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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老公来护驾 029.软噬睡梦膏

田牧然接在手中的解药,是一个纸包的黑色粉末状。

晁青的暗器用软噬睡梦膏兑水后浸泡过,中了此毒的人浑身瘫软,半柱香之内若无解药,已经昏昏晕睡的伤者便会在梦境中死去。

解药的配置除了金伞流镖的主人晁青之外,无人知晓。这些年晁青一直在京都活跃。

唯今天下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激流汹涌。乔远招贤纳士广罗天下人才,他成了丞相府的红人,京都的文官武将得罪乔太后姐弟的十有八九命丧他手。

田牧然不问宫廷内院之事,百万雄兵在手,傲视群雄。他无心追究报复,只转过头对晁青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了句:“这笔账,我改天跟你算。”

晁青心中咯噔一声,心下惶恐,貌似田牧然说的改天就是今夜破晓之后的明晨。

他把沈竹衣放在吴婉卿的床上,立即封住她伤口周围的穴道,眉头一皱之间将那枚暗器拔出,血瞬间从伤口前赴后继的争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服。

她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不易察觉。是内家的功力维持她还能感知疼痛的神经。

田牧然为她敷好药。

苍白的脸上在烛火摇曳下渐渐的褪去了苍白。软噬睡梦膏,软筋噬骨,毁人求生的意志。

从拔暗器到敷药,这么短暂的功夫,吴婉卿的房中挤满了人。王小凤的身后站着沈竹涛,沈竹声扶着李菁。

安静的回廊上踢踏着沈竹语的脚步,她听下人说田大将军来,穿戴拾掇一番原本最先要赶来的人反而最后一个到。

田牧然不言语,抱着还在药效中沉睡的沈竹衣。

沈筠道:“竹衣还是待字闺中的沈家小姐。夜已深了,田大将军要带她去哪?沈某感念大将军搭救之情,虽是如此却也不大方便。”

田牧然看了眼吴婉卿说:“伯母,我要带竹衣回将军府,这里不安全。沈家都是老弱妇孺,没有男人。”

他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沈竹涛和沈竹声。

沈竹声面红耳赤,相反沈竹涛却不以为意,留得性命还怕什么别人骂他不是男人。刀剑无眼,就算骂他猪狗不如,他也懒得品咂。

吴婉卿早已相中了田牧然这样的人做女婿,她不反对,对他微微笑着,意思是说:去吧,我不拦你。

他抱着怀中的人,刚走到门口,迎面是故作姿态准备一搏眼球的沈竹语。

她眼睛瞪大到极限,依然带着奶腔。指着半张脸埋在田牧然怀中的沈竹衣道:“大将军,小哥哥他,他......”

“沈姑娘,你来得正好,上次的事情怪本将军没能说清楚。我要娶的沈家小姐不是你,将军府的无礼还请海涵?”

“不是我,我就是沈家的小姐,怎么不是我,将军的话竹语听不明白。”她的泪滚下来,热热的嘲弄着女人最原始的自尊。她是明白的,沈竹衣的长发告诉她,这不是她从前的小哥哥,她是沈家大夫人的女儿,沈家的长女。

一直以来她才是田牧然口中,沈家的小姐。

她呆呆的站着,眼睛里看不进任何人,全是模糊的泪水。

听雨楼门外,彻夜侍立着等候差遣的丫鬟。从沈宅的嘈杂喧闹,到将军府的安静,沈竹衣缓缓地费力抬动睫毛,模模糊糊又渐渐清晰起来,眼前的是那一日午时的帷幔,熟悉的味道。

“我这是在哪啊?”

“怎么又到将军府来了,我一定是在做梦。刚刚与那恶贼相斗实在太累了,累得我都睡着了。田牧然啊,田牧然,你连我的梦境都不放过,连做梦都身处你这听雨楼。”

站在两步开外的他,听见沈竹衣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他听到她在喊他的名字。

田牧然在床边坐下。

沈竹衣心想:不会吧,我这才提到他的名字,他就在我的梦里出现了。

她伸出手,指尖刚好够着他的脸颊,末梢神经传递给她的大脑实实在在的皮肤和骨骼的感受。

沈竹衣吓得想立刻缩回了手,她感到一种温热扑洒向手部的皮肤。她的手不及缩回已被他握着。

“你感到好些吗?”他问。

这一问,沈竹衣立刻恢复了清醒,原来不是梦。她用尽全身力气努力坐起来,入侵血液的余毒仍在挣扎着企图让人无力。好不容易让身体离开床榻,耐不住又要重重垂落,她的身体没有落回床铺,田牧然的手掌撑着她的背。

他的目光满注深情,她的眼神无处回避。

沈竹衣登时红了脸,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这感觉太微妙。

沈竹衣心中说道:我中了到底是什么毒?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厉害。

田牧然被她压着的手掌轻轻用力将其扶坐起来,他说:“如果我迟去一会,今生今世我们将再不能相见了?如果再不能相见,我无法想象。”

“再不相见?你是说我会死吗?”

