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瑗被拒之门外后,便在附近随意找了家小酒馆,打算先垫饱肚子,没成想,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找不着钱袋了…
郭瑗坐在板凳上,看着小二哥一脸期待的望着她,感觉着实有点尴尬,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刚才被撞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钱袋给丢了…
哎,她今天有点倒霉啊!
郭瑗表面装的极其淡定,心里却慌得很,从包袱里翻了半天,扯出一对儿耳坠,识货的人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这可是她身上最值钱也是她最喜欢的耳坠了!
郭瑗把耳坠放在小二哥面前,讨好地说道:“这位小哥,今天我出门有些着急了,忘带了钱袋,您看,用这耳坠相抵如何?”
小二哥瞧着郭瑗一副安静模样,也不像是吃白食的,半信半疑的拿起桌上的耳坠,瞧了瞧,饶是他也能看出这东西的价值。
小二哥见她是个女孩子,又一脸笑容的,也不好发脾气,便放缓了声音道:“这我还是得先问过我们掌柜的才行。”
“嗯嗯,好说好说!”
这边儿郭瑗还在担心耳坠的事,可另一边儿郭府却有人在担心自己饭碗的事了!
“你说说,你们两个啊,交代的事不好好记住!可真是厉害啊,都把主子给赶出去了!你问我郭瑗是谁?!这都不知道?!人可是我们府上的五姑娘啊!老爷夫人的心尖儿宝贝啊!一个两个的眼睛没擦干净?没看到这几天夫人忙前忙后的准备吗,那就是为了迎接咱五姑娘回府啊!你们倒好了,先把人家给赶出去了!!我看你们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郭府,黄管事指着面前两人就是一顿狂训,把两人吓得那是头都不敢抬。
“怎么回事?”
这边儿训斥声有点儿大,一位年过中旬的黄袍管家循声而来。
“你们在干什么?声音这么大,吵着老爷夫人怎么办?”黄袍管家声音不大,却稳健有力,自带威慑。
刚才正训人的管事,连忙作揖,上前禀告,“吴管家,手下一个新来的,还不太懂规矩,也是我没教好。方才禀告,说是老爷夫人闭门谢客,就把…把五姑娘给拒之门外了…”
“…”
吴管家一愣,饶是经验丰富如他,也没想到竟还会发生这等事。五姑娘在自家门口给人赶出去,怕是要委屈的很啊…
吴管家眼睛在面前三人脸上巡视一番,沉声问道:“你们可是把人家赶出去了?”
不让郭瑗进门的小厮,立马惶恐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跟五姑娘说,今儿个我们郭府闭门谢客,让姑娘明早再来,并没有发生言语上的冲突…”
一旁另一个小厮,也诚惶诚恐道:“吴管家,这是我的错。今天本该小的值班,但刚才肚子不太舒服,便让他帮忙替会儿,一着急就忘记跟他说五姑娘回来之事了,没成想,竟发生了这等事儿…”
几人均低着头,十分紧张,等着管家发话。
吴管家听了,沉言道:“我先去请示老爷夫人,你们一个在门口等着,一个去附近的酒馆、客栈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把五姑娘给找回来。实在找不着的话,就算了,等着明天姑娘上门儿来,当面儿给人家好好儿请罪!你们几个一定要切记,这回是自己主子也就罢了,要是得罪了别人家贵人,那可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算了的!以后啊,一定要谨慎行事,自己拿不准主意的,就先向上请示!”
“是!”三人连忙点头应下。
这边儿,从酒馆晃出来的郭瑗叹了口气,拖着有些沉重的包袱和点心,本来精神十足的她,现在蔫儿了吧唧的。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这里地势较高,江宁美景,一览无余,可她现在却并没有什么心情。
她刚才犯了一个大错误!
为什么不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来,然后在客栈吃饭呢?!现在可好了,身上值钱的东西给送了,哪儿还有钱住客栈…
虽然天色已晚,但街上的人,似乎并没有减少,偶尔吹来几阵小风,竟还有几分惬意。
郭瑗跟着人流走,无意之间看到人群中,有几个牵马而行的人,背影还挺熟悉,郭瑗追着便往前瞅了瞅,也是凑巧,打头之人正好在侧身对身后人说话,剑眉星目,不是李昼是谁!
郭瑗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穿过人群想要追上去。没成想这人实在是太多,怎么追却也追不上,郭瑗有些着急,下意识大声就喊道:“李!…昼…”
昼字还没咬完,郭瑗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矮,竟差点儿在这台阶上又摔一跤!
