到了。”熊常立于马车的车门侧面,禀报道。
这时,车门打开,羋华启一身白色长袍坐于马车中,只听他开口道:“去叫门,昌平君拜访胡大人。”
一小队人马,停在胡府门前。熊常拿着羋华启的官符,前去敲门。
府中舍人闻声而至,打开了大门。
熊常将手中官符递到舍人手中:“昌平君拜访胡大人。”
那舍人道了声“稍等”,便匆匆关上大门,前往厅内通传胡寻:“大人,昌平君拜访。”
“知道了,让他进来。”胡寻眉宇间,有掩不住的欣喜之意。
从岳池进来,他便琢磨着羋华启会不会尾随而至,果不然。
他不怕他来,就担心他不来是真。
看着身前不堪一击的岳池,只听他不耐的开口道:“来人,将她关入天字二号地牢。”
岳池被带走后,胡寻起身,快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走出了厅内,亲自前去迎接芈华启。
地牢之中,并不似想象的那般潮湿脏乱,相反,出奇的干净,还带着一缕异香,让人闻之恍惚。岳池凝眉,当即便发现了那是催情香。
走在地牢长长的通道中,两边的牢房里关着各色各样的男人,多为几人同关于一房中。有身穿薄薄轻纱,有上身赤条,有不着寸缕,整个地牢都弥漫着一种靡靡之音,让人心中难以舒展开来。
那些男人见地牢里突然多出来的陌生女子,大多只是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不曾多加理睬,只顾自己手头上的动作。想岳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见到牢中的不少现场直播,倒也显得颇为镇定。
她轻扫过这些男人的面容,初看未觉,细看之下便发现,他们的模样,几乎都会和芈华启有几分相似之处。
朝中公开的秘密,便是中尉胡寻,对昌平君之貌,垂涎已久,碍于对方身份,迟迟不发。世人只知他府中禁脔之多,却不知会寻觅出,如此多千篇一律的容颜。
天字二号的牢房算是相当奢靡了,不比宫中寝殿差分毫,不过面积有限,再豪华,也只是这少许,房中还摆了不少刑具,岳池虽叫不出来名字,但是一看,便能想到这些刑具是用来做什么的,毕竟胡寻是个变态。
且说胡寻将芈华启迎进了书房中,与对岳池的放肆不同,绝对的有礼相待,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昌平君请坐。”胡寻伸手做了请的动作。
两人于一张案几前,前后对坐。
待昌平君入座后,胡寻又道:“不知昌平君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要人。”芈华启清冷的声音很是干脆。
那一丝丝的清冷犹如仙乐,钻入胡寻的耳蜗之中,将他体内的热血一点一滴包裹起来,他觉得,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要我吗?”
胡寻见他看着自己,不由俯身,将自己倾向了羋华启:“昌平君消失数日,害的我担心了许久,今日见你无恙,适才放心。”他说的露骨,连着声音都多了些许暧昧。
“胡大人自重。”羋华启一张脸,是越发的冷酷了起来。
“芈君,你知道的,我这心中全是你。”说着整个人都朝着芈华启靠了过去。
胡寻到底是控制不住胸腔中对芈华启的一番爱意,尤其是想到他逼宫之计即将执行,到时候这昌平君不过是囊中之物。
而他不过是提前玩了一下自己的心爱之物,当不得什么大事。
芈华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擦觉的杀意,胡寻竟已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他,看来岳池这女人,没少给胡寻灌迷魂汤。
他身子一闪,便离了胡寻数步之远:“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芈君不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胡寻也不生气,难得的耐心起来,翘着兰花指妖媚道:“我这胡府,向来就是天罗地网,只怕芈君你不来。可偏偏,你就爱自投罗网。”
“是吗?”芈华启勾起一抹冷笑,自手中凭空出现一把血红的长剑,直逼胡寻。
胡寻见之,无动于衷,眼见着那剑尖快要刺入眉心,突然被一道强烈的剑气击飞,眼前亦是黑影闪过。
胡寻并未生气,相反眼中有着难以言语的亢奋:“芈君还是别妄动的好,不然我怎的带你去看那老情人呢?”
芈华启凝眉看向胡寻,神色间有些许担忧:“她在哪里?”
胡寻听他问岳池,当即摇头问道:“啧啧,你喜欢她?”
“夏太后没有告诉你么?”芈华启不答反问。
被他这么一说,胡寻当即想起了数日前,夏太后在他面前发飙,斥责芈华启和岳池那对狗男女,在锦湖边私会,无视她太后威严的事。
“果真如此。”胡寻气的捏紧了双手,眯着眼睛看向芈华启:“她碰了你哪里?”
