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疯狂奔涌起来,出现一个个的巨大漩涡,海水纷纷向上倒灌,就像在海底喷发出一座又一座巨大的火山。随之而来的是整个世界都在动荡,圣图的画中世界似乎已经经不起这么强大的力量冲击,处于崩溃的边缘。
圣远和圣图同时冲入画中,齐声喊道:“二师兄,不要。”
圣心微笑,向着两人摇摇头:“两位师弟赶紧离开,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两人还想说什么,圣心一摆手:“走吧,绝情海马上发动了。”
圣远拉了拉圣图,两人无奈消失在世界之中。圣心大喝一声:“绝……情……海……”。
海浪突然爆发起来,向着天空卷起,高达百丈。骆克十分谨慎,会同无数血魔立即上升,他知道圣心的本事,如果在空中被海浪笼罩,很可能海浪立即化作那些可怕的金属,将他封在里面,那时候可就没有上次那么侥幸了。
巨大的海浪从百丈高空轰然落下,就像一座城市的坍塌,震得天地色变。圣心嘴里喃喃自语,双手像翅膀一般缓缓张开,从天际洒下一缕圣洁的光辉,将他的身体包裹在里面。在他的眉心处,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就像一颗黑色的珍珠,只不过更圆润自然。
骆克还是凭借自己超强的目力才能够勉强看见,心中不由微微一跳,这就是他得到的一丝神性?神性不该是虚无的东西吗,又怎么会看得见实体?
小黑点在圣光的保护下离开圣心的身体,缓缓向下坠落。转眼消失在大海之中。圣光过后,圣心年轻英俊的面容竟然以看得见的速度开始衰老,头发胡须疯长,并且发灰发白,就像经过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年轮。
大海似乎沉静了,但是骆克敏感地意识到,这是整个世界疯狂了,所以显得大海的沉静。小黑点落下的地方就像一个无底洞,破坏着一切,吞噬着一切,将大千世界中的东西都往里面拉。
骆克在空中一个踉跄,想要稳住身形,可是那股吸力实在太大了,他从背上伸出了几十上百只手臂,抓住周边的山丘、崖壁、巨树等等一切可以抓手的东西。可是那巨大的力量竟然连山林河谷都往里吸,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挡它的饕餮巨口。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血魔,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射了下去,骆克想要把他们召唤回来,可是在那强大的吸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它们以成倍的加速度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骆克发出疯狂的大吼,瞬间的巨大损失让他的思想再次遭受到无比沉重的伤害。而身体上的伤害也非常之大,一根又一根血色手臂断裂,他的身体已经被拉变了形。每断裂一根手臂,他的思想就会遭受一次伤害,可是新伸出来的手臂根本无法去抓住任何东西,刚刚从身体里面冒出来就被巨大的吸力吸得垂直向下,连动弹一下都无法做到。
好可怕的力,这不应该是须弥子的力之法则吗?可是比起须弥子的重力,强大的又何止是千万倍。
圣心白须飘飘,站在虚空之中望着骆克,骆克怒吼一声:“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你不会受影响?”
圣心微笑:“这才是真正的元素之力,有人称之为黑洞。物质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也仅仅是窥探到一点点门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受影响,因为我说过,这是我的神性,我现在超越物质之外。”
黑洞的概念骆克没有听人说过,或许这个世界也只有圣心一人知道,那是一种来自于神界的物质,同体积下是普通金属几百万亿倍的质量,甚至更多。而仅仅是小小的一个黑洞,就可以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还有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就是,圣心的神性会随着黑洞一齐失落于外太空,届时他将成为一个普通的老头,时光和年轮将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大海瞬间干枯了,圣图的画面世界早已崩塌殆尽,完全卷入了圣心的黑洞之中。整个天际山脉都在颤动,随着黑洞吸收的东西越多,以及自身的体积就越大,它不止是在吸收地表的东西,同时在吸收地核地热,以至于就连遥远的天关都剧烈颤动起来。
骆克最后一根血手也断裂掉了,他几乎是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向黑洞靠拢,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速度,或许那比光还要快速。他只能在身子前面外面张开一层薄薄的血色屏障,不断用思想来保护身体,否则他的身体连燃烧的过程都没有就会化作虚无。虽然他知道最终一切都是徒劳,他的思想越来越空虚,精神几乎被消磨得虚无,当接触黑洞的那一霎那,他也只会化作里面的一个微中子。
震动慢慢平复,一直过了好久好久,一股岩浆才猛烈地喷发出来,这个地方成为了一座巨大的火山口。圣心感觉到自身最后的神性终于消失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笑容里有感慨,也有满足。他知道,神性的的消失,代表着黑洞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代表着血魔的彻底消亡。随即叹了口气,无力的身躯颓然向着火山熔岩快速坠落。
一只大手凭空出现,两个手指头轻轻拈起圣心的衣襟,就像抓起一只小小的蚂蚁。圣心抬头看着空中那张肮脏丑陋的老脸,还有那乱糟糟蓬松的头发和胡须,苦笑道:“圣书师兄,你到底有多久没洗脸了?”
