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夏走了几步,就发现通往一楼宴会厅的通道就在几步之外,没想到之前她找了许久的通道就在她刚刚呆过的休息室外两三步的地方。
她踏上楼梯,高跟鞋摩擦着台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每走一步她都紧紧扶着旁边的扶手,脚步有些蹒跚,她生怕脚尖一颤,她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终于颤颤巍巍地走下楼梯,周程一眼就捕捉到刚下楼的留夏,和身旁的正在的谈话的人匆匆说了声告辞,就快步走上去,伸手扶住留夏的腰。
她愣了愣,还是极有默契地配合周程,攀着他的胳膊使自己站好。正想抽手,周程突然弯下腰,她暮地睁大眼睛,周程伸手越过她的眼睛,迅速理了理她额前的细发,然后收手,站起来,好像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
“怎么现在才下来。”周程带着她步入人群,一边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她。
她跟着周程的脚步,强颜欢笑,听到成炀的问话,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好的理由回答。正巧有人过来和周程找招呼,她才松了一口气。
周程和来人打完招呼之后,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见过成炀了?”
留夏点点头,抬眼正巧撞上周程如墨的瞳仁,入眼是波澜涌起的眸子,“看来不止是看到了成炀。”他笑,星星点点的笑容浮在眼前,一勾嘴角,他对着对面的来人唤道:“赵总,好久不见,湖景绣庄的别墅我可记得给赵总留了一套。”
宴会后,周程送她回家,在门口偶遇成炀和苍郁微,苍郁微依旧画着精致到难以寻找到一丝瑕疵的妆容,脸上挂着让她作呕的笑容,她真的搞不懂苍郁微是怎么能装出一幅幸福的模样。
她真的幸福吗?
门童这时候已经开了周程的车过来,她收回视线,跟着周程上车。启动引擎,车子飞速行驶,透过车后镜看到他们渐渐小去的影子,她苦苦一笑,眼睛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着算是报应吗?她靠在车椅上,闭上眼,忽然想,原来不过是一个轮回的报应,伤害过别人的人,也终有一天会被另一个人所伤,这就是因果轮回的说法。
随着潮海湾项目的启动,中正和成氏的合作也进入白热化阶段,为表示对双方的合作的信心,作为中正一方的法人代表中正总裁秦源在项目启动的前一天抵达洛城。而本该是成炀亲自接见的,却被分配给了她,虽然嘴上多少有些不悦,但是她心里还是愿意会一会这个新加坡第二家族的第五代掌权人的。
下午,留夏准时到与秦源约见的高尔夫球场,而之前在竞标时见过的何总也在场。
她和秘书走进球场时,秦源正和何总在比赛,看谁进杆又快又准,她被成炀强迫着玩过一段时间的高尔夫,一目之下,便能看出秦源和那个何总都是各种高手。
秦源正挥着球杆,一时间没注意到她,倒是他身边的何总率先注意到了她,向她招了招手。她过去便有球童接上球杆,她接过,对着球比划了一下,还未正式挥杆,就听到对面有人喊道:“perfect。”
寻着声音看去,原来她的比划的空隙,秦源已经挥杆击球,一杆落洞。之前早有耳闻秦源很年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年轻,看上去和成炀差不多大。
放下手上的球杆,走过去,学着他人奉承的样子,说:“耳闻不如眼见,秦总,果然厉害。”
秦源已经将球杆交给一旁的球童,从助理手里拿过毛巾擦了擦手,听到她贺词,他这才注意到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神色有些迷茫。
何总见势,走过去和秦源轻声说了几句,秦源这才放下疑孤的眼神,笑逐颜开:“原来是宁总,幸会。”
留夏学着客套:“哪里哪里,秦总,是我幸会了。”
“之前阿炀说要给我给介绍的个精明能干的美女,我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是不相信也得相信。”
她维持着笑容淡淡回应:“秦总,过奖了。”
“我听说宁总的父亲是——”秦源的助理走上来打断了他的话,附在他耳边说了一会话,秦源面色未变,就是招呼一行人去了茶水间休息。
留夏点了一杯鲜榨的冰橙汁,其余众人一律喝冰水,这样热的天里其实喝冰水更解渴,不过留夏习惯了喝橙汁,几乎是习惯性地下意识地开口。
秦源在中途出去过一趟,回来时看她的眼神带了些古怪,等到何总带着助理出去处理问题,秦源便开口问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们以前见过一面的?”
