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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谋乱江山 第二十三章 惊宴(十)

 于太医忙躬身向陈后和各位大人,“启禀皇后娘娘,刚刚微臣为郡主诊脉。开始也以为是中暑,后闻出一股凌厉香气,才觉不妥,便问了郡主身边服侍的人。下人说,郡主因烫伤搽了惜肤胶,初搽上并没有这么大的香味,竟是越往后越浓郁。微臣知道一种香料名曰‘百步飘仙’,只指甲盖一点,就能使整间屋子香味经久不散,而且和汗液相谐,越是流汗香味越重。这种香料配制起来细节繁琐,懂配方的人少之又少。十分精贵不说,还万万不可多用,更不可直接贴上肌肤,一旦用量太过了,衣衫一紧,加上出汗,香气就会在体表聚集不散,浓度过高就会迷糊意识,导致晕厥,严重的还会因闭息导致身亡。是以‘百步飘仙’还有个诨名-‘百步倒’,实在名副其实。可怪就怪,惜肤胶是微臣祖上的方子,宫里御制,里面是绝对没有此味香料的。”

“那楠裳用过的惜肤胶里可有此物?”陈后厉声诘问。

“有!”于太医确定答道。

“这东西是哪来的?”

正说着,琅玕一径走回殿中,宜王妃猛的伸手指向她,“正是他派人送给楠裳的。来人,把他拿住。”

宜王妃一言既落,陈后不语,楚临掐着胡须,程誓贺权当不知,四周猛的跳出几名侍卫,冲着琅玕围了上来。

“放肆,皇后和各位大人都没发话,我看谁敢抓人?”长芮驱车迅速移向琅玕近前。目光犹如钢针逼退了琅玕周围的侍卫。“母后,惜肤胶是我送给郎大人,他借花献佛,中间连过手的机会都没有。再说服侍郡主的人也多,中间出一点纰漏怕也是难免。若宜王妃一定要凭此抓人,岂非要连长芮一并抓去?”

长芮一直都只是个闲散皇子,不惹事,也不担事,今日却两度挺身而出,不只袒护,态度还十分坚决,在场之人不禁都心里暗自惊讶。

长芮转向于太医,“太医,那惜肤胶可否拿出让长芮看看。”

于太医不敢怠慢,赶紧拿出来交给长芮。

宜王妃瞧了瞧长芮,又瞧了瞧琅玕。“芮皇子慢慢检查。我可并非仅凭一盒胶就当堂指认这位红的发紫的郎先生。众人请看这个。”

一个小丫头举着一个捧盘走了上来,琅玕定睛一瞧,忽然觉得十分熟悉,再瞧,心中猛的一沉,这颜色...是下午看到的那条价值不菲的舞裙。

宜王妃伸手将舞裙抖开,只见考究的料子上,罗列密布着或横或纵的划痕,竟把整条舞裙拆的破烂不堪。“众位请看,这条才是楠裳为今晚献舞准备的舞裙,却被人刻意划破了。楠裳不得已才穿了旧年身量小时的裙子,当然尺寸紧张。这不刚刚好应了那‘百步飘仙’,越紧身越汗湿,越容易被迷晕。可见这两件事中间必有关联。”

“哦?”陈后想了想,看了眼长芮又慢慢道,“那这件事又怎么推到郎先生上?”

“因为我在裙子上,我发现了这个。”宜王妃将手掌摊开,众人全都将眼睛凑了上来。只见她掌中托着一颗粒儿不大,极其普通珍珠。“我已经让人好好查看过裙上的裂痕,不是刀剪。而是比锥子更粗些的物什先戳后刮的,女子的发簪大都精细,男子的发簪更粗犷。这些划痕边缘都甚钝,各位该不难看出它们是男子发簪刮出。郎先生,这颗珠子就是你用簪子刮楠裳舞裙时不慎掉落的吧。”

宜王妃言之凿凿,众人不约而同看向琅玕头上别着的乌木簪,果然发现有嵌珠的孔槽,而此时空无一物。

“这珠子寻常,怎知它就是郎先生的?”陈后又问。

宜王妃阴阴一笑,向陈后走进两步,“就是因为它寻常。殿中在座诸位,任谁头上戴的,都是价值不菲,若用这样的珠子岂非贻笑大方。唯有郎先生头上的这根,配得上。”

这话出口,众人都不禁点头。的确,如今正殿之上只有琅玕一人是白衣,出身微末,衣着寒酸。在明光潋滟的富贵乡,反倒把他显得格外突出。

“啧啧,竟还有这样奇特的香料...我就说,怎么会无缘无故发了昏病...”

“我还以为郡主出那浪态...呵呵,不想竟是被迷了。”

“宜王妃查的这样清楚,看来定不会手软了。”

“是呀,这郎干好容易混上席面...现在怕是....可见,富贵是不能强求的...”

“不错不错,一个寒酸门客,也想混进咱们这里...”

