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出了棚子,壮汉们也跟着出来,陈信跑的慢,却没人拦他,这些壮汉都去追打李焕文去了,倒是给自己腾出了一条出路来。
于是,陈信也撒丫子往回跑,顺道拍翻两个汉子。
李焕文紧跑几步之后,忽然止住,脑袋一扭,一脸的怒色,原本他便是不怒自威的军人,此刻面目狰狞,身上一股杀气骤然升腾,着实把跟着的汉子们吓了一跳!
战场上打架跟武术切磋差别很大,一出手便是奔着要人命的地方去,可是李焕文并不想如此,这才又使出了能把人打趴下又不至于打死人的招数来。
他猛将左腿踢出,正好蹬在跑的最快那人的喉结上,立刻那人似撞上了一堵墙般,哐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喉结是咽喉所在,重击之下难受至极,这人算是就这样废了。
跑的最快的有四五个人,李焕文蹬腿出拳,四五招之内,迅速将他们击倒,正好陈信赶了过来,可是他身后还跟着大批的壮汉,两人撒丫子便又是奔逃而去!
“妈的,跑的够快的!打,打死那俩货!”齐格隆在后面紧赶慢赶,累的气喘吁吁。
齐冬强打架不行,但却有一份看戏的闲心,于其拉拢不成,便起了杀意,打了大哥的仇是一定要报的,这往后在洛阳要是跌了份,他可丢不起这人。
虎营大院里有一高台,名曰:点将台。齐冬强命人在那里摆上太师椅,他倒是要仔细观看这场乱斗。
李焕文可没他的闲心,高接低挡中拳拳到肉,十来个壮汉竟然近不得身!
院子里敞亮,可施展的地方也大,壮汉将他们围死在点将台不远处,此刻李焕文和陈信背靠背站着,陈信的脸上印着几个拳头印,军装也给撕烂了,颇是狼狈不堪。
“文哥,今个要不把他们打疼了,往后这帮孙子还得找咱麻烦!”陈信知道李焕文的身手,打这些人不在话下。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焕文这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一味的退让只能嚣张了他人的气焰,即便出了事自己离开洛阳,那二叔一家可就是遭了秧了!
想到此,李焕文忽然身子一紧,眼睛微眯,随即顺着衣扣一粒粒解下,在上衣脱下那一刹那,猛然甩出,然后顺着上衣飞去的方向,呼呼的扑了过去!
“杀!”这一声喊杀声震彻云霄,似乎一口气便要喊出这一年来的郁闷,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以及那个后来被取消了番号的德意志帝国陆军连队!
当他将拳头狠狠砸在恶汉面门上时,脑海里的人们同时呐喊:“杀!杀!杀---!”他的臂膀此刻似乎凝聚了全连士兵的力量!
“砰!”一击重拳,恶汉的脸随即扭曲变形,几颗碎牙抛向空中,一口鲜血猛然窜出!恶汉被击退数米,而后双眼瞪天,晕死过去!
之前的交手,这些恶汉们已经感觉出李焕文其实并非要取谁的性命,可是他越是如此,越是放纵了恶汉的恶胆,交起手来反而无所顾忌,可是这一次不同,那力道,那狠劲,分明是冲着杀人来的!
这一拳,让齐家两位少爷也是大吃一惊!
可是,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李焕文拳不停歇,“乒乒乓乓”几拳打去,恶汉们不是折了腿便是断了肋,顷刻间,便又倒下四五个!
陈信见他如此神勇,也是来了猛劲,不过,他最多支应两三个,而李焕文则是一人单挑十来个!
恶汉见势不妙,十来个人迅速围成一圈,上中下三路齐齐出击!这是练家子打架当中最不要脸的招数,仗着人多,从四面八方袭击过来,任凭你是千手观音也难逃厄运!
李焕文身处正中,脑子转的飞快,瞅着一个机会,立刻下蹲,然后朝着某人的膝盖便是猛踹出去!
“咔嚓!”硬生生那人的膝盖折了!小腿和大腿立时成了直角!而那人一时疼痛感未及大脑,反而茫然低头,就在此时,李焕文又是一腿,中了他的前胸,嗖!他便如面袋一般飞了出去!
这种惨痛场面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合围的恶人都有些反应不及,正待他们拳脚相加时,李焕文一个侧滚,便再次钻出了包围圈!
场下面打的热火朝天,可是形势却一步步恶化,这让齐二爷恼羞成怒,恨不得马上杀了李焕文!
“妈的!都他妈饭桶!他李焕文是赵子龙吗?!这么难打?!”齐二爷怒骂,这让齐格隆有些挂不住面子,说实在的,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功夫也是自己交的,弟弟这么骂,他也是觉的臊的慌。
眼看着李焕文俩人已经打趴下了十几个人,虎营里的其他壮汉们也赶紧过来帮忙,人填进去不多会,便又是倒下一片,齐格隆终于坐不住了,返身直接便回了屋。
不一会,齐格隆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把黑漆漆的自来得,击锤大张,这是要开枪了!
平日里齐二爷最讨厌齐格隆动不动就拿枪吓唬人,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再不开枪,眼看着虎营真的就变狗营啦!
