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郁薇搬进公寓的时候,留夏正和程小米在华靖科大附近的火锅店吃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也只有程小米那种女人才有这样的恶趣味,而每每程小米有这种恶趣味时,都会拖上宁留夏,因为只要程小米稍稍撒撒娇,留夏就会缴械投降。
其实真相是,每次吃火锅都是程小米付钱,反正白吃,不吃白不吃。
程小米找的火锅店环境很不错,不是很吵杂,就是这里的锅底太辣,她没吃几口就辣得满头大汗,放下筷子喝了口凉水,刚想重新投入吃货的行列,就听到旁边有个女生说电视上的那帅哥好白,她下意识抬头,一眼便在电视屏幕上见到了李然。
他的笑容,一如从前,温暖和煦,只是他比前几天见到时,更消瘦了,尤其是他说话时伸出的手指纤细白皙,甚至有点病态的白。她隐隐有些担忧,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不过看他回答主持人问题时的那股挥斥方遒的自信和对答如流的语速,她想应该是病好。
程小米见她呆呆的抬着头,不吃火锅,忙问:“怎么不吃了?呆呆的看什么啊?有帅哥不成?”她一抬头也呆住了,嘴巴张的老大,“是李然啊?你小子不是回新加坡了吗?怎么又出现字洛城,还出现在……太诡异了,这算什么事啊?”
程小米有些恼火,为李然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表示愤慨,絮絮叨叨了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过大,引了不少吃客的围观,她轰地一下就脸红了,恨不得挖了地洞转下去,侧了身压低声音问留夏,但可能还觉得不够表达她的愤慨,倾过大半的身体,握着她的手说:“若若,我真没骗你,你小子真的说他只在洛城停留几天而已。“
留夏苦笑,有些找不到话讲下去。她该说什么呢?说我知道,我理解,但是这算什么事,他李然要呆在哪里是他的自由,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不要出现在她在的地方呢?
像是故意和程小米作对似的,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大家都知道李氏集团将事业的重心转移到了新加坡,如今你重回洛城,是有将事业重心转回国内市场的打算吗?”
他依旧在笑,很温暖,“这个问题实在是很难回答,不过我会在洛城待一段时间,至于李氏集团会不会重回洛城,大家都请静待李氏的下一步动作。“
主持人笑道:“李先生,很风趣,给我们大家留了一个小猜测……”
别墅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留夏攥着电话愣愣地盯了很久,还是决定接电话。
是李婶的声音:“二小姐,你在哪?成先生回来,正在到处找你,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李婶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成先生还带了一位小姐过来,成先生让我叫她苍小姐,听说二小姐你的姐姐。”
留夏默默地收了线,在心里权衡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别墅,昨天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中触成炀霉头。成炀不就想看她的笑话,既然他那么想看她和苍郁薇为了他争得两败俱伤,那她就满足他,反正看她笑话的又不止他一个。
驾车连闯了几个红灯,终于在他们开饭时赶到了别墅,李婶一见到她,就眼疾手快地加了副碗筷,被成炀冷冷地看了一眼后就躲进了厨房。
一顿饭吃得自然心不在焉,成炀和苍郁薇似乎聊得很开心,成炀还时不时还往苍郁薇碗里夹菜,最后苍郁薇的碗里都堆成一个小小的山,可成炀却浑然未觉还往里面夹菜。
刚吃过饭回来,留夏哪里还吃得下饭,但是颇有成炀那张喜怒无常的脸,她无奈扒了几粒米吞下去,然后夹了一口鱼肉到嘴里,只觉得食而无味,难吃得要死。趁着成炀不注意,匆匆抽过一张纸巾,将那口让她恶心的鱼肉吐掉到纸巾里,丢下垃圾桶里。这下留夏真的是吃不下了,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翻腾,桌子上的菜肴都变成了使她胃痛难受的毒药。
而对面那两个还是一副伉俪情深,狼狈为奸的模样,你浓我浓地聊着天南,聊着地北,像是分离了几个世纪的恋人,有着说不完的情话。
留夏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说:“我吃完,先离开了,你们慢用。”两人齐齐回过头来看她。成炀心情似乎很好,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从位子上站起来,推开椅子,转身迈开步子。
她的脚刚抬起,成炀就啪地一下放下筷子,她吓了一跳,慌忙收回脚,转过身,尽量让自己晓得无懈可击。笑总比哭好,伸手还不打笑人脸,她就还怕他在苍郁薇面前打她不成,他从来就喜欢在众人虚伪地假装绅士。
成炀只是眯起眼睛,不笑,连嘴角的弧度也没有更改半分,然后吩咐李婶从厨房里的汤厨房里盛一碗汤出来。
“坐下,你姐姐忙活了一晚上为你煲你最喜欢的香菇炖鸡汤,吃完再走。”说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重新拿起筷子吃起饭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真够武断的,苍郁薇为她煲的汤,她哪里敢吃,她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还是活得太舒坦。她苍郁薇要当人前的贤妻良母,她又为什么要成全她呢?
