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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老公来护驾 023.贵人多忘事

王氏无礼,吴婉卿早已见怪不怪。倒是沈竹衣心中气恼,她闷闷的不愿在母亲面前发作。

回到房中,一只手掌按着桌面,另一只手豪情万丈的端起杯中水一饮而尽。她昂首豪饮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隔着内间薄纱门帘的缝隙隐隐绰绰的望见一个人。

确有一个人坐在她床上,一个男人!

她不做多想,气屏丹田腕上用力将手中杯子向那人掷去,嗖嗖声响,一道凌利的弧度直逼端坐在床上的田牧然。

居然没有打中他,沈竹衣心中诧异,立马问道:“什么人?”

“这才半日不见,沈公子贵人多忘事。”他起身,掀帘而出。

“是你!”

“是我。”田牧然手中握着杯子递道鼻端闻了闻道:“唇红齿白,尚有余温,引人无限遐想。”

沈竹衣白了他一眼道:“田大将军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堂堂大丈夫却学梁上君子,鬼鬼祟祟。”

“本将军先前大张旗鼓的来,不奈花轿抬错了人。这厢对沈家甚是愧疚,本不该仓促前来。只是沈公子上午走得太急,你也知道我田牧然是胸中憋不住话的人。”

沈竹衣警觉道:“你想说什么?”她始终觉得他的一言一笑,他的眼神似乎都在盘算着什么,又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

田牧然凑近在沈竹衣的耳边,两人看上去颇有暧昧。耳鬓厮磨,倾心吐纳,不过尔尔。

“我来是想告诉沈公子,要想救出沈家三少爷就到将军府来找我。”说完哈哈大笑和沈竹衣从将军府回来时候一样,出得门来一展轻功翻墙而出。

门外渐行渐近的一串脚步声,沈竹衣已经听到是母亲来了。

“竹衣,你在和谁说话?”吴婉卿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进来。

“娘......呃......没人。我在自言自语。”

随着吴婉卿一起来的除了小雪母女和丫鬟小竹子之外还有沈筠。

小竹子利索的端茶倒水。

沈筠双手放置膝盖上,低着头。吴婉卿从他的头顶望去:遮不住的花白的头发。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曾经发誓今生绝情的人,眼下也伤情起来,不知是为儿子的忧心,还是为又和爱人重聚的伤感。一时间吴婉卿百感交集,竟落下泪来。

沈筠气愤起身往外走。

“爹,你要去哪里?”

沈筠并不回答,转过身对吴婉卿道:“我去将军府,让田大将军把风儿放了,要杀要剐都冲我沈筠来。”

吴婉卿擦擦眼泪看着他:“你去了又有何用,这田大将军阴晴难测。前面说着娶亲,后面又把人送回。”

沈筠顿悟,他看了看沈竹衣这才明白个中缘由。

沈筠问道:“竹衣,你可认得田将军?”

“竹衣自幼生活在竹林,并不认得什么将军。不要说将军,就连普通人家的子弟也不认得。”沈竹衣心想父亲问的肯定是从前之事,今日她与田牧然的两次见面都发生在沈竹语从将军府回来之后,应该算不上相识,故而隐瞒了本已见过面的事实。

而竹林小道上的那一次,她似乎又忘了,他们的初见,她并未放在心上。

吴婉卿稍作思索便也明白的丈夫的意思,田牧然要娶沈家的小姐,沈家的女儿何止竹语一人,难道是他们的女儿竹衣......

夫妻二人想到一处,默契的互视一眼。又觉得想岔了,她并不认得他,何况她一直是男儿打扮。归根结底,沈筠觉道将军府就是在想方设法的报仇,变着法的折磨沈宅内的人。

他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一趟,必须得去。”

吴婉卿拦住道:“眼下天也晚了,不如待明日再去。就算我们急这一时半会,可将军府的人未必好说话,你还是歇着去吧。为竹语丫头的事也够操心的了。”

沈筠望着她半晌不说话,时光仿佛又回了从前。

第二天沈筠早起,洗漱整理一番准备只身往将军府。一打开门就看到沈竹衣站在门口。

她向父亲问了安,不待沈筠搭话,开口道:“为救哥哥,竹衣要陪爹一起去。”

“你去能做什么?”

“我可以保护您啊。”

“保护我?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保护大人。”

“爹莫要瞧不起人,请爹看在我初回沈家的份上,就带上我去见见世面。竹林的日子可是把竹衣闷坏了。”沈竹衣拽着父亲的衣袖撒娇。

“好吧。”他命阿东备了马车,父女二人绝尘而去,应该说父子二人,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将军府的门房和守卫先前吃了亏,这下一见沈家又来人,个个点头哈腰的上赶着过来招呼。门房远远招呼:“是沈老爷和沈公子来了,快里面请。大将军吩咐了若是沈公子来了,替他传话说他在听雨楼恭候多时。”

一名佩刀的守卫头领上前作揖道:“沈老爷,沈公子请随我来。”

沈竹衣道:“不用了,我认得路。”

沈筠疑惑道:“你怎会认得将军府内院的路?”

