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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角 043解药

郭瑗上前一把抓住郭钰的手,目光凝滞,抬头看他,声音陡地抬高:“二哥,你怎么也!...”郭瑗话说到一半,才想起屋内不止他们两人,滚到嘴边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从怀里掏出刚才的白瓷小瓶,递给郭钰,——里面装着刚才还没用完的汁液。

郭钰眼神中透着些许慌张,浸了汗水的发丝紧紧贴在鬓角,是少有的狼狈,他木然的接过郭瑗递过来的小瓶,眼睛却始终关注着床榻上的沈东榆,嗓音嘶哑,一字一顿的道:“东榆怎么样了?...”

郭瑗瞧着他白得不正常的手指和面色,心中噔噔直跳,急得不得了,可偏偏他本人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异样,郭瑗急促道:“她没事,你先把药喝了。”

郭瑗拽着他的手往上强制性的抬了抬,眼神不容置疑,又回身看了眼碧喜,碧喜立即会意,带着紫兰退下。

屋中又只剩三人。

郭瑗这才开口道:“二哥,你也中了蛊毒!”郭钰抬起的手一僵,不敢相信,又听郭瑗继续道:“但好在中毒不深,你赶快把药喝了,可能有些难受,暂且忍耐下吧。”

郭瑗盯着郭钰一饮而尽,这才放心,转过身,朝床边走去,边走边道:“我大概知道蛊引是什么了,但仍需要尽快检验。二哥,你且先休息会儿,不用太过担心。”

郭钰自从踏进门后,眼神就从未离开过床榻,听得郭瑗之语,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便直接坐了下来,手指卡在扶手上,手背上经脉凸起,明晰可见。

郭瑗抄过一个小盏,里面盛了半杯茶水,她坐在床头,扶起沈东榆的手臂,扎入一根银针,轻轻转了几圈,有黑红的血珠流出,划过沈东榆白皙的手臂,像一朵诡异的小花陡然绽放。

郭瑗用小盏一磕,不慌不忙的接下血珠,黑红的珠子一入水,便呲地一声扭转散开,晕染在淡青色的茶水中,像江南小镇的一抹晚霞,在微弱的烛火之下,竟显现出奇异的灰黑气团,流流转转,聚聚散散。

郭瑗转过身,看了郭钰一眼,没说话,衣袂飘飘,无声地走至桌前,拿过服完药的瓷碗,将小盏中的茶水倒入,拎起那一枚香囊,缓缓浸入碗中。

香囊浸入,水中并无反应,郭钰左手握拳,起身来到桌旁,眼神阴郁,有些游移不定的看了郭瑗一眼。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水中突然起了反应,像倒入油锅的凉水一样,

碗中发出呲呲地声响,溅起的水珠足足跳至郭瑗眼前,然后蒸发、消失。

“你看。”

郭瑗指了指香囊,郭钰顺势看去,当下一惊。只见茶水突然化作一团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包裹住香囊,晶莹剔透,还不住冒着咕咕白泡,而后逐渐渗入香囊,最终在表面附了上一层薄膜,就像一层淡青色的蛹壳,诡异、恶心。

“这香囊...”郭钰声音渐弱,不敢置信。

郭瑗点点头,神情严肃,接道:“这香囊便是蛊引,每每发作,都是因为它。”

郭钰盯着那碗中扭曲成一团的香囊,眼神凝重,眉心微蹙,狐疑道:“这香囊是东榆母亲留下的,难道说是她母亲下的蛊?”

郭瑗一挑眉,奇怪的看着郭钰,半晌竟笑出了声,“二哥,你今天是当真没带脑子啊。东榆姐姐的母亲怎么会害她呢,不过是香囊中的香料恰巧与这种蛊毒相冲罢了。”

郭钰瞧着小姑娘的一脸嘲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当真是慌了神啊,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清楚了。郭钰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问道:“那这蛊毒就算是能解了?”

“是的。我回去仔细查查香囊中的成分,只要找到了相冲的材料,研制解药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找到了解蛊的关键,郭瑗瞬间松了一口气,神态中多了些疲惫,但仍旧是打趣道:“二哥,你们这架吵得确实是妙啊,这一来二回的,蛊毒就解了。”

郭钰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心中也松了些许,郭瑗看出了他的不得已,又嘱咐了几句后,才带着方墨碧喜离开。

郭瑗自己本就还在养伤,这一天又是陪着周子康瞎伤心了半天,又是在三松院折腾了一宿,整个人可以说是万分的身心俱疲了,一回到木兰院便倒头就睡,这一睡就是一整天,直到第二日傍晚方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后,郭瑗便立马开启了研制解药的征途,整日整夜的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不吃也不喝,别人叫也不搭理,自个儿一个人兴致冲冲的窝着,劲头十足,像魔障了一般。

