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衣会武功而且不是一般的花拳绣腿,这不仅让田牧然,也包括西风在内都感到惊讶。西风就像沈竹衣早上来时的那一阵风一样,甚至都不如那一阵风,那阵风至少还留了一片叶子在她的肩膀上,而他只是默默的站在田牧然的左右看着她的眉眼,看着看着忘了自己,看着看着不知身在何处。
为什么田大将军一心要娶的人偏偏是她?
如果不是......
他有什么不可以,怀抱美人策马天涯?自古两难全的何止忠孝二者,一边是出生入死誓死效忠的田大将军,一边是寤寐思服的竹衣姑娘,且看这二者又如何圆满?
田牧然双眼放着星辰般闪亮的光看向沈竹衣的眼眸深处,他偏着头在沈竹衣的耳边轻声音说道:“那日竹林小道上拦住本将军去路的人,可还记得?”沈竹衣立刻在脑子里搜索有关这件事的记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沈竹衣道:“原来是你?”
田牧然问道:“原来你会武功?”
沈竹衣甩开一直握着她手腕的沉着有力的手掌说道:“我可没有说过我不会武功,再说了你那天也没问过我到底会不会武功,怎么说得像是我偷偷做了什么坏事似的。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容百姓点灯,只能任凭你们将军府的人随意欺负人。”
田牧然故作诧异的说:“哦?是我府上的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本将军定不轻饶。”
沈竹衣没好气的说道:“亏你问得出口,罪魁祸首就是你,竹语妹妹被送回沈宅几番寻死,还好被我师傅及时发现给拦了下来,说要娶她的人是你,说不娶她的人还是你,她一个姑娘家,你这番羞辱,让她今后如何做人?”
田牧然一步步逼近沈竹衣语态十分暧昧的说:“她如何做人,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要娶的是沈家小姐,难道你还不知?”
沈竹衣道:“你讲的废话,竹语是我爹爹和二娘的女儿,不是沈家的小姐,难道是沈家的丫鬟,你们将军府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一干侍卫人等交头接耳,管事老成也和那个年纪较小的小斯在嘀咕:这个少年究竟是谁?听口气像是沈家的少爷,可是沈家只有三位少爷?他看着似乎不像,面生得很。而他这般和大将军说话,大将军非但不怒反而看得出十分欢喜,让人甚是费解。
田牧然依旧嬉笑着答话:“都怪当初没有说清楚我到底要娶沈家的哪位小姐,还请……呃……沈公子回去告诉沈世伯,牧然定会登门致歉。”
沈竹衣道:“你一句登门致歉就还了女儿家的清白吗?竹语是被将军府的花轿抬进门的,难道你可以让皇帝下旨昭告天下,说是你田牧然一时发了疯做下这种让人不耻的行径,说你仗着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欺压良善人家。”
田牧然双手摊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若喜欢,我可以这么做。”
沈竹衣脸憋得通红怒道:“不要脸的无耻之徒,让你这样的人做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简直玷污国家的清誉。”
田牧然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沈竹衣问道:“你笑什么?”
田牧然道:“我有笑吗?哈哈哈……”
沈竹衣怒道:“疯子!”她竹笛直指田牧然,身体腾空,在途中翻转,这一招牧童招手直勾勾的向他胸膛打去。
田牧然道:“一言不合就动手。”他将身体往后仰迅速半侧着,左手护住胸前躲过沈竹衣的竹笛,接着右手迅速上前扯下她的面纱。
她的面纱握在他的手中,还残留着她温热的气息。田牧然看着她,目不转睛。西风也看着她,一样的目不转睛。余下众人也看着她,心中叹道:沈家的这位少爷竟这般英俊。
沈竹衣双目含嗔,面颊绯红,凝脂般的肌肤陪衬着明眸皓齿。
田牧然道:“沈公子生起气来,也这般好看。若笑上一笑,怕是倾国倾城也难比拟。”他有一种想要上去在她脸上捏一把的冲动。他心中说道:竹衣,我知你是女儿身,既然你这么贪玩那我也不点破。
沈竹衣被他这样一说,面颊上的红晕更浓了些。她转身说道:“师傅,徒儿打不过这个无赖,你老人家怎么一直袖手旁观。”身后哪里还有她的师傅,玉笛师太在她和田牧然刚一交手的时候趁众人不备,已经溜了。
田牧然心道:这老尼姑好厉害,来去都悄无声息,甚至连我都没有察觉。
他的心他的眼一刻都没有从沈竹衣身上移开过,哪里还顾得上别人,自以为情根早已种下,只是情深几许他自己都想象不出。
沈竹衣心种思量:师傅丢下我一个人走了,这田牧然我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该如何是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田牧然发现她有要走的意思,他走上前来拦住她道:“沈公子这才刚来就要走,本将军心中过意不去,还请公子移步听雨楼。”
沈竹衣道:“多谢将军盛情,早上走得急没能向爹娘告知,怕是二老挂念,将军府上我择日再来。告辞!”