“不坐?”成炀一脸煞气,恨不得一步从桌子那端跨过来。
留夏冷冷撇了苍郁薇一眼,她还是一副温婉大方的圣女,装什么装,不过是个白眼狼而已,脸上露出鄙夷的笑:“苍郁薇给我煲的汤,她会那么好心,该不会是在汤里下了毒鼠强,想毒死我已报当年之仇吧?”
“若若……”
“宁留夏……”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来,成炀已经气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脸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红。而苍郁薇一脸煞白,手下意识地轻轻拉着成炀的衣袖,然后转过头眼看她,示意她不要再闹了。
看在她眼里只有恶心两字。
正在这时候李婶就端着一小碗汤出来,成炀看李婶一眼,中指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制住心里怒火,心平气和地说:“给二小姐。”李婶闻言立马走向她。
留夏立马喝道:“我不会喝的,拿过来也没用。”
硝烟弥漫在空气里越来越浓烈,李婶拿着汤左右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给二小姐。”
“拿回去。”
成炀冷冷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喊,将她拖入一个永无天日的地狱:“若若,你真要这样,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昨晚教你的,这么快就忘了。”
昨晚?
她怎么能忘记呢?手如今还隐隐作痛,但是她就是不要苍郁薇假好心,她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要接受她的好。
“阿炀,你吓到若若了。”苍郁薇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插话,典型的苍氏风格,温和柔软。“这是我和她的事,让我解决好吗?”
“可是……”成炀欲言又止。
“阿炀,没有可是。”苍郁薇说得很坚定,成炀只能作罢。趁着这个格挡,她坐过去把留夏拉到一边,轻声说:“若若,你先回屋去。”
“苍郁薇,别在着假好心,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留夏扬起头,冷笑。
“我不需要你感谢,但是惹怒成炀没有好处,不是吗?你再讨厌我,也还是得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若若,你现在还不够格成为我的敌人。”
苍郁薇的一字一句落在留夏耳中,拳头一点点收紧,又松开,“苍郁薇,总有一天,我会你为今天为我说话而后悔的。“
“我等着。”
留夏走后,苍郁薇瘫倒在沙发,成炀刚好走到她面前,她笑了,“阿炀,你说我这样做对啊?”
“别笑了,笑得太难看了。”成炀径直在她身旁坐下。
“是啊,的确是难看。”苍郁薇坐起身子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明亮灯光打在成炀脸上,散落一道道稀疏的阴影,他不笑,微红的黑眸中散发出摄人的戾气:“结婚。”
“一定要这样嘛?”
“如果还有别的方法,你是不会回来的,不是吗?”成炀眼睛瞟到一楼的尽头,眼神突然柔软下来,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温情。
“是啊,那就结婚吧。”苍郁薇放下身子,将整个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里,侧过身子,沿着成炀的目光看去,她知道那里是留夏的房间。她轻叹了一口气,说:“你刚刚太凶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