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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影阙 5、四爷

廖雄带着魅影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选了两身合适的衣服,便开始四处晃荡,只要见到有人聚众赌博,哪怕斗鸡斗狗斗蛐蛐他都要插上一脚。只要是他们参与的项目,对手必然输得灰头土脸,一时间逢赌必输的廖小猴变赌神的传说便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天星小镇上传开了。

身上的金币越来越多,压得廖雄有些抬不起头。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自信开心过,他已经在憧憬未来的生活了,买一幢大宅子,买一大片田地,买一匹比自己还高的骏马,再开一个赌场,身边环肥燕瘦簇拥,生活还能更完美吗?

这边想得正出神,自己却一头扎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廖雄低声咒骂了一句,一抬头却发现一个身穿黑色对襟开衫,头罩红布套,袒胸露乳的高大男子。廖雄顿时吓得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打结了:“四,四,四爷,四大王,对不起对不起,冒犯您老人家了。”

那人一把将廖雄给抓小鸡一般拎了起来,瞪着铜铃般凶狠而巨大的眼睛,大喝一声:“老子是来抢劫的,都他妈给我老实点,乖乖把身上的钱和宝贝交出来。”说完狠狠将廖雄掼在地上,一脚踏住他的胸口。

长街上响起巨大的声浪:“抢劫,抢劫,抢劫,四爷出巡咯……”。

此时天正黄昏,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一个个裹着红头巾的劫匪挨家挨户地踢门,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喊叫骂声响成一片,一个老头子死死抱着一个小坛子,被人从屋子里面拖出来拳打脚踢也不肯松手,嘴里兀自不停地咒骂:“你们这些渣揦子,欺负人的狗东西,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四大王脸色一沉,瞟了一眼身边一个跟班:“办点小事都这么鸡婆,给老子去把他嘴巴封了,挂起来游街示众,看谁还他妈该反抗?”那本来就满是横肉的脸此刻看起来就像凶神一般可怖。

跟班手持一根专门行刑用的狼牙棒,走到老头面前,对两个盗匪喝道:“给老子按结实了,打到你们身上自个遭殃。”

老人看着乌黑的狼牙棒,棒身上存积着厚厚的血垢,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尖刺上泛着幽暗的光芒,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亡灵。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嘴里呀呀地怪叫,可是却挣不脱两个身强力壮的盗匪的掌控。

狼牙棒高高举起,迎着最后一缕夕阳,狠狠地向老人的脑袋砸了下去,屋子里面传来一身尖叫,一个老妪扶着大门跪了下去。

然而狼牙棒并没有落到老人的头上,因为强盗跟班的手被另外一只手给抓住了,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站在他的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

哗啦一下七八个强盗手执武器将他围了起来,现场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凝重。

“魅影,你别多事,快闪开。”廖雄不停向魅影使眼色,可是魅影根本就没有看他,廖雄只能喊出声来。

四大王饶有兴致地看了魅影一眼,却蹲下身子拍了拍廖雄的脸蛋:“小子,他是你一伙的?你可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他?”

廖雄赶紧陪着笑脸:“魅影他是个傻子,四大王大人大量,求求你饶过他这一回。”

四大王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落到廖雄的包袱上:“这个包看起来挺沉的,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廖雄想要护住自己的钱财,可是又不敢,那张瘦脸扭曲得比哭还要难看。

“哗”,一大把金币撒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露出贪婪的神色。四大王舔了一下肥厚的嘴唇,晃了晃满脸的横肉,嘿嘿一笑:“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就你小子这样子居然还是个有钱人,估计也是来路不正的吧。”

廖雄眼泪哗哗地流,哭得十分伤心:“四爷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这是我卖了房子,卖了田产,卖了女人,倾家荡产换来的一点钱,只为了治好我那个傻弟弟,我,我好可怜呐……”

“你们是兄弟?”四大王惊讶地指了指廖雄,又指了指魅影,在得到廖雄的肯定答复后顿时疯狂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连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爹妈真是偏心,把你弟养得膘肥体壮,把你却养得像个猴子样,真是难为你了。”

“是是是,我也经常抱怨他们,可是他们都走得早,我弟能长成这样都是因为我省吃俭用,我对我弟比对我自己还好。”

“那样啊,我到是真的不好太为难你了。”四大王邪恶地一笑:“要不这样,我给你个机会证明你自己,如何?”

