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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安一梦 景苑的秘密

腊月中,季冬如约而至。日间变得很短,景苑不敢在练功上有所懈怠,往往是星子上了夜空,才精疲力尽提剑而归。那日南门甫翊总算不视她为无物,幽幽开口,“今日没有穿个破衣服回来了。”景苑没有应声,规规矩矩换洗干净盘坐练功。

第二日又是一早就提剑就出去了。却见那一袭欣长身影立在崖边,早早地等着她了。

“雪停了?”景苑伸手,无风无雪,眼中一片茫然。

“只要还有风,雪就不会停的。”南门甫翊望着苍茫天地,像是说给景苑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

景苑看向远处山头,依旧是狂风肆虐,和所处之地好似两个世界,竟是他用内功控制住了周遭风向气流吗?景苑暗惊,这个男人的武功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深不可测。握紧手中悬影,自己还是远远不够。

“过来,练一遍剑给我看。”景苑听话走过去,倏然,周遭气息大变,风速比往常快了许多,风中盘旋的雪花也因南门甫翊的内功影响凝聚成冰劈头盖脸砸向景苑。然而风雪中舞剑的已经不是数月前那个初次拿剑的小姑娘了,“看清它,找到它,利用它。”景苑的脑中都是南门甫翊的教导,如绸剑光在波动的气流风向中游走,一切都有生命,风也不例外。

游刃有余之际,突听得哨响,海东青阿满冲进风流旋涡中,撕咬拉扯着景苑的手臂。景苑一边观察风向,一边应付阿满的剧烈攻击,逐渐力不从心。阿满是灵物,一举一动都甚有章法,景苑既摸不到它的套路,又拼不过它的力量,败下阵来,见风帘外那人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想来很是失望吧。

收剑回去,意外看到许久未见的秦绝正在和南门甫翊议事,想要回避。南门开口:“你也过来一起听吧,不是什么大事。”

秦绝继续刚才的话,“西境皇帝在前不久撤下了大祭司羌乙,这也没什么,西境皇和祭坛向来不和,双方势力多年争斗,总归会有一方落败。巧的是,南夏方面却几乎在同时昭告天下,皇帝晏驾,太后辅佐尚只有六岁的太子上位,金堂大殿宣读先皇遗诏,封太子舅父荀玄奕为摄政王,暂掌大权。”

“南夏与西境?那位南夏太后可是几十年前南夏与西境和亲时,西境送过去的公主?”南门甫翊皱眉。

“不错,正是当年被送去的齐若公主。”秦绝回道,“南夏皇许了西境公主皇后的位子,西境亦在当年助南夏赢了与我大齐的边界之战。只是政治和亲,这西境嫁过去的皇后既无宠爱,也无实权,几十年了膝下无子,太子也是生母死后过继的。难道在这么多年后,还想掀起什么波涛?”

南门甫翊凝眉思索片刻,“有意思,西境皇可真是胆大,这南夏太后虽说是西境人,却也不足为患,只不过荀玄奕这条毒蛇他也敢合作。凌兰奚有什么情报吗?”

“荀玄奕做事谨慎,南夏皇大薨当日就封锁死了消息,还秘密铲除了我们的诸多眼线,南夏那边暂时没有什么进展。西境方面倒是消息不少,据凌兰奚的人说,祭司羌乙和西境皇反目好像是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吗?”沉吟片刻,南门甫翊斜斜望了望一直呆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景苑,“苑儿可有什么想法?”

南门甫翊问得有些突然,秦绝有些诧异,琢磨不清为什么公子会问景苑,随即看向站在一旁安静得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的女子,许久未见,她的容颜、气息、神态都像变了一个人。像蒙了一层雾气,分不清真伪。

思索了一会儿,景苑恭敬垂首,“苑儿想不到。”

也没有真想让景苑说出什么,南门甫翊偏过头对秦绝吩咐道,“西境附属小国争斗不断,祭坛势力雄厚,废了羌乙改立祭司,无异于自掘坟墓。西境皇成不了气候,至于南夏,那太后和小皇帝无需太过在意,荀玄奕心计无双,位高权重不容小觑。让凌兰奚加派人手,看紧他的举动。只是南夏皇一死,留下的破摊子太多,荀玄奕为外戚,摄朝辅政,自有世家贵族不服,他要平息的声音太多了。没个两三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是。”秦绝拱手听令,下山前,面色发难,似有话没说出口。

“是不是阿九出了什么事?”景苑看到南门甫翊衣袖下苍白的手指紧握成拳,“没……没什么大事……就是……”秦绝支支吾吾,“快说!”南门甫翊厉喝道。

“九姑娘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公子,思念心切,一个人偷偷往北坡跑,不慎……摔伤了……腿,公子放心,段长老诊治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南门甫翊不再言语,起身大步向洞口迈去。秦绝见状挡在南门甫翊身前,“公子,不可啊!”