老头嘿嘿一笑:“你们在我老人家身上打架,你说我能不脏吗?你们可是毁掉了我一个好故事呢,你说我该拿你们怎么办?”
圣心叹口气:“师兄是知道我的,我这人说话做事最直接,根本不会讲什么故事,好好过完这几年就对咯。这种事你找圣图小家伙去,让他赔你一个好故事。”
圣书哈哈大笑起来:“谁说你不会将故事?我现在就要好好讲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你,故事的名字就叫做‘老不死的传说’,你可以用你的一点神性对付血魔,我也可以试试用这半神之躯,看看能否从死神的手上将你抢回来。”
圣心心头一颤,泪水瞬间盈满双目,要说有人不怕死是真的,可是当有人为你生存而拼命你还毫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有活下去的机会还不珍惜那也是假的。他想要说一句感谢或拒绝的话,可是最终却只化作两个哽咽的字:“师兄……”。
“走咯,陪老头子讲故事去。”随着轰隆隆的山脉倾倒,树木折断,鸟兽飞奔,圣书站了起来,头顶天际,穿过云彩,有谁能想到,天际山脉最核心的百里大山,居然是玄天门的大师兄圣书身体所化。
……
骆克发出怒吼,他的能量几乎已经完全发挥出来了,可是依然无法阻止对身体的消耗与精神的折磨。死亡就在眼前,他已经闻到了那种可怕的气息,他的力量在消耗,他的思维在枯竭,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在消失。血魔们也在痛苦地挣扎,一个个从思想中冲了出来,却又被瞬间被来自于神的力量和速度所惩罚。
我好孤独,为什么这么大的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
世界似乎还在崩塌,还在萎缩,还在消亡。一切都被厘清,一切都被剥夺,只有我还是我,可我又是谁?
不重要了,一切都将消失,一切都将回归原点。骆克本能地闭上眼睛,在身体即将接触到黑洞的那一刹那,右手轻轻地将它握在了手中。
没有消失,没有分解,没有碎裂。骆克的右手氤氲着一股朦胧的混沌气息,轻轻将它包裹在手中。黑洞物质就像一个温顺的小宠物,在手中轻轻滑动,最后一点点消失在雾气之中。
“我在哪里?我是谁?”
良久良久,骆克终于睁开眼睛。可是四周漆黑一片,甚至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空间似乎很大,可是却十分干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沙砾化了,骆克蹒跚着往前走,耳朵里响起‘兹兹’的声音,闻着烤肉的香味,可是却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身体就像完全不存在了一样。
这种完全封闭黑暗的密室空间里,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散乱的脚步声是唯一的主旋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没有路了。骆克有些茫然,蹲下身子四处摸索,可是手似乎被烫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
身后似乎有震荡,而且似乎有热浪来袭,那种气息让人十分难受。骆克扭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通道里面,身后远处不断闪耀着红光,而且越来越近,整个通道都在震颤。骆克眼中本能的闪现出一丝惊恐,双手不断用力往上刨,他没有想到自己刨地的速度这么快,居然和身后火光的速度相当。
这是一种忘我的精神,这是一种拼命的意志,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的时候,前面突然一空,沙砾纷纷落下,一缕光线照射进来。他顾不得兴奋,拼命顶着黄沙往上爬,很快来到一片大沙漠上。
骆克不知道的是,黑洞击穿了整个星球,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尘沙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