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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安一梦 宴会重逢

太后的寿典终是在风云暗涌中到来,轱辘的马车声敲打着正和主道的街面,一辆车身雅致华贵的马车缓缓行驶,镶金窗牖被丝绸绉纱遮挡。来往平民百姓纷纷避开让道,虽不知车内是何人,但瞧这仗势就知觉非寻常人家。

马车驶进宫门,喧嚣渐散,归于宁静。

过长武门,不可再驶马车,景苑下车随同南门甫翊一道安步当车。入宫前,信德林秘密潜入驿馆给南门甫翊画了一个鬼神难辨的人皮面具。所以此刻走在景苑身边的是一个素衣在身却面容陌生的青年男子。

“永寿宫到了,公子稍作停留,奴才前去通报一声。”带路的太监客气道。

“有劳公公了。”南门甫翊微一低头,候在了永寿宫门口。

景苑偏头,看到南门甫翊面无表情地望着这所贝阙珠宫,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她突然很想握住这位以冷毒阴狠著称的南门公子的手,她想竭尽所能地给他温暖。伸出的手在朱墙碧瓦间一阵摇晃,想抓住,想抓住他,多么想抓住他。

“公子久等了!”太监哄着手跑出来,一声尖利的嗓音打断了景苑的朦胧情愫,她骤地一抖,哆嗦收回伸出的手指。还是没敢做出这等越矩的动作,便随南门甫翊踏进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永寿宫内,宾朋满座,官盖云集。太后设酒宴于宫内御方台上。景苑化作婢女模样,贴身随行。宫中繁景,叫她叹为观止。碧光朱漆门,金黄飞檐顶,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奇花异草,一步一景。不少达官贵人,世家女子都留恋美景中,嬉笑打闹。像这种由后宫举办的宴典,女眷也可参加。故而不少年轻的世家小姐也会跟随入宫,打扮得珠围翠绕,千娇百媚。以求能与同去赴宴的青年才俊,贵族公子求得一段姻缘。

南门甫翊虽遮掩了容貌,但通身不凡的气质到底藏不住。举手投足之间皆淡雅如风,风度翩翩,叫人心向往之。京城女子多自小养在深闺,多江湖之流一概不知,所以见这公子气度不凡,却不识得其人是谁。只知道能受邀来参加这宴席绝非寻常人,便都借着各种机会有意接近,可无一不被他身边的冰冷婢女挡了回来。

一个个冷眼看着他的婢女,这一看更是心中一团无名火,这婢子穿着朴素,装扮低调,却生了一张杏脸桃腮,倾国倾城的脸。恁是女人看了也不由得自惭形秽,更别说是这宴会上数不清的风流成性的公子爷们,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冷若冰霜的绝色女子,一个个眼睛都直了,只是碍于身份没有上前勾搭,景苑对周围的豺狼眼神都视若不见,只牢牢跟在南门甫翊身后,亦步亦趋。

二人闲庭漫步,经过一处庭阁时,听得几位姑娘在低头说着私心话,声音不大。但南门甫翊和景苑内功深厚,离她们尚有几丈距离,就已经听清说话内容了。

那紫衣姑娘一脸娇羞道,“那日父亲与齐大人在书房议事,我带着府上丫头进去送茶点听到父亲说起今日在永寿宫的这场宴席。”

“令尊大人说了什么让姐姐这番记在心上?”声旁的黄衣女子打趣道。

紫衣小姐笑得神秘莫测,将黄衣姑娘拉至身边,掩着帕子低声道,“妹妹可曾听说过南夏摄政王荀玄奕?”

“自是听说过,据说是个文武双全,权倾天下的有为青年呢。姐姐缘何说起他?”黄衣姑娘一脸疑惑。

“此次太后宴席,皇上借着寿典为由头请了不少外邦人士,这位荀王爷也在其中呢。”

“他也来了!?”

“听父亲说是,前不久西境使臣在南夏的洛河祭上惹出了事端,两国由交好变成交恶,国土边境已经快要打起来了,南夏适逢自然灾害,国内经济凋敝,又在这紧要关头,有战事之忧。内忧外患之际,南夏可不得拉拢我们北齐吗?这堂堂摄政王啊,为了示好,竟亲自来了北齐。”

“可就算是这位摄政王爷来了北齐也是为了政事啊,与我们又有何相干?!”

“南夏服软,自然要做出些表态,据说这摄政王有意迎娶一北齐女子作为侧妃。现如今宫中可没有什么适龄的公主,那就只能在你我这些官家女子里挑选了,死,说不准儿就一朝变成王妃了呢。”紫衣女子笑盈盈道。

“没有适龄公主,可有一个适龄郡主啊。姐姐忘记了已故华乾老王爷的独女静阳郡主?”