“砰!”一颗子弹从枪管里钻了出来,冲着李焕文的胸前飞了过去!
几乎同时,发现齐格隆准备开枪杀人的陈信纵身一跃扑在了李焕文的身上!
“噗!”子弹打在了陈信的右臂上!而因为他的冲力让李焕文挪了位置,尽管子弹在他的臂膀上钻了个透明窟窿又打在了李焕文的胳膊上,但毕竟只是擦破了皮!
自来得手枪出在德国毛瑟厂,1896年便开始生产,北洋政府早些年曾采购过这种枪,后来陆续也采购了一批,该枪威力大,动作可靠,颇受中国欢迎,但是在那个时候却只是少量存在,于是便成为了一种权势的象征!
而齐格隆这把自来得更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德国原装货,总共也没开过几枪,平日里都拿着当宝贝供着,可是今个一开枪却连人都没打死,气的他直跺脚!
场下的人几乎都愣了,就大爷这枪法谁不知道,根本就没个准星啊,这么多人混战,万一打中了自己,那可不就吃啥都不香啦?
李焕文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齐家二少这般胆大妄为,竟敢开枪杀人!
“妈的,看着干啥?!继续给我打!打死李焕文,赏大洋十块!”齐格隆怒吼道。
可是壮汉们也不是傻子,万一待会大爷手一抖,把花生米赏给了自己,那要十块钱有啥用?!于是,尽管他们继续开扁,但至少都不那么靠前了,看起来忽而哈吃的打的热闹,实际上却躲的李焕文远远的。
也得快了齐格隆,李焕文这才把受了枪伤的陈信拉了出去,可是大门紧锁,加上陈信已不能战,因此,他迅速找了一间营房躲了进去!
壮汉们不远不近的跟着,又给李焕文腾出时间来把门堵上,兵营的窗户修的多,但也是坚固的很,当年北洋政府的兵营设计师们在规划这座军营时还是下了功夫的。
壮汉们进不来,李焕文却找了个好地方躲了进去,现在只能躲一时是一时了,如果他们冲了进来,那只好拼到哪算哪了。
“文哥,你赶紧跑吧,他们不敢把我怎样的。”陈信胳膊受伤,却不妨碍说话,他自信能抵挡一阵。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李焕文感慨颇深,当年在兴登堡防线上,德军最后的岁月里,也是躲在战壕里,面对炮火连天的进攻,自己的弟兄们也是这么劝他的。
“别说话,有我在呢。”李焕文脱下汗衫撕成了布条,动作娴熟的替陈信包扎,陈信流血不少,照这个流法,不等人家打进来,他就得挂了。
而陈信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他此刻盯着李焕文赤着的上身,要说都是军人,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可是像李焕文身上这么多伤痕的,他还是都一次见!
光是子弹和炮弹片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就有五六个!这还不算交叉纵横的小伤口,算不上密密麻麻,但至少也是触目惊心!
“哥,你这是咋活下来的?”李焕文的坚韧程度让他惊讶。
“不想死就能活。”
俩人在里面包扎时,齐格隆便到了军营门口,壮汉们面对此情此景,都有些束手无策,一来是里面堵死了,二来他们确实是怕了,谁也不想冲在前头。
“妈的,孬种!李焕文!你小子今个就死在里边吧!”
“啪啪啪!”三枪隔着玻璃打进去,玻璃应声碎了,子弹打在墙壁上,凿了几个坑后嵌在了上面!
李焕文选的地方太好了,军营后面是围墙,没人能从后面袭击,而他们躲的这地方刚好有一道梁柱,地方不大,但塞进去俩人不成问题。
紧接着齐格隆又开了几枪,可是这次除了扬起灰尘之外,依然一无所获,反遭李焕文和陈信奚落了一番。
齐格隆枪法奇差,在手下人面前丢了脸,恼怒不堪,还是齐冬强齐二爷聪明,只两个字就解决了问题。
“放火。”
兵营未防止偷袭和走水,两栋之间相隔较大,即便失火也至多点着一栋而已,齐二爷这一招其实也并非真要点了这兵营,但把火把朝那扔过去,烟熏也把那俩人熏死了。
有点品味的歹人最恶毒,也最喜欢像猫吃老鼠一样,先玩你,再吃你,他们觉的这样才有意思,不像齐格隆满脑子浆糊,就知道猛冲猛打。
“轰!”连带着火把和柴火被扔了进来,李焕文却不能伸腿蹬过一边,外边齐格隆的枪还在那等着呢!
眼看着火势渐大,李焕文脸皮发热乃至发烫,火焰急剧燃烧着周围的氧气,这帮混蛋扔进来的桐木越烧烟越大,呛的两人几乎窒息!
慢慢的,陈信快不行了,李焕文的脑子里也浑浑噩噩,这火似一条毒蛇吐出的信,顷刻间便会要了他俩的命!
“文哥,咱这么死的太窝囊,杀出去吧!”陈信言道。
李焕文一直在思考逃出去的办法,可是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这种希望几乎毫不存在。
“兄弟,哥哥今个不该带你来。”
陈信满不在乎的一笑,于是,两人伸出的拳头猛撞在一起!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