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往日,李菁的冷潮热讽定要受到王小凤不遗余力的言语刻薄,突然沈竹语服毒自杀的消息让她乱了方寸。菊花也是受惊吓不小,赶紧回房换了身衣裳,这一身却又艳丽得很,是只有逢了重大节庆才拿出来穿。
等到菊花来到沈竹语屋外时,门前乌泱泱的一大拨人,男宾不便擅入闺房,只在门外站着。沈家的父亲兄弟还有三位夫人都在屋内,王小凤已在菊花来到之前歪歪扭扭的扶着墙一路走过来。
田大和田二偷偷议论,田大道:“你说她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田二道:“不如我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自杀。”田大道:“你傻啊,她服毒死了,你追到阴曹地府去问吗?”田二挠了挠头,说:“姐姐,你这话不对,服毒自杀不一定就会死,万一她死不了呢?这里这么多人,难道就没人会解毒吗?”
田牧然也站在屋外,见田氏姐妹小声啰嗦,瞪了她们一眼。二人立刻闭嘴一个字也不再说。
沈竹衣从屋内出来,神色担忧。她举目四望不见玉笛师太,问道:“我师傅呢,师傅呢?”好像在问屋外站着的每一个人。
田牧然不忍看她太过忧心,过来扶着她的双肩说:“竹衣,你不用太过于担心,我已经派西风去请云州最好的大夫,应该很快就会到。”
沈竹衣倒显得更加担心,说道:“竹语妹妹是中毒,又不是风寒体弱的病人,等到大夫来了已经毒发身亡了。请大夫有什么用,师傅,我师傅她会解毒。”看了看四周,根本不见玉笛师太的影子,脸虚空道长也不在。她更加不安,说道:“难道师傅和大师伯走了,她可不能走啊。”
小雪扶着吴婉卿走出来,二人都背对着房门。和沈家的大多数人一样仍旧称呼沈竹衣为小少爷,小雪说道:“小少爷......”一开口发觉不对,又改道:“大小姐,师太和道长都在偏厅坐着,他们没有跟着过来。”
沈竹衣推开小雪欲往屋内,她这一推力道之大,小雪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向后倾倒,沈竹衣慌乱之中又伸手去拉。这一撞一倒时隔很短,又在意料之外,沈竹衣本就心乱如麻。拉她不及,眼看着小雪将要重重摔倒,这时恰好沈竹风在后接住了她,小雪整个人倒在沈竹风怀里。二人身体一经碰触,立刻都红了脸。
小雪抬起头侧过脸来看着正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沈三少爷,两个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就这样抱着,看着。
沈竹衣没有时间想太多,只认为这次意外好在哥哥及时出现,否则小雪非要摔破了头不可。当下松了口气对二人说道:“哥哥,小雪,你们要是再多抱一会,竹语妹妹就真的死了。”二人一听,脸上更红,沈竹风将小雪扶到一边待她站稳方才松手。
二人一让开,沈竹衣奔入里间,对沈竹声道:“二哥,快,抱着竹语妹妹到偏厅去,我师傅在偏厅,她可以救竹语妹妹。”
王小凤一听要将女儿再带回偏厅去,撕心裂肺的哭喊:“你师父为什么不到这里来,我女儿都这样了,你们还要折腾她。那个老尼姑多大架子。”她怒目指着沈竹声,说道:“你,走开。谁也不准动我的女儿,我们王家就是制毒的祖宗,还不如你们一帮乌合之众吗?”哭得更加伤心:“我可怜的竹语,你怎么就那么一根筋呢?只怪你啊,投错了胎,偏偏姓沈。若是在别人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王小凤哭声骤然停止,她直起哭喊弯下的腰来,冲到沈竹衣跟前,抓着她的衣襟,骂道:“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不在竹林好好呆着,回沈宅来干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竹语怎么会有如此遭际。”
沈竹衣见她发疯,一把推开,王小凤跌坐在地上,沈竹衣对菊花命令道:“把二娘带回房去!”菊花的手刚碰上王小凤的臂弯,听到啪的一声,菊花的脸上立刻暴出五条红肿的手指印。王小凤打了丫鬟一个巴掌,骂道:“你个小贱人,穿这么花哨勾引谁啊,难道你也想学人家使下作的招勾引了大将军,也嫁到将军府去?”
菊花被打得眼泪直流,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擦眼泪。
王氏这时显然已经是无所顾忌,说出这般难听的话来,责打丫鬟是假,拐着弯的骂沈竹衣。沈竹衣只觉得妹妹中毒不浅需要及时救治,也不与王小凤针锋相对,对屋外说道:“田大,田二进来,把沈家二夫人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放她出来。”
田大田二倏忽之间已站在屋内,姐妹二人各架着李菁的胳膊就往外拽。李菁吓得面无血色,说道:“二妹妹妹弄错了,我是三夫人,二夫人在那里。”她指着坐在地上发髻凌乱的王小凤。沈竹声见田氏姐妹言行举止滑稽可爱,竟错认了母亲是二夫人,忍不住嗤笑一声。
田氏姐妹拖着王氏,王氏却哪里肯随了沈竹衣的心思,只赖在地上仗着身宽体胖的优势半分也不愿意挪动。
田大和田互视一眼同时松手,田大问道:“大婶,我们夫人好歹叫您一声二娘,我们姐妹总不能像拖死猪一样的把你拖出去,你要是配合呢,咱们就好好的走。”田二问道:“您意下如何?”
田氏姐妹是因在屋外窃窃私语被田牧然瞪了一眼,这下倒不敢放肆,反而和王小凤客气起来。王小凤双手紧紧抱着,下巴高高抬起,不理会田氏姐妹的好意。
沈竹衣对姐妹二人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田大说道:“夫人发话了,大婶您别怪罪我们姐妹无礼。”二人便真如拖死猪一般,将王氏拽了出去。
沈竹衣拍一拍沈竹声的肩膀说:“二哥,这里麻烦你了,快带竹语妹妹到偏厅,我先行一步免得师傅她老人家突然一个主意又走了,我们岂不是抓瞎。眼下救人要紧,我走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