贵妇小姐们不停交头接耳,声音犹如蚊呐,明明是灯红酒绿的辉煌豪宴,却有一种带着酒肉腐臭的乌烟瘴气。

“不许污蔑先生。”盛罗本陪着南袖在小厅上药,忽然得知正殿之中宜王妃对琅玕发难,急急跑了进来。“这簪子下午口角时就掉落遗失了,还是我在来正厅的路上才捡到还给先生的。若说先生是用它划破楠裳舞裙,根本不可能,时间对不上。”

“掉了?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藏了,我看是欲盖弥彰吧。也正好说明,凶器就是这簪子。当事人用它犯了事,当然是赶紧丢了,销毁证据。可偏巧让长公主捡到,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宜王妃转向盛罗,说的仿佛是自己看见一样。她这番话,果然使众人对琅玕更加歧视,一个个简直都认定了琅玕是凶手似的,表情不加掩饰的丢来谴责和轻贱。

楚临闪身走了出来,缕着胡须,似是对琅玕袒护道,“宜王妃,郎干好歹算楚临师门小辈。若是为了下午的冲突,我想他断不会睚眦必报。毕竟行这样的事是要冒大风险,只为泄愤,未免说不过去。还望...”

宜王妃横眉一扫,“国师大人,你这样说是公开护短吗?”

“不是,不是,楚临只是就事论事,若王妃真能说出合理的动机。楚临自亲手清理门户,还郡主公道。”

这几句话听在别人耳里简直有挥泪斩马谡的深明大义,可琅玕知道没有人比楚临更想让她去死。他说这些,看似护犊,实在是要为他接下来的痛下杀手,铺垫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毕竟同门相煎,无论如何要打个为民除害的幌子。与此同时陈后也在心中低笑,自然她也心知肚明。

宜王妃冷哼一声,目光转向陈承黎,“动机?哼,原本回来的路上我也在想,为了下午那一点点摩擦,郎先生为何要铤而走险,不惧谋害皇亲?可是当我见到他和陈侯爷在院中私会的那刻,便什么都明白了。呵呵,嫉妒之心可不独属女人,断袖之好的男人嫉妒起来也是一样的。他一定是误会了楠裳钟情侯爷,才会妒火中烧,要从中作梗。”说着又转向琅玕,语气加重道,“在假山后的人,就是你吧。”

话落众人眼中闪着奇异的光,都未曾想还能听到如此香艳的事情,压低了呼吸等着琅玕说话。而盛罗的面色却变得极难看,有些失神的看向琅玕。

不等琅玕开口,陈承黎一步跨了出来,声色俱厉道,“宜王妃,郡主在陈府遭害,您要捉拿贼人,陈承黎自然求之不得。可你竟然妄言诋毁我的名誉,我却是不答应的。众人都知道承黎品格,说我和男子苟且,你可要谨慎。”

宜王妃半点不惧,“刚刚假山后,光线暗淡,我的确没有看清楚那人面貌。可是他身材极为瘦弱,还露出水蓝长褂,我却看的真真的。试问各位,这样的特点,除了郎先生,在座还谁?”

“光线暗淡,您都能看的如此清楚吗?”陈承黎目光陡然寒光森森,“郎先生这件外裳,是我今早让人专门送过去的。成衣的材料,是十分罕有的夜光丝。说是罕有,是因为它会随着光线变色。您既说假山后光线暗淡,那不如让人移了烛火,看看它还是不是您看到的水蓝色。”

陈承黎一挥手,下人赶忙将琅玕近前的几盏烛火都熄灭了,随着光线减弱,那外裳果然奇异的变了颜色,竟是悠悠发着银灰。

“这...”宜王妃顿时语塞,“颜色或许是我看错了,可那身型,却一定是郎干。侯爷敢说刚刚没有和人私会吗?我身边跟随的人可不止一个,全都看见了。”

“是吗?颜色都会看错,身型就看准了?”陈承黎冷笑出声。

正说着话,云湄一身水蓝色纱裙随着楠袖一同走了进来。见到这样的气氛,她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低低叫了一声。她本就明艳夺目,此时刻意的低呼,果然立即抓住了几位大人的眼球。这一看之下,便发现她是水蓝色的外裳,身材婀娜,心中不由低笑起来。

“好大胆子,你这歌女怎么不请自入?”宜王妃显然也注意到了云湄,观之她的打扮,自己竟也有些怀疑起来。胆怯则声高,便想先将她镇住再说。

“是...是我让云姑娘陪我的。”楠袖站在一旁,仿佛十分胆怯。“刚刚听说云姑娘好音律,我也是此道中人,未曾欣赏,便觉可惜。刚刚回来的路上,巧遇到云姑娘花园散步,便拉了她来想讨教一二。”

楠袖声落,众人回味‘花园散步’几字,再对应刚刚陈承黎假山后的私会,瞬间茅塞顿开,心如明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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