他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巴,说道:“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死。”

“你不仅擅长用兵还兼管人的生死?”

“别人我不管,我在乎的只是你,”

沈竹衣叹口气说:“我该留在我那竹林,到云州来做什么?不过见着了爹爹和哥哥,我却也很开心。”她有些委屈的眼神望着他:“田牧然,你放我哥哥回沈家好不好?”

他不假思索的回道:“好。”

她的眼睛笑了,却还是连咧嘴都嫌疲惫。

他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答应了,我明日即刻放他回去。从此以后也无人敢提及他杀人之事,随便他杀的是谁。有我田牧然在,就是杀了东宫的太子,我也护得住沈家。”

东宫并无太子,东宫空置,谈及太子这都是后话。

沈竹衣心想:这人也不像我从前想像得那般坏。她问:“只要哥哥常在娘身边,你的条件我答应。”

“你都不问我什么条件,就答应。若我说出来你却反悔了,我可不依。”

“你说便是,为了哥哥就是竹衣付出了性命也是无畏。”

“我要你嫁给我,生生世世我们再不分开。做我的妻子,为我生一堆二女。我本就是要娶的你,谁知道我田牧然的花轿阴错阳差地抬了沈竹语。不过这兜兜转转,还是把你转回来了,你说这岂不是天意?”

“嫁给你?嫁给你!”沈竹衣惊讶不已,他要她嫁给她。她说:“我要嫁的定是我心爱之人,怎能随便将终身托付?”

田牧然自负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不爱我?”

“田牧然,我只是中毒了,不是傻掉。爱或不爱,我还分得清。”

他听着丝毫不伤心失落。

“我的条件只是要你答应嫁给我,没说一定要爱我。”

沈竹衣心想:这是什么套路?完全让我不能理解。嫁他,可以不用爱他。他要娶一个爱不爱他都无所谓的人?真是个怪人。

田牧然道:“你只负责嫁给我,我负责让你爱上我。”

她想笑,笑他不自量力。

沈竹衣思前想后,回到沈家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若不是因为哥哥,她根本不会看他一眼,根本谈不上爱。和一个因为帮助哥哥脱离危险的人来谈婚论嫁,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这是交易。

敲门声响起,丫鬟进来请示:“大将军,请让我给姑娘喂些水。”

田牧然将沈竹衣斜靠在枕头上,他对着门外的众人说道:“你们听着,以后改口叫夫人,从今往后,她就是将军府的主人。”

众人齐声说是。

西风在黑暗里站着,夜色笼罩着他,沈竹衣看不见他,她只看到烛光掩映的屋内那个自以为是的田牧然。

她还没说答应,他已当她应允,她还想笑,笑他的自以为是。

沈竹衣的笑,是嘲弄还是欣喜?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让她心跳加速的毒,她分不清楚。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你同意我便同意?”

听到她的回答,田牧然快乐得像一个百战全部告捷的士兵一样不顾形象的雀跃,他下巴都乐得向上仰着,他说:“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千万个条件我都同意。”

“不用千万个,只一个。”

“尽管说来。”

“一个条件:什么都要听我的,如若违背此条我绝不踏进将军府半步。”

他迫不及待的应声说好。

西风听见她说她愿意嫁给田牧然,就连他悲伤的背影都听得真真切切。他心中胡乱的想着,如果他有通天的本领,一定把自己和田牧然对换。那样娶她的人便是他了,而不是那个就算投胎重来也无能超越的大将军。

西风于暗夜里自言自语道:“西风,你不曾见过的爹娘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给你取了西风这个名字,你就像一阵西风,吹过去就算了。”

“竹衣姑娘,你是否爱他,你不爱他为何嫁他?”

田牧然对沈竹衣的倾心几乎恨不得想要告知天下人。

西风的感情却如黑夜一般将他隐去。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一直守在听雨楼门外等着她醒来,如今沈竹衣醒了,听雨楼成了西风最不想再来的地方,那地方有田牧然在。

不久的某一天,她将是他的妻子。

她,那个西风也爱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