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涟止的话苏烟脑中“嗡”的一声,之后她的身子却已是无法控制,竟是情不自禁的抬手搭上涟止的腰间,解了他的腰绳,是时宽大的长袍滑落,不多明亮亦是不暗的光线之下,完美的无法去形容的身躯映入她的眼帘。
都到了这一步了,已然无法回头了,只要涟止能够好起来,那纵使这般,她亦是愿意的。
苏烟早已羞的不能自持,这会子索性也不去看了,双眼一闭,侧过了头去,涟止一笑,也不舍得难为她甚,便轻道:“便饶汝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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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止曾说让苏烟不必忍着,若是痛便告诉他,可是真的到了眼下,苏烟却是闭口不言,这种事情,又叫她如何能够说的出口?
这是魂灵与魂灵的贴合,远比肉体的疼痛还要更加难以忍耐。
可涟止依旧是感觉到了,他的双手松了对她的桎梏,轻轻拂过她的眼角,拭去了她几行珠泪,身下的动作亦是轻了几分。
……
涟止当真不曾难为苏烟,很快的便饶了她。
可说也奇怪的是,虽是疼痛不已,苏烟却又是觉得,她的魂灵舒服了几分,不再似从前那般薄弱了,这般便是心下好奇想着,也就想起了涟止,慌忙的睁开眼睛,望向涟止,口中忙道:“涟止,你如何了?可好些了?”
涟止眼下已不再呕血,身子看似也不再那般摇摇欲坠了,他侧躺着身子,用手肘支着床榻,手撑着下颌,道:“好多矣,夫人身之阳,其味甚美。”
苏烟又是在涟止身上看了几眼,生怕又看到那凸起的红磷状的东西,可看了许久,却只见他气色过分的苍白,似是少了血色,而好在并未见那红磷。苏烟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也就想起了方才涟止说的那句话,两腮是时宛若火烧,是怎的都不肯应语。
他说……她身上的阳气,味道甚美。
苏烟脸红的很,眼下就连对视也是心中不愿,却又殊不知,涟止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他并不是贪恋她身上的阳气,而是想要给她一个孩儿,一个属于他涟止之血孕育的孩儿,一个强大到即使日后他不在她身侧亦是可以护她周全的神明之子。
这是涟止眼下,所能给她最多的了……
涟止的目光依旧是放在苏烟的身上,明暗几许间说不出的诸多话语终是只化作一片静默,而苏烟,亦是娇羞非常,侧目不与涟止对视。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扣门之声,解了这两两无话的尴尬:
“主上,夫人的身子已然带回。”是子千的声音无疑。
涟止道:“可安之?”
“夫人身子无碍。”
床榻之上的涟止一动,那被苏瑶解下的血红色长袍已然又回了他的身上,是时他大手复一挥,苏烟身上亦又是素服遮体。
“好。”涟止这才道:“待汤送。”
苏烟眼睑一跳,涟止要子千送些热水过来……那定是要清洗身子无疑,也便就是要再一次与涟止赤.裸相对了。
子千的动作很快,快的就好似专门不给苏烟脸红的空当,再次扣门,已由两个婢女抬着一桶汤水送到了,而子千在后跟着,怀抱苏烟的身子。
自己亲眼瞧着自己的身子被搬来搬去,倒也是一番别扭的情景。苏烟索性不去看了,垂了目,可不时便听闻门扇闭合的声音来,再抬眼望去,只见房中又一次只剩她与涟止二人。
涟止先是轻柔的将苏烟的身子放入汤水之中,又解了血红色长袍入水,之后朝一旁还在站着的苏烟的魂魄伸出了指骨分明的大手:
“来。”
苏烟恍惚间就又见,那一日八抬大轿直到神君府门,涟止朝着轿中的她伸出手的样子来。
苏烟当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隐隐的掺杂着害羞、期待,不愿去却又想要去的心绪为何物,但最终,她亦是上前几步,随着涟止的指引,跨进了木桶之中,一瞬息之间,那温热的感觉贯穿了她所有的毛孔,让她莫名舒服到一叹,这水舒服的,就好似其中有力量在缓缓的流动,为她的身子补给着能量。
“涟止,这是地室中的圣水烧热了吗?”苏烟撩了一些水,让那水顺着她的手臂滑下。
涟止“恩”了一声,并未多言。
苏烟也不言语了,心中却在隐隐的想着,怪不得那时涟止要去地室之中疗养,这圣水果真让人舒服。
后不知又过了多久,苏烟甚至觉得自己在这木桶之中都昏昏欲睡了,才又听到涟止道:“苏烟。”
“恩?”苏烟此时放松极了,都开口回答了,才意识到这是涟止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唤她,便正色几分,道:“怎么了?”
涟止又道:“若一日吾不在矣,汝当何如?”