李昼一行三人,今晚方才抵达江宁,打算直接进宫面见圣上,这边儿正在跟格青说话,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李昼回头望去,并没有看到熟悉之人。
难道听错了?李昼疑惑。
“有人在喊我?”李昼问身后两人。
两人也是疑惑,钱皓点头道:“好像是有人在喊您…的大名…”,钱皓吞了口口水,也不知此人是谁,当真是厉害!西都江宁,皇城脚下,竟当街直呼堂堂太子殿下名讳,着实让人佩服!
会这么直呼他大名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她一个了,李昼心想,又四处张望一番,确实没有看见那个小丫头,这才又继续往前走去。
郭瑗真是服了这条路了,怎么有这么多台阶!她刚才一个不小心差点儿踩空!
连踩数级台阶走到平地后,郭瑗踮脚张望,觉得自己离李昼越来越远了。
没听见吗?
她在江宁可就他这么一个熟人,要是连他都走了,那她今晚可是真得要睡大街了!情急之下,郭瑗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在都城,当即又喊了一声:“李昼!”
可惜周围人实在太多,两人隔得又远,眼见着李昼消失在自己眼前,郭瑗也只能干着急。
只是,郭瑗这一声当真是又细又亮,周围百姓一下子都惊恐的回头看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这是在干嘛啊,当街直呼太子名讳,哪儿来的疯丫头?!”有人悄悄低语。
突然发现大家都盯着她,郭瑗当即住嘴,听了这话,她恨不得直抽自己嘴巴!
天呐,她在干什么呀,人家现在可是太子啊,她怎么就直接喊上了,这还是都城,要是给什么官兵听见了,那可不得把她抓起来啊!
郭瑗脸皮儿薄,被那么多人盯着脸都红了,赶忙用手半遮着脸跑开。
她记得李昼在竹马驿时,跟她说过,江宁的秘密据点,是叫什么来着?对!
郭瑗一拍脑袋,可不就是那六月春吗!这么大个事儿,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郭瑗把包袱往身上一背,当即又来了精神,决定原路返回!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她气喘吁吁的回到六月春,看着里面依旧是一片灯红酒绿,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昼对她来说就像是亲人一般,这么多年,两人虽一直未曾见面,但却一直用书信保持联系,可以说是早就无话不谈,相互信任了。
郭瑗整了整衣服,背着包袱走了进去,一进门便被眼前景象所惊讶。
六月春内部装饰跟外表相差极大,从外面看,那是恢宏大气,奢华豪迈,但里面却是古色古香、优雅别致。
一楼大堂几乎坐满了人,只留几张空位,空位上却还摆放着广口细腰小玉瓶儿,瓶里插花,桌上一尘不染。临窗墙壁上挂着几幅画儿,无一例外都是荷花,但却时令不同,各有千秋。小二不紧不慢地穿梭在大堂中,姿态闲适,像个吟诗作对的大诗人。
郭瑗心想,能营造出这样一种清雅的氛围,想必这儿的老板定也是个风度翩翩之人。
郭瑗走到柜台处,掌柜的抬头笑着问道:“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郭瑗瞅了眼旁边儿,见没什么人注意她,便轻声道:“掌柜的,我是李昼的朋友,初到江宁,想请您帮个忙。”
掌柜的听到太子名讳,眸光一闪,但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继续维持着刚才的笑容,轻声问道:“姑娘,您需要什么?”
“我…”
郭瑗刚想说话,肩膀便突然一沉,随即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知华!”
郭瑗下意识回头,一看,李昼!?
郭瑗一愣,然后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拽着李昼的袖子,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我在路上喊你,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李昼好笑道:“你那一嗓子,聋子都听见了…”
掌柜的朝李昼一作揖,恭敬道:“公子!”
李昼朝掌柜的微微点头,道:“钱掌柜,麻烦您给安排间房,再上几碟小菜。”
郭瑗一听连忙摆手,道:“不用了,刚才我已经吃过了。”
李昼看了眼她,眯眼,“又不是给你的…”
“…”
掌柜的瞅了两人几眼,笑着道:“那您二位楼上请吧。”
“走吧,祖宗!”李昼反手拽过郭瑗的胳膊,拉着她往上走。
李昼是半道折回来的。
听见声音,却没瞧见人,这几天也一直没收到她回府的消息,他有些不太放心。之前他提过六月春这个地方,想到这里便直接改道折回,没想到却正好碰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