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眼珠子左右转着,心中饶是不爽。
苏良运开口“呵呵”的笑了两声,才又道:“恩……烟儿自小体弱,又性子温婉,这个月还真是要小心一些。”
苏良运这一句话可谓是打了圆场,破了尴尬,却也把他偏向嫡长女苏瑶之意表现了出来。对此苏烟只是笑了笑,不多在意,她本身就不指望着苏良运的宠爱存活,他偏向谁,又有什么关系?
苏烟从小在这冰冷如同牢笼一般的府邸之中独自生活,只得灵儿一人相伴,胆子自然不大,在听到这些之后,起初的好奇也被心中逐步升起的惧意取代了,便故意避着,不愿再去听了。
是时,众人还在讨论着关于鬼月的禁忌,忽而一阵脚步传来,苏烟看不见,但脚步声听着像是个女子。
不过一会儿脚步声便停了,随之传来的,是苏瑶贴身婢女小环的声音:“大小姐,奴婢回来了。”
苏烟柳眉一蹙,她还记得方才苏瑶去秋波阁中将她带走之时,所言是家中设家宴,苏良运要苏瑶去寻她,所以才未带上小环。方才虽未见小环,苏烟也并未留意她到底去了何处,眼下听她紧急脚步,倒是有些好奇了。
接着只听苏瑶不甚高兴的声音,特地的提高了语音道:“你这贱婢,本小姐叫你去取个手镯你都能拖到眼下!”
小环似乎是怔然了几息之后才开口道:“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说的是……小环动作太慢了,求大小姐责罚……”
林芷朝苏瑶挥挥手,只道:“好了好了……一个下贱东西,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莫要叫你杭哥哥与嫂嫂看了笑话去。”
林芷看不起人,苏瑶自然也活脱脱是这般的性子,所以此番怪罪小环,倒是无人说上些什么的,只是这般几个来回,倒叫人把小环刚才究竟去干甚了的问题抛之脑后了。
菜早已上的差不多了,这会子众人也都是酒饱饭足了,话也说的都烂了,家宴,也就该散了。
苏烟起身,听声辩位的与在座之人一一行礼告退,而后在苏良运应了过才让灵儿扶着,转身退下,却不料又被谁拍了肩头。方才是左肩,这次,是右肩。
苏烟一怔,尚来不及反应,便听身后传来苏瑶的声音,只听她道:“呀!怎么办呀,我把鬼月禁忌给忘记了,又拍了二妹的肩膀了……”
“大小姐,你!”灵儿一急,想要开口。
却不料想苏烟的手一握紧,对灵儿的桎梏重了几分,灵儿一愣,便闭上了口。随之只听苏烟道:“无妨,不知长姐有何事要告知烟儿?”
“就是想要提醒烟儿妹妹,这个月,可要千万小心呢。”苏瑶的话说的倒是贴心的很。
苏烟自然是知晓苏瑶对她从来都是没有好意的,却也只是权当不曾听见一般,笑了笑,便回过身去,离开了。
苏瑶的美目忽而眯紧,盯着苏烟离去的背影,唇角一勾,冷笑出声。且等着看罢,就看你能再如此装柔弱清冷几日。
……
不知是否就是因着方才在家宴上听的那些鬼月的禁忌,苏烟这会儿又灵儿掺着走在回秋波阁的路上,只觉有冷气顺着自己的脊梁骨侵入,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赶回了秋波阁。待那门扇被灵儿反手拉上的那一瞬间,苏烟才觉得心下安定了几分。
无奈摇了摇头,她方才又是在担忧些什么,年年都有鬼月,岁岁都有苏瑶明地暗地里挤兑自己,她现下又在忽然怕什么?
“……小姐?”灵儿试探着问了一句,只是苏烟心里头还在胡思乱想着,根本未曾听见她说的话。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灵儿提高了声音。
这下苏烟自然是听见了的,她甚至被惊的脚步一个虚晃,双手骤然向一旁抓去,好在灵儿眼疾手快的握上了她的手,才叫她未能摔了去。
“小姐,小姐,都是灵儿的错,您没伤着罢?”灵儿急忙问道。
苏烟却是依旧愣神,她只觉得方才一瞬间,她脑中好似有谁人在摇铃,那铃声尖锐,宛若要将她的心震碎。
灵儿见苏烟不予回答,心中着实慌了,声音都染上了些许哭腔:“小姐……您……您可别吓灵儿,灵儿去给您唤医者罢?”
苏烟这才应了一句,拉住了灵儿的手不叫她走,半晌才道:“……无防,我只是有些累了。”
灵儿复问道:“小姐当真无事吗?小姐可莫要诓骗灵儿,方才小姐到底摔着没有?”
“放心罢,我又怎会骗你。”苏烟笑了笑,似是安抚着灵儿,又似是在安抚自己,而后才道:“ 虽我眼盲,瞧不见天色,但每每家宴过后都是极晚了的,眼下夜风都已寒冷,应是不早了的。”
苏烟将手覆在灵儿的手背,轻柔的拍了拍,只道:“灵儿,快些去睡罢。”
灵儿又是啰嗦了几句,之后在听得苏烟说自己确实无事之事,便转身退下了。
随之苏烟便上了床榻,她的床榻并算不得松软,但还算是干净非常,带着抹荷花的清香,虽说这比之她的大姐苏瑶,和三妹苏曼相差甚远,可是说到底,这样的条件,她已是知足了。
苏烟在并不松软的床榻之上翻了翻身,侧卧而眠,心中却是回忆着方才在中堂用膳并未听见苏曼的声音,可随之又想到,应当是苏曼去了本家,而苏杭来了分家,如此交换了一下而已。这么一来,苏烟倒是有些艳羡这苏曼,虽说苏曼亦是庶出,可到底,她还能随着生身娘亲——苏良运的妾室夏沐雪回总家参加家宴,可她苏烟不仅见不到生身娘亲,而娘亲苏易梦,也因着身份低微,不能到本家前来与她相间。
若是……能够见到苏易梦一面便是好了,一面也好……
苏烟正是想着,忽而觉得大脑似乎想要炸裂,勾人魂魄的铃铛声在她耳畔响起,甚至让她分不清楚到底是耳畔有人摇铃还是大脑之中传出的铃声!
“……啊!”苏烟惊呼出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发觉不论怎么使力都动弹不得,就好似是谁用削尖了的竹子插入她的每一处穴位,疼彻心扉,却又把她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身上的痛感加剧,耳畔的铃声让她失了心智,苏烟又在床榻之上挣扎了几下,此后了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