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西军携雷霆之势两侧夹击东军后,这夏操便也有了结果,东军惨败,西军全胜。
河南军一举龙门大胜当然是整个豫军上下的喜事,可是当况裕达派陈信上山寻找李焕文时,却已经见不到他了。
幸亏有士兵说见李焕文早已走了,陈信这才放心下来,刚才火炮犀利自己还担心李焕文会因此殒命,若真是走了便也合他的性格,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徐树铮也在找他,白园顶上,兴奋与失落泾渭分明,可这个边防军的首席将官却匆忙寻觅与人群之中,煞是让其他人愕然。
其实,他也是寻不着的,因为李焕文确实已经走了,洛阳师范学校学生早就被王思懿带下了山,自己再留在此地,多有不便,如若有人问起他为何上了战场,他倒是没话可说的。
李焕文带着马天一道回了洛阳,路上有运输队的士兵瞅见了他,都是去窃窃私语,这分明便是那个身陷敌营临危不惧大杀四方的李焕文嘛!
可是,此人却一身的破烂军装,脸色也是沉静无比,跟传说中的虎将又完全不符,于是,众人想问又不敢问,便纷纷行了注目礼送他二人离去。
马天可是高兴坏了,跟在李焕文身后屁颠屁颠的问东问西,李焕文除了三言两语打发,其他倒也不多说什么。
现在他忽有想起山顶上见到的一幕,心中略略有些感慨。
想那会,自己跌落深坑,正欲爬起,却恍惚间看到坑壁上透出一片绿锈来,这绿锈绝非一般器物所有,洛阳是九朝古都,掉落民间的古物自然是不少,他也是曾见过一些的,这东西隔着厚土都隐隐放出一股雄浑来,更是让他惊讶。
原想拨开了土看看是个啥玩意,却不成想越往下挖越深,绿锈延伸着向下竟然还有一米多,看来这个物件一定是个庞然大物。
“咚咚!”硬拳击之,那庞然大物竟发出一般器物所没有雄厚声音!
待挖了出个样子,李焕文这才看清楚样貌来。
一面青铜壁,正中雕着大大的蟠龙!其势磅礴大气,恍惚间竟也能听闻得到虎啸龙吟!
青铜壁纵是铜锈斑驳,其气势却丝毫不减,反而在破败荒凉之间显出一种亘古的峥嵘!
他也动了挖出来弄回去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想洛阳近些年也是出了多少古物,大都被那些高官恶绅取了倒卖,倒都是可惜了。
过些日子再来!卖了那青铜壁,李焕文这才下了山叫上马天一同去了。
洛阳南门,名叫长夏门,是迄今洛阳保存的最好的那座大门,气势恢宏依稀可见当年盛世。
李焕文在前,马天在后,两人一言一语的闲谈着要到雒阳楼喝酒去,却不料正说话间,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响起,随即,有人竟然扑倒了李焕文身上!
“儿啊,你可回来啦!家里出了大事啦!”
“婶子,这是咋啦?咋啦?”
他的婶子是个老实的妇道人家,从不会耍泼叫骂,与人又极为和善,再看一旁二叔也在,这家里到底是出了啥事?
“焕文,你媳妇让人给抢走啦!”婶子一边说一边痛哭。
李焕文顿时惊住!
“什么!谁抢走了嫂子?!”马天怒不可遏,看样子只要婶子说出是谁,马天不管上天入地也是宰了此人的!
李焕文随即安抚婶子和二叔,三步两步便到了南门里的陆家。
陆家此刻上下一片寂寥,还未进屋,李焕文便听见屋子里的哭声。
“呼啦!”他一把推开门进去,却看见陆母站在屋中哭泣,而陆父怕是受了惊吓又是卧床不起了。
陆母见是李焕文回来了,连忙止住泪水,向他讲述了当日的情形。
原来,就在李焕文去参加夏操之后第二日,陆招弟照例去西工送木料结账,可谁知那齐家大少爷不在城中,说是去了龙门看打仗去了,陆家做的生意也不是很大,这一笔钱自然是账上仅有的转圜。
陆招弟又是个急脾气,在齐家管家的怂恿下,竟然只带了一个木匠就去了龙门,说是李焕文也在那里,便又回了家拿了些吃食一同送去。
可是,陆招弟这一出门便再也没有回来,等天黑了,陆母不放心去找,却在城门口只看到回来的木匠,木匠被打的浑身是血,见了陆母便昏死过去了。
那木匠醒来后,告知陆母,招弟是在快到龙门的地方被伊川刘四毛给抓去了!闻听这个消息,陆父旋即晕倒,陆母也痛不欲生,好好的一个闺女,这去了土匪窝,还能有什么好过?