苏烟一怔,只觉得大脑蓦然清醒了一大半,她反复着思索着涟止之言,却惊觉,在她心中,从未想过有一日涟止会不在,纵使从前,她从未有多将那冥婚当作一回事来。
苏烟心中不断思索,思绪骤然凝了起来,这才发觉她不愿有这样的可能,她的喉头似是打了结去,张了口却是无音,不知晓该要说上些什么好,然下一息,便觉得身子骤然失控,猛然一闪,似乎是被塞进了什么密不透风的容器之中。
苏烟一惊,抬头望向一旁的涟止,却见涟止丹砂色的眉微起,眸光凝聚,冷冷道:“莫分心,集中意。”
涟止叫苏烟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可这一说,苏烟反倒紧张了起来,心头突突的怎也无法集中心绪。
涟止倒也不强迫苏烟,而是双指一并,竖在薄唇之间,眼睑轻合,唇瓣轻启不知在念着什么苏烟听不懂的咒语,密密麻麻的充斥在苏烟的身周,是时她看到四周红光骤起,轻柔的绕在她与涟止的身侧,涟止的长发就随着不住波动的红光浮动。
“三部生神,八景已明。吾今召汝,返神还灵。一如律令。天蓬符命,追摄魂仪。阳不拘魂,阴不制魄。三魂速至,七魄急临。从无入有,分明还形。”
涟止声音微止,红瞳猛然一启,口中道:“急急如律令!”随之竖在薄唇中央的双指向前一点,点在苏烟的眉心。
苏烟只觉得“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甚也不知晓了,却只觉她的每一寸骨骼都在一寸寸的与魂魄贴合,待红光止,她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垂目了才发觉,她的身子与魂魄已然贴合了。
“汝觉何如?”涟止轻呼口气,道。
苏烟慢慢回神,却又想起子千曾说,还魂所需的神泽甚多,又担忧起涟止的身子来了,她方才与他行合欢礼,可不就是为了他的身子,眼下,又怎可能会愿意涟止为了复活她出了什么事。
“涟止,你如何了?子千说过,还魂所需要的神泽颇多,你眼下可还好?”苏烟道:“你方才不与我说上一声便开始了,我并不知晓……”
“若汝知之,岂能遮止?”涟止挑眉反问。
苏烟张了张口,只觉得还有许多话却全止在唇瓣,她自问若真如涟止所言当时知晓,乃是自己也不知会如何做,是相拦还是准许?
涟止的红瞳在苏烟此时的表情之上扫视了几眼,道:“还魂咒本是要在人不知而心凝之时出其不意,此乃使汝不知痛疼。”他将苏烟眼中的慌乱全数卷进眼眸之中,复又道:“吾不欲汝痛。”
原来竟是如此……苏烟心头一动,在这一瞬息之间觉得有了涟止,就当真有了可以依仗的全部,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是一个人。方才涟止说,还魂咒就是要在人不知晓的情况之下使其凝聚心神,只有这般才会让其不觉得疼痛,而回想彼时,这便就是涟止为何命子千烧热了圣水送来沐浴,又忽而问她若是他有一日不在她又当如何。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涟止不愿叫她痛。
苏烟忽而便觉得心头一松,不管是因为什么,方才涟止的那问题,都叫她心不欢喜。可是眼下的苏烟还不知晓,涟止那问题并不是与她玩笑,此后很久的时间,她当真是一个人,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毛骨悚然的日子。
苏烟眨了眨眼睫,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的涟止,只觉得像这样能够瞧见他的感觉真好,若是回到了阳界,那她便是什么都瞧不见了,想到这里,身死之时在阴界所见的那盲眼老婆婆便又一次浮上心头,她心头一动,想要告知涟止。
“涟止,我……”苏烟想说,她的双眼能够看见那些阴晦之物,却是瞧不见活人,她的双眼在阴界明亮如斯,却是见过其他鬼物依旧瞧不见阴界之物。可她还未曾有机会说出口,便见涟止忽而抬起头来,道:“夫人,汝当归去矣。”
想说的话全数止在唇齿之间,是时苏烟又觉身子一轻,便被涟止挥袖而离。这样的场景不止发生了一次,苏烟自是知晓再停下便是阳界了,可这一次苏烟却是觉得,涟止似乎有事相瞒,甚至觉得,她再见不得涟止。这般想着忽而便是慌了,甚至有一种手足无措之感油然而生,苏烟急忙伸出双手抓去:“涟止!”
可苏烟又哪里会抓的住涟止?她抓住的,只不过是虚无的风与血红色光影。冥冥之中传来涟止的话语:“夫人,且放心归去,阳界吾已为汝安置矣,万事皆无。”
苏烟的身影伴着血红色光影消失在暗黑无比的阴阳交界处,殊不知神君府内涟止的身子宛若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滑入木桶之中,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