“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了。”芈华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老妖婆,她怎么敢。”说道最后一个字,胡寻再也忍不住将他身边的烛台给推到在地,连着话语,都是带着歇斯底里的怒吼。
怒吼完了,他又像无事人般,对着昌平君媚眼如丝:“我这便带芈君去看她。”说着就作势去拉芈华启的手掌。
芈华启不动声色的躲掉他的触碰,却还是被胡寻那长长的指甲,割破了手上的肌肤,他凝着眉,轻扫过手背上的划痕。稍倾才开口道:“还请胡大人带路,阿岳她胆子小。”
胡寻听到芈华启对岳池亲昵的称呼,又眯起了眼睛,他发誓要吸干岳池的血,再扒皮抽筋,煮一锅人肉拿去喂狗。
不过一想到刚刚划破了芈华启的手背,嘴角上又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他倒要看看,清冷如霜的昌平君,到时候如何在他面前热情似火。
这你来我往的言语间,不知又存在了多少的虚实相探。
胡寻于前方迎路,羋华启相随在后。没有言语的一前一后,不知于何时,只剩下他二人还在行走,身边的随从不知去了哪里。
又是走了一小段路程,连着那胡寻也是走不见了身影,余下昌平君一人,在暗夜之中,危机四伏。
杀气在夜色中弥漫开来,一触即发。
昌平君长身玉立,清冷如霜,眉宇间的神色,无不充斥着肃杀之意。
突然,他身子于原地急速后退,手中凭空出现血红色长剑,格挡在跟前,抵住了致命一击。
远处,胡寻正看着这边打斗的场景:“准备出发韩府。”
“大人为何不等去了韩府回来,再动昌平君?”胡府的谋士出声问道。
“我动自己的人,需要时机吗?他和那老妖婆先后来我胡府,其真正的目的于我来说不重要。韩梦的命我要取,昌平君的人我也要得到。”胡寻说的嚣张,在他看来,这场争斗早已分出高下,说来他应该感谢岳池那老妖婆,让他如今占的了先机,若不然留了那韩梦之命,指不出还要生出那多少变数。
之后羋华启的出现,更激发了他那一腔热血,让他明白逼宫与杀韩梦之事,已是刻不容缓。
“大人英明。”胡府那谋士当即附和道。
芈华启和黑衣人打的你死我活,招招皆是死手。到最后,芈华启渐感力不从心,败下了阵来,身上有好几处都受了剑伤。
芈华启只觉浑身开始燥热,他发现只要催动内力,身体便越发的无力,又发热。
“这‘时媚’的感觉,想必定是好受极了吧。”胡寻的身影渐行渐近,至芈华启的身旁,他居高临下看着芈华启的模样,是越发的不可一世:“将他好生洗漱干净,等我回来了,再慢慢享用。”说完胡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
地牢,天字二号房中,岳池端坐在床中,闭着眼睛不去看牢中那诸多香艳的画面。双手交叠均藏在衣袖之中。
她的指腹有下没下的摩挲着银丝环,那银丝环上的铜珠,不知于何时绽放成了一朵精致的莲花。
许久过后,岳池于天字二号房中消失,以至于无人发现。
子时。胡府的寝室中。
芈华启一身白色里衣,披散着长发,半坐在床前。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发热,连着意识也在跟着模糊。
“公子。胡府中没有寻到岳姑姑的身影。”润一站在芈华启跟前,顿了片刻,又道:“地牢中曾经关押岳姑姑的天字二号房中,有血迹。”
“将胡府拿下,一把火烧了。”芈华启坐在床上,身上犹似火在燃烧:“加派人手,寻找岳池下落。”
润一领命退下。
“熊常,送我回去。”这时,芈华启朝着门外喊道。
熊常听之立刻走了进来,熊常的身上也有许多处受了伤,尤其是那手臂上,缠着密密的绷带,绷带上早已被鲜血侵染。
当他看清自家公子绯红的脸时,有些忍不住的扭头,捂嘴憋笑。要想他家公子平常都是呼风唤雨,清高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如今陡然变得小脸通红,一身风情的像个九天小仙女,一生难见呀。
芈华启见熊常微微抖动的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改天,我定让你笑个够。”
“公子别,我错了。”熊常正视过芈华启,硬是傻傻笑出了声来。
“回去,家法伺候。”羋华启的声音乍暖还寒,是越发的春意渐浓。
“是。”熊常即使知道将受很恐怖的皮肉之苦,可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来得及褪去,只得努力忍着。
他家公子说话看他时,就好像在对他抛媚眼一样,像极了勾栏院那些妖艳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