沈竹衣拔腿就走,她见身后并无人追赶这才放慢脚步。她心中又想:这个田牧然倒也不是十分难说话的人,他和竹语妹妹的婚事难道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个中缘由皆由她而起,无奈当局者迷。她刚走近大门,此时悄无声息的田牧然却跟在她身后,田牧然将手中攥着的面纱向前递着说道:“沈公子要走,这条蒙面的丝巾是不屑取回?还是有心要给本将军留个念想?”起初沈竹衣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听道他后面的话更是恼怒。
她二话不说飞身来抢他手中之物。
田牧然道:“你想取回说一句就好,何必又要动粗?我们难道非要用拳脚来交流吗?”沈竹衣收住脚下说道:“那你把丝巾还给我。”
“我田牧然是行军打仗的人,沈公子的‘还’字用得不妥。”他提起丝巾的一角在空中抖动两下说道:“这是本将军的战利品,就是我的东西,何来还你一说?”
沈竹衣道:“这是我的东西,怎么成了你的战利品?你毁竹语清誉在先,夺我丝巾在后。你既说是战利品那我们便是敌人,我的东西我必须拿回来,要是师傅在这里,一定打得你们这帮无赖满地找牙。虽然今天我的师傅她临阵脱逃了,但是我也不怕你。”
田牧然道:“你这般坏脾气,本将军不过是开个玩笑……”他话还未完,她的竹笛已到。沈竹衣出手都是狠招,田牧然无奈总不能一味躲闪。只见他在两人缠斗的间隙脱下墨绿色的长袍轻装上阵,长袍从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不偏不倚的落在正赶来的西风手中,那些守卫,下人等都看热闹般的团团围过来。
竹笛毕竟不比她师傅的玉笛,她的功力也和师傅相差甚远,自然这竹制的笛子并不是什么杀伤性较强的武器。沈竹衣心中气愤,一方面是为竹语不平,一方面她觉察到田牧然似乎在有意无意的羞辱自己。她将竹笛往腰间一别,退后几步,刻意退到西风跟前。
田牧然见状说道:“沈公子既然有心讲和,本将军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不如我们还是前往听雨楼一聚,可好?”
沈竹衣转过身面对着西风,唇边轻启,双目含笑着说道:“喂,木头,借你的剑一用。”西风陶醉在她的眉眼间的笑容里,忘了眼下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她已将他手中的长剑抢过来。
田牧然道:“这是要和本将军动真格了,这样可不好,我不喜欢。万一失手伤了你,那可怎么办?”
沈竹衣道:“你别太得意,谁伤着谁还不一定。”西风那把冷冽的长剑在她的手中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田牧然抬起右手掌向前一推,口中喊道:“停!”
沈竹衣道:“你又想怎样,要是怕了就乖乖认输,我便饶了你。”
田牧然忍着不笑,他将揣进怀中的丝巾掏出来说道:“你的东西,还你便是。一大早的动刀动枪,也不怕伤了和气,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万事总得有个好的开端,沈公子你说是还不是?”
沈竹衣不想理他,她握着剑柄向西风掷去,口中说道:“木头你的剑,还你!”西风接住握在手中,冰冷的剑柄上有她手上的温度。
沈竹衣对田牧然道:“好了,我不愿与你再多交集,把丝巾还我。”
田牧然道:“你若想要自己来拿,还要本将军给你送去不成?”
沈竹衣生气的嘟着嘴巴,她一把拽过田牧然手中的丝巾,转身便走,那神情似乎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她将丝巾在晨风中摊开,想要吹一吹刚才某人手上的汗味。只见丝巾在晨风中摆动着,田牧然施展轻功跃到身后,迅速在她的肩胛骨上轻轻一点,沈竹衣感到脊背一阵发麻,脚再也挪不动了。
他点了她的穴道!
沈竹衣骂道:“堂堂将军府原来竟是些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
田牧然笑道:“昨日本将军的大婚你都缺席又算什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