“妹妹说得再理,要说这位郡主,那可真是个奇女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携着走远了。

“荀玄奕?!他来北齐了?!”景苑心中一惊,想到自己在南夏与那位摄政王结下的梁子,眉心隐隐作痛。

南门甫翊摇扇不语,嘴巴扯出一丝冷笑。

入夜,星子上了柳梢,淡月挂了瓦檐。

御方台上礼乐奏响,灯光璀璨。宴会正式开始了,中和韶乐奏响,齐帝章弘衍一身黑金衮服缓步踏入宁和殿内,皇后其后,落座于章弘衍左侧。众嫔妃东西向依次入座,皇子皇孙王公贵族也一片言笑间入席。

南门甫翊虽无官无爵,但到底是皇上明旨请来的客人,位置自然靠前,景苑垂首安静立于他身后,时不时悄悄看几眼四周。

宁王章弘昭一拢黑衣,玄纹云袖,顶着南门甫翊的一张脸皮席地而坐。与那张令现场女子纷纷侧目的脸与之不符的是他周身颓然的病气,看不出一点属于皇子的天家贵胄之气。与那日景苑在宁王府上看到的信德林判若两人,景苑不由在心中感慨,这信德林不愧是江湖第一鬼面人,非但绘制人皮的功夫一流,就连这人的神态气质也能说变就变,毫无伪装的痕迹。

“皇上,太后今日身体欠安,迟一些功夫。”有内臣急急跑来在殿上高座对皇帝恭身道。

“这太后可真是摆足了架子,竟公然在百官面前让皇帝等她,这不是昭告众人,比起皇上,自己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掌舵者吗?”身侧一外邦使者低声嘀咕嘲讽道。

南门甫翊轻摇玉扇,但笑不语。然而纵是他再低调,出于对灵安谷南门家的忌讳,皇上也不时递过探究的眼神。南门甫翊依旧云淡风起,不时对高堂上的那个人报以笑应。景苑对章弘衍的注目不甚在意,反倒是落座于对面的外臣席位一片警惕。

熟悉的紫衣华袍,张扬桀骜又华贵无双的脸!

荀玄奕!

他果真来了,景苑侧首面无表情,但依旧能感到荀玄奕毫不掩饰的阴毒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她又想到了在南夏枉死的那数万百姓,心中一阵冷寒,荀玄奕发誓要让灵安谷为那无辜冤魂偿命,想必此番亲赴北齐,也不单单是为了与北齐联盟吧,荀玄奕,绝不会放过她!景苑心中清楚。

正在凝眉疑神间,手被人轻轻握住,南门甫翊似是感到了景苑内心的慌张惧怕,抓住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温度的清凉,却让景苑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

殿内暗潮涌动,殿上一双眼可是片刻没有闲着,将荀玄奕与南门甫翊之间的你来我往看了个透。章弘衍不着痕迹提到,“摄政王是从南夏远道而来的贵客,南门公子是朕从北齐极北之地请来的友人,这两地相隔万里,可瞧着,二位似是旧相识啊。”

“皇帝陛下哪里的话,本王在南夏事务繁忙,哪里会认得这多少北齐人士。只是早些年江湖历练,灵安谷南门家的大名还是听过一二,心中敬仰,就不自觉多看了几眼。今日一见南门公子,果然是不同凡响,非野林之雀。”荀玄奕笑道,举起酒杯朝南门甫翊微微示意,眼下一片阴诡。

皇座上的章弘衍骤然变了脸色,南门家本就是他眼中钉,心头刺。荀玄奕这番当着众人面如此直言不讳地夸赞,让他心中的不悦又多了一分,好一个非野林之雀!

“不过南门公子虽气宇不凡,但真正吸引本王注意力的还是公子身后的那位姑娘。”

话一说完,各种眼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景苑身上。

“哦?荀王爷此言何意?”章弘衍意味深长地看了景苑一眼。

“在下虽学艺于江湖,但毕竟是从小长在南夏皇城里的孩子,这莺莺燕燕见多了,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胚子,免不了多看了几眼,还请南门公子与这位姑娘勿怪。”荀玄奕装得一幅温雅有礼的样子,低声致歉。

顺着荀玄奕的话,章弘衍又朝着景苑多看了几眼,确实是少见的美人。

景苑低头不言不语,心中又多了几分对荀玄奕的忌讳,只寥寥数语,就轻易撩拨起了灵安谷与皇室的旧怨新仇,又将自己推到了人前,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