“我......我不认得。呵呵,我唬他的。”

那守卫虽是明了却不多话。刚进大门不到百步,乔菲玲熟悉尖锐的声音:“这沈家不如就搬到将军府来好了,一个个的一天不落的往这跑,也不嫌麻烦。真是的。”丢下一句酸话,忸怩作态的赶到沈竹衣前面往听雨楼去了。她本来是要去花田看望田老妇人,看见沈筠和沈竹衣就什么心思都没了,一听守卫要带二人去听雨楼,她更是按捺不住定要一观究竟。

乔菲玲到得听雨楼前却被守在门口的两名士兵拦下。

她怒斥两个不苟言笑的士兵道:“你们两个看门狗居然敢拦我?!”

左边的那个士兵道:“请菲玲小姐回去,我们二人只是奉命行事,小姐莫怪。”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瞎了你们的狗眼,我是谁?”

“大将军明令禁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闲杂人等?我也是闲杂人等?”

二人异口同声道:“是!”

岂有此理,她简直气疯了,又一次在沈竹衣面前丢了脸。她气鼓鼓的跺跺脚扭头往回走。

田牧然一局棋已自顾自的下了大半,他知是她来了,却不抬头,故作深沉的自己跟自己下棋他知道她一定会来,不为别的,就为沈竹风的生死如今还握在他手上。这样也够了,要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理由干嘛,只要她敢来,只要她肯来,足矣。

沈竹衣将别在腰间的竹笛取出,以备不时之需,免得如上次那般狼狈被人点了穴。她将竹笛在指间缠绕晃动,开口道:“这黑白不分的人还能一个人下棋,真是天下奇闻。不知田大将军可看得清清楚黑子白子?”

“本将军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黑白。我还知道沈公子一定会来,春光难耐,不摆上一局,怎么等得你来呢?”

沈筠听得出言语暧昧,可他却叫她沈公子,想来并不知道竹衣是女儿身,却又话说得言语这般甜腻,让人费解。

田牧然将刚刚拿起的棋子放回,起身对沈筠行礼道:“牧然见过沈伯父。”

沈筠回礼:“不敢,不敢,田大将军客气!”

“牧然愚昧,给沈家造成困扰,深表亏欠。因没有表达清楚,造成沈家女儿面子过不去,牧然定会书面陈述向沈家致歉,向世人说明。”

话到此处,沈筠倒觉心中安慰,语气和脸色都缓和起来。

“沈某这次来,是为犬子之事。犬子已在府上叨扰多日,将军不如让他回去,有什么差遣可以留老夫在这里。犬子年幼不懂事,还请田大将军成全。”

田牧然心想,这局棋是下对了。这么想来他倒是有些感激死去的乔文彬,由他的死引出了沈竹风,接二连三的沈竹衣不请自来。

田牧然道:“伯父难道不知,竹风兄弟并不在我府上。”

“不在?”

“确实不在。”

“那风儿在哪里?”

他看着沈竹衣道:“这得问沈公子了。”

沈竹衣瞪着眼睛,用手指着自己怀疑的问:“问我?田牧然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把我哥哥藏到哪里去了?”

沈筠向她使眼色意在要她言语和软客气些,她哪里理会这些,又开口骂道:“田牧然,你这个伪君子,如此狭隘的小人。”

“既然如此,老夫就直说了,田大将军要如何才肯放过我儿竹风?请明白告知,万事总有协商的办法。若要一命抵一命,就拿老夫的命来。”

“伯父言重,乔文彬为人嚣张祸害百姓,死有余辜。奈何,他是乔丞相的独子,又有太后撑腰。他死在了云州,牧然必须得给京都一个说法。”

沈筠心道:他之所言不无道理,这该如何是好。

“可风儿现在在哪里?”

“他在很安全的地方,请伯父放心,我自有安排。”

沈筠无奈的拱手道:“烦请大将军多费心,老夫告辞!”携同沈竹衣正欲离去。却见田牧然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声说:“伯父慢走,沈公子留步。”

“我?”沈竹衣不知他又要何为,田牧然凑上前来在她耳边耳语一番后,她对沈筠道:“爹,您先行回去。”

“你呢?你不走吗?”

“我要留下来陪田大将军下上几局自然回去,请您安心回去告诉娘不必挂碍。”

沈筠心中本十二分不愿意,别人不知,他可清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生出闲言碎语。等不及他多想,送客的人已经站在他左右。

他只好自我安慰,竹衣是男儿打扮,田牧然又称她为沈公子。想来无碍,是自己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