“让开!”

“公子!”秦绝双膝跪地,拦住南门甫翊。

“我再说一遍,让开!”跪在地上的秦绝承受南门甫翊铺天盖地的怒气和压力,一口鲜血咯出,仍旧死死不放手。“公子慎重,长老说过,闭关这一年,您离不得这寒冰池,公子大劫刚过,功至九成,一旦离开,气血逆流,元体受损,前功尽弃啊!”

“阿九若只是普通的摔伤,你们又何苦瞒我到今天?!又怎么会让段木生亲自诊治?!”南门甫翊一脚踢开跪拦自己的秦绝,走向洞口。

“公子三思啊!”秦绝不顾溢流出口的鲜血,跪在身后苦苦劝说,“公子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一步也错不得啊!”

亮光微现的洞口,南门甫翊背影颤顿,伫立许久。秦绝伏地不起,终于等到面前人回头,南门甫翊缓缓转身,沉默不语。走过景苑身旁时,如云衣衫扫过她的手臂,凉意透骨。

“秦掌使伤势要紧吗”景苑递过去一瓶药丸,扶着秦绝艰难起身,看来南门甫翊当真下了狠手,“不打紧,小伤,多谢姑娘关怀。”秦绝憨憨一笑,拢手告辞。

“秦掌使没有怨言?”景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多问了。

似是不解景苑的发问,秦绝楞了一下,转而释然一笑,“九姑娘是公子珍重之人,属下又岂敢有怨呢?告辞。”

珍重之人吗?绝色少女喃喃重复,秀眉微蹙。

自那日秦绝走后,南门甫翊便少话许多。只在景苑练功时指导一二,曾经狭促的玩笑话也没有了,两人一鹰的洞更加冷冷清清。

月尾,夜中。明月当空,南门甫翊揽着景苑飞身往上,踏着轻盈盈的落雪冰尖,步步跳跃,落在北坡孤岭上。高绝危耸,近可摘月色星辰。

“今日是除夕。”松开揽在景苑腰间的手,南门甫翊淡淡开口。景苑恭敬退在一旁,没有回话。追随着他的眼光看向山下灯火通明,红红火火的庄庄户户,他的眼中有景苑从没见过的落寞孤寂,棱角分明的眉目之间云雾笼罩。她突然很想抱抱他,颤抖着缩回意欲伸出的手,隐藏起不该有的念头。

“除夕该是团圆的日子,没想到陪在我身边的竟只有你。”南门甫翊轻叹一句,摇了摇头,望着景苑,笑意盈盈。

“今后,景苑也会陪在公子身边。”青衣少女定定开口,似是立下某种誓言。

“如此甚好。”温润的男声碎裂在雪岭冬夜,万籁俱寂。

一年之期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练武中将要来临,景苑已经能够在风雪中游刃有余击退海东青的进攻,也能够轻功施展,踏雪无痕。与此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

九月初二已到,晨光熹微,景苑已整理好一切,低头请示,“公子,今日是您生辰。”

“是啊,也该出去了。”盘坐在红梅树下的男子睁开闭合的双目叹息出声,凝神屏息间,盯了景苑半晌,开口问道,“苑儿的内功练得如何了?我指导你的多是剑术步法,对内功倒是疏忽了。”

“回公子,练至五成了。”

“段木生的易经行穴之术教得好,才让苑儿武功进益神速。”南门甫翊不禁赞叹道,“有一段时间怕是不能回到这里了,你且再去寒冰池净浴一遍吧。”

“现在?”景苑疑惑,

“现在。”

没有过多犹豫,景苑脱衣沉入池水中,“默念心诀,调动内力。”南门甫翊的声音从池水外传进,景苑照做,将功力气息调动游走在五脏六腑,与遍布浮冰的池水融为一体。突然,南门甫翊一个纵身,跃入冰池,潜入水中,景苑一惊,想要起身,却被一双固若钢铁的手紧紧钳制,按在池内,动弹不得,寒冰池水有逆行血液、凝聚气息的作用,运功途中,一旦打断,极易走火入魔 ,景苑知道后果严重,克制自己静心聚气,汇聚寒玉心诀的内力。水流随着体内的功法汇聚成环,裸露在外的铅白肌肤似乎由内而外透露出淡淡白色光晕。

南门甫翊池水中墨色深瞳带着探究审视牢牢锁住她一览无余的后背,内功与池水相互交融下,少女的肌肤覆上一层薄冰,南门甫翊伸手拭去冰层,青紫血管清晰可见,除此之外,一片光洁。

南门甫翊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竟然什么都没有?”

跃出寒冰池,立于池边,沉沉望着浮出水面的景苑,不作他言。

景苑环臂包住自己,身体周围还残存公子的气息,想到方才南门甫翊的奇怪举动,好像是在找什么,那他到底在找什么呢?她感到一丝沮丧,到底南门甫翊并不能对她完全交付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