中途周梓玉小姑娘来了一次,满脸的天真可爱、兴致盎然,结果连门儿都没能进去,更别提见到人了。小姑娘秉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扒在门上自个儿嚎了半天,老大爷碧喜却翘着个二郎腿在一边儿磕瓜子,整个院子就没一个人搭理她,使得周梓玉小姑娘那一颗纯真善良的心遭受了轮番的暴击。

当第四天中午,郭瑗神采奕奕的从屋子里撑着懒腰出来时,整片天空已经焕然一新了。听说那位连翻轰炸江宁的幕后凶手已然落网,竟只是个小小敲更人,因为突逢变故,家破人亡,精神上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从而心理上无法承受,逐渐扭曲近乎变态,这才做出了打击报复社会的行为。

郭瑗一听,当场就质疑:他一个小小敲更人,是如何弄到威力如此巨大的炸/药呢?

八卦群众碧喜一懵,猜测了半天,自己也根本说不清楚。

总之,这件当初被定性为“危及社稷安稳”的大难题,在几天之内,就迎刃而解,凶手抓获,危机解除,官府给百姓交出了满意的答卷,而百姓们也选择继续信任官府,两相和解,江宁府在一夜之间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又有多少的自欺欺人在从中作祟呢?

答案不得而知。

这一日,郭瑗亲自给三松院的两位送去解药后,本是打算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谁知六月春竟突然派了马车来府上,说是陈情的病情突然加重,沈老板请求五姑娘上门诊治。

郭瑗带着帷帽坐在马车里,百思不得其解,那日她明明已经用巫术,将陈情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那些个皮肉之伤,普通的大夫都能医好,这才短短几天,怎么可能反而病情加重呢?

于情于理都是不应该的呀。

郭瑗跟着前来迎接的小厮上了楼,这才发觉,六月春内外均已恢复如初,营业照常,丝毫没有因为爆炸而耽误生意,就连原先损坏的墙壁都已补修的完好无损,整个六月春大楼依旧闪闪发光,一点儿爆炸的痕迹都瞧不出。

郭瑗惊叹,不得不承认沈缨沈老板还是很有魄力的。

郭瑗一进门,沈缨便亲自迎了上来,两人寒暄一番后,迅速切入正题。郭瑗边诊治,边听沈缨道:“是昨日大夫来检查时,发现病情加重的。除了内伤以外,陈情体内还有其他一些奇怪的症状,但由于医术问题,大夫并没能一探究竟。我想...郭姑娘应该是清楚的...”

郭瑗听至如此,眉梢一扬,好嘛,看来这是在怀疑她咯。她抬眼对上沈缨那双随和礼遇却暗藏锋芒的眸子,收回了切脉的手,将头上帷帽拿下,轻轻地搁在桌上,质疑道:“你们有换过我的药方吗?”

沈缨顿了顿,道:“大夫看后,又在此基础上加了其他药,二者一并服用。”

郭瑗做出一副了然之色,毫不在意的道:“哦你看,这不怪我吧,你们私自加药,有问过我吗?他伤得有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就是鬼门关里讨得一条命,你们却这么不当回事。”

郭瑗坐在圆桌旁,兀自倒了一杯茶,十分悠闲自在,一点儿也不像要给人救命的态势。沈缨瞧她如此不以为意,心中着急,但也只能克制住,等她一杯茶喝完方才道:“还望郭姑娘指点一二,陈情这病到底是能治不能治。”沈缨抱拳,躬声道。

“当然能治,只不过你们是绝对不能再用其他的药方了,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听罢,沈缨心里沉甸甸的感觉逐渐散去,随后仍旧恭敬道:“郭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郭瑗摇摇头,放下茶杯,“我没什么需要。等下我重新写一个方子,你们每日照常服用即可,仍旧是一日三次。只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那日所用之术,只能让他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健康,关键还是要看后期休养。所以,从现在起,大概半年吧,他绝对不能太过劳累,否则一切后果你们自负。”

沈缨凝眉,“巫蛊之术吗?”

郭瑗抬头看了他半晌,眼神明亮,像一颗黑宝石,沉静光润,她轻轻笑道:“我可不懂什么巫蛊之术,反正我没害他。”

沈缨见她不承认,退一步道:“郭姑娘医术高超,所用之法不同常道,既然如此,若是姑娘能时常来为陈情诊治,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老板,这是要聘我为专职医师啊。”

郭瑗眨了眨眼,语气轻快的说道。

沈缨随和的一笑,两只眼眯起来,像一只精于算计的猫,他悠然道:“郭姑娘真是见外了,自己人谈钱多伤感情啊。”

哼,不愧是大商人啊!

郭瑗怀揣一颗大度的心,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微笑,露出亮白的牙齿,一字一句道:“谁跟你是自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