她知道这个时候承认比不承认更适合,不过她当真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秦源,在秦源的样子不像是跟她攀亲,如果他一再询问自己是否有印象,与其都那时候尴尬还不如现在大方承认。
她摇摇头。
秦源并不惊讶她的表现,反而像是在意料之中,“那时你眼里只有阿炀一个人,记不起我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还是有些失望。”顿了顿,随后补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的小若若都长大了,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留夏瞬间张大眼睛,惊讶地看向秦源,一时间她甚至找不出一句话开口。脑中的记忆开始混乱,有那么一刻,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在某一刻失了忆,眼前的男人明明认识她,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样子你是真得想不起来了。”秦源叹了一口气,“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你在香港街头迷路时,是谁和阿炀一起翻遍半个香港把你找到的?”
秦源循循善诱,记忆好似又回到五年前,一张铺叙描摹的白纸一点点掺上色彩,然后高楼大厦在眼前一一呈现,临近夜幕的港区景色,一个小小的人儿蹲在地上数着数字,然后从车子上下来一个人,她记得是成炀,还有一个人,貌似是坐在车里,没出来,他是谁,她进车子的时候,成炀喊了句什么……
“你是大灰狼哥哥?”她惊呼出声来,有些不确定地看向秦源。
秦源露出欣慰的笑容:“小若若,你总算是想起来了,也不枉我当初翻遍半个香港找你。”随后又转了脸色,“小丫头,都这么久了,还记得给我按得错号,真该让阿炀好好教教你,以后得叫源哥哥懂吗?不许在叫大灰狼哥哥。”
她无奈笑笑,似乎已经找不到以前任性妄为的感觉,只是在他提起成炀的时候,心尖尖还是痛了一下,那种痛无比熟悉,就像梦里那种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的痛。
秦源心情大好,拉着她问了很多,说到最后竟然问道:“知道我这次为什么亲自来洛城吗?”
“为潮海湾项目。”
秦源摇头,“我和阿炀从大学就认识,一直以来都是好哥们,我对他完全有信心。”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我是来送东西的。上次阿炀去我那里落下的。小若若,想不想看呢?”
留夏点头,能让秦源亲自送过来的东西定然是很重要东西,既然他愿意给她,她又为什么不看呢?
得到她的答案,秦源很满意,从内口袋里掏出一个有些年代的皮夹,递过来:“就是这个。”
睫毛猛地一跳,棕色的皮革,看上去有些年代却保护得很好甚至没有一丝破损,她记得这个皮夹,成炀一直是带在身上的,里面有一张照片,只是不知道如今换成了什么。
颤着手翻开皮夹,里面的照片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张,是一张新的,她却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拍的。
这一次是她和他的合照,背景是香港的套房,她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头,像是已经睡着了,而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侧过身看她,眼里蕴满了细细的温情,一顺不顺将眼睛久久停顿在她安静平和的脸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是睡得那样安稳宁和,似乎外界的一切干扰都扰乱不了那一刻的安宁,那是一种真正的宁和。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从皮夹里拿出照片翻不过,上面有着他苍劲有力的钢笔字,一笔一划,深深镌刻在照片平整的背面,白底上写着:the one for whom the sun shines。
胸口猛地钝痛,留夏控住不住,丢开皮夹,笑出来:“秦总,你人长期在新加坡,可能对洛城的情况还不大了解?成炀就快要娶苍郁微为妻了。”
“我了解阿炀,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而且苍郁微我也见过,他对她和对你完全不一样,我觉得他娶苍郁微肯定是有隐情的,何况自始自终他在这里承认的也只有你这个女友而已。”
“隐情?”她再也坐不住,站起来,眼里噙满浓浓的嘲笑,“隐情就是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从来这一切都是他利用我的手段,那么这一次也算是吗?”
话音未落,留夏拿过椅子上的包包,丢下一时错愕的秦源,走出茶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