陆母无奈只好去找还未成亲的亲家,这才有了婶子堵南门的事情发生。
“啪!”李焕文听完陆母哭诉, 脖子上青筋暴突,一掌拍在墙上,土坯都震的掉落了。
“我去找刘四毛要人!”说着,李焕文便要出门,却又被婶子堵了回来。
“刘四毛是伊川有名的山大王,听说手底下有百十号人枪,你可是打不过的呀!”婶子说的实情,也正是陆家李家绝望的原因。
若是有人绑了别家人,自会要来人讨要钱财,如果凑得到便会赶紧找了有头有脸的人前去赎人,可是等了两天都不见有人来,这更是让陆家恐惧。
据说,这一种绑票叫死票。
也就是说,陆家二妮怕是回不来了。
眼看着就要嫁人,可就在这口子出了这档子事,即便赎了人回来,怕人家也不要了,这也是陆家所担心的,不过,好在李焕文的态度让陆家二老放宽了心。
不大会,这满院子都挤满了人,都是邻家街坊过来瞧的,这些人无不叹息,一个大好姑娘就这样被糟蹋了,那姑爷也真是命苦啊。
“他刘四毛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会把二妮带回来的,二老在家等着便是。”李焕文安抚罢陆父陆母后,便带着马天出门。
叔叔婶子跟在后面一再劝阻,陆母也不敢让李焕文再以身犯险,街坊四邻更是一再劝阻,李焕文却不为所动,心中唯有一念:招弟命苦,莫说是自己未过门媳妇,便是素不相识,这人我李焕文也救了!
众人劝阻拉扯之间,打南门外驰来一队骑兵,马蹄子滴滴答答的敲击地面,扬起一阵灰尘!
可是这骑兵队伍却到了陆家大门便止住了,又是一阵喧嚣的勒马嘶鸣声!
老百姓平日里害怕官军,自是退避三舍不敢言语,见有军队来此,众人皆以为这陆家又得罪了哪一路军爷。于是乎,街坊们四下便要逃去,躲避这些军爷。
三位老人也被这阵势吓的够呛,拉起李焕文就要躲回家中。
此刻一位军官下了马来,径直朝他们走去,手中的马鞭挥舞甚是趾高气扬,陆母和李家二老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哆哆嗦嗦的不知所措。
“跑的够快的呀,我骑马都撵不上你!”那军官一句话,更是让偷摸着探出脑袋的街坊们吓了一跳,果然这陆家又惹了祸啦!
李焕文看清了来人,正欲搭话,却被二叔一把拽到了身后,二叔认得此人,便壮了壮胆恭敬的回道:“军爷,我家焕文又惹您生气啦?俺先给您配个不是,他小娃娃不懂道理......”
“他不懂道理?他懂得多了去了!他一个人面对数百人的时候,咋没人说他是个娃娃?”那军官脸色怒气十足,这可把所有人都震惊了,眼看着血雨腥风将至,陆家和李家又要出人命啦!
“你玩够没有?!”忽然,李焕文站出身来,冲那军官吼道。
“啊,你,这。”李家二叔被李焕文不知好歹的一句话吓的够呛,连忙止住他,再看那军官脸色,先是错愕,随即一变,竟然大笑起来,这戏码二叔是知道的,那戏台子上是常演这一出的,将军们当街杀人都是这一副表情!
笑声穿墙越房,连街坊们也听的瘆得慌。
“别笑了,文哥家嫂子被伊川刘四毛给绑了!”马天忽然站了出来冲军官大喝道。
乖乖,还真有不怕死的,军官笑你便让他笑,怎地还敢这般怒吼啊,难道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可是,令所有人惊讶的是,那军官竟然真的不笑了,反而换上了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什么!文哥,你咋不早说!传令兵!集合队伍!骑兵队,跟老子去救嫂子!”
“是!”骑兵队大喝一声,这一次却着实震住了四下围观的老百姓了!
李焕文顾不上解释给陆母和二老听,这就要出门而去,躲避的相邻也出来了,面对着李焕文,他们似乎变的又喜又惊。
可是,惊的还在后面。
李焕文、陈信、马天三人刚出了陆家大门,这时却突然从南门又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竟然从里面下来了一个身穿上将军装的男子,那男子气度不凡,即便是不识的军衔的老百姓也能猜出此人必定身居高位!
更何况此人一下车,原先骑在马上的士兵立刻翻身下马敬礼,其恭敬之姿就算是瞎子也该知道此人的不凡了!
“你就是李焕文?鄙人国防部陆军次长徐树铮。”徐树铮微笑着说道。
此刻,一片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