“证,证明什么?”

“证明你有多么的爱你弟弟啊。”四大王捡起地上的一块金币放进自己口袋里,然后从身后的另一个跟班手中取过一张弓,拉了拉弓弦:“从现在开始,我开始捡地上的金币,在我完全把金币捡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你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自己逃跑;其二是拉你的弟弟一起跑。可是我捡完金币后就会试试我的箭法,能不能逃掉就看你自己了。”

根本不给廖雄回旋的余地,四大王一挥手:“那我们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开始吧!”

廖雄心里咯噔一下,飞速地计算起来,现在自己一无所有,有魅影的话再多的钱都可以再赢回来,否则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而且魅影离自己虽然有十几步远的距离,可是这么多金币也够他捡一阵子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逃掉的机会,这个险值得冒。

他刚刚向前迈了一步,谁知道四大王却并没有捡金币,而是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慢慢地拉开,同时张开肥厚的嘴唇:“你们都过来帮我捡金币,捡完了放我口袋里。”

顿时身后跑出足足十五六个强盗,一窝蜂的冲着金币扑了过来。廖雄脸刷地一下白了,哪里还顾得上魅影,撒腿就开始狂奔。

弓箭就这样一直瞄在他的后背,跟着他的身子晃动。四大王有些生气地骂道:“你们他妈的能不能快一点?”

最后一个金币进入四大王的口袋,廖雄已经跑了小半条街。他此刻心在疯狂地跳跃,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弓弦响,不由脚下一个踉跄,心中一凉:“完了,这回死定了。”

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鲜血飞溅出来,廖雄跌跌撞撞地向一旁冲出好几步,伸手一摸屁股,一股火辣的刺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他心里却一跳,因为这一箭没有致命,自己就还有机会,他强忍疼痛,一瘸一拐地拼命往前冲。

四大王低声咒骂了一句,现在天已经黑了,加之双方距离不近,而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神箭手,各种客观原因叠加起来就造成了刚刚那一箭只是射中了廖雄的屁股。他重新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连瞄都没来得及怎么瞄就射了出去。

结局在意料之中,这一箭只是让廖雄吓得浑身一弹,却没能止住他的步伐。箭离目标偏离得有点远,直接射在了旁边的一扇木门上,而廖雄趁机转过一个弯,消失在旁边的小巷里。

“妈的,看来老子得好好练练射箭了。”四大王低声咒骂,然后指使强盗们把魅影给押了过来。

“哎呀,看看这可怜的弟弟,大哥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弟弟比自己还重要,可是一转眼就自己逃命去了。”四大王伸手拍了拍魅影的脸蛋:“这脸蛋,啧啧,要是让老大和老三看见了,可有得你好受的,只可惜是个傻子。”

负责抢劫的强盗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其中有两个受了伤,一个是被菜刀砍中了肩膀,另外一个是被女人给咬断了命根子。那两户人家毫不意外地被灭了门,可是被咬断命根子的那位也只能被人抬回山寨了。

“四爷,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理?”跟班凑到四天王耳边问。四大王看了看魅影,再看了看地上的老头:“那老家伙要是不把东西给交出来,就连他手一起带走;至于这个家伙……”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我们不是正在给寨主他老人家修神府吗?看他这样应该有一把子力气,别浪费了。”

此时老头在老太婆的劝解下交出了手中的棺材本,被强盗狠狠踢了两脚萎顿在地,可是好歹保住了一条命。而魅影则被用绳子捆了起来,跟在强盗们的身后。

看着从身边走过的强盗们手中的战利品,四大王嘿嘿一笑:“妈的,看来老子这次突然袭击还挺管用的,今天收获还真是不错。”看看人都统计得差不多了,扭头刚要走,结果脚下踩到个东西,猝不及防之下居然崴了脚。

“哎呦,哪个狗日的暗算老子?”四大王扭头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伸手拾起来,却发现是个圆牌,可是横看竖看都不认识,本来想要当成宝贝收藏起来的,旁边一个强盗探头过来说道:“四爷,这东西是以前神龛上的招魂牌,不吉利。”

四大王手一抖,低声咒骂了两句,远远地把它给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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