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摘星?”祁墨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鬼幽制造的幻境,鬼幽提到了哥哥,使他也回忆到了往事。
祁星比他大俩岁,在他很小的时候,祁家的众多兄弟姐妹之中,也只有祁星活泼些。
祁天在祁家享有优渥的物质条件,但是亲情却很淡薄。若是祁天对他的兄弟姐妹多花一些心思,祁墨幼时在祁家的兄弟姐妹处境都会好一些。
可是祁天向来对他的子女冷漠异常,像是不是自己亲生般,只赐予一些修炼功法和祁家外门子弟一样基本的饭食。祁天这般对待他的那些孩子,就像是任那些孩子就像是自生自灭似的。
虽然祁家家境优渥,食物衣着是从来不会缺的,甚至是仆役。
可到底是修炼之人,祁墨的这些哥哥姐姐偶有修炼出岔之际,祁天却是不管的。
他几乎不会陪他的这些孩子,但是对祁墨却是一个例外。
祁墨出生后,祁天给他的都是最好的东西,甚至为了祁墨修炼得更快,会自己冒险寻一些仙药功法。祁墨在祁家获得的资源之精远不是他的那些哥哥姐姐所得到能比拟的。只是,祁天对于祁墨的要求也高得多,根本不会让祁墨有机会出去玩。
在他的一个哥哥满七岁时,一直在祁府修炼的祁天,带着祁天最大的一个哥哥出门了。
幼年的祁墨到底有玩性,可是到底是小孩子,既不懂体谅他人的难处,也不会防备他人的恶意。
他的那些哥哥姐姐从小互相扶持,又没有祁天的约束,正是少年时,花园之间戏鹰扑蝶,其乐融融,这是幼年的祁墨所渴望的。
彼时,祁墨心口如一,叫嚷着你们陪我一起玩。
但是,很显然,养在精致鸟笼里黄鹂也怎么受到在风雨中漂泊多时的山鹰的欢迎?
祁墨看在刚才还欢声笑语的哥哥姐姐一下子阿静下来,有些害怕,向后退了几步。他的那些哥哥姐姐却不理他,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玩耍,祁墨一路跟着,那些孩子也一路躲着。
最后,那些孩子躲厌了,便开始朝祁墨扔泥巴。
祁墨虽然心智未全,泥水刺痛眼睛的滋味,可让他知道他是不受欢迎的。
初春,泥水还有些冷。
他低着头,耷拉着小步子,带着满头的泥巴爬到黑玉石上继续修炼。
晚上,穿着蓝褂子祁星翻进他的屋子里,笑嘻嘻地看着他。
祁星陪了他一夜,也将他屋里的灵果吃得干干净净,只是说素果没有灵鱼好吃。
自此以后,祁墨每天夜里都会准备一盘祁星最喜欢的灵鱼,而祁星也会每天准时出现在他的窗子里。
后来,祁星也七岁了,他在祁墨和其他弟弟羡慕的眼光中出了黑城。
五岁的祁墨脑子里已经有了许多歪主意,他设计打晕守门的小哥,跟了出去。
但是祁天和祁星的速度太快,跟到葬生谷附近时,他跟丢了,但是他却在附近的小镇的酒楼上碰到了狼狈异常的祁星,祁星见了他先是一惊,继而迅速朝门外跑去。
祁墨修炼刻苦,天赋又比祁星好上几分,自是轻松地追上了祁星。
祁星一见他,惊悚道“别,不要杀我!”
继而晕了过去。
五岁的祁墨在路人的惊讶中将祁星扛到附近的酒楼里。祁星醒后,只是讷讷的说:“你和父亲真像。”
待祁星稍微清醒些后,便直说祁府是个吃人的地方,要拉着祁墨一起逃往远方。
祁墨眨了眨眼睛,拒绝道:“我问你话,你又不说,去别的地方虽然可以一直玩儿,可是祁府里才有爹爹,我们玩好了,多带些糖葫芦、泥人回去,兴许爹爹就不会责罚我们了。”
祁星激动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了,他突然发觉,对于祁墨来说,那个要他命的地方确实是家。
他们是不同的。
在祁墨的不解中,祁星带上祁墨赠予他的盘缠逃走了,临走时只多次警告祁墨七岁时不要随祁天出祁府,若是真的被带出来了,一定要赶紧逃走。
他只记得,他七岁时,父亲确实带他出了祁府,去了很远的寒城。
他没有逃跑,祁天在半年之后又将他带回了祁府。
他只觉得在寒城的记忆格外甜蜜,却又无法记得在寒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祁星入了蓝摘城,改头换面,与祁墨在葬生谷重逢,以朋友相称。
“喔,原来你还有个哥哥。”
鬼幽手按在祁墨眉心,在祁墨懵懵懂懂地回忆往事时,他也得到了祁墨的记忆。
“哈,你心里的情感还真多呢,这么花心,可我的噬心蜜境可是只能‘做’一个人出来啊,这可如何是好?”
鬼幽自言自语,祁墨眼里却全是懵懂的光芒。
“不过,你身体里有俩个光影,一个光影一个灵魂,多费血气力倒也是值得的。”
“也不知外面的银面小子怎样了。”
鬼幽朝空中画了个圈,却看见在环境的外面:菩提树下,一个青衫壮士正抱着一个白衣人,浑身浴火,眼里火光闪烁,愤怒到了极点。
这正是暖,他与祁墨在赶往黑乾关时,黑乾关的官兵胡搅难缠,在与守关人的打斗中,一口清新的植物气息扑鼻而来,暖胸口的彩莲子却传来异动,暖只道自是莲子的预警,便知道这好闻的青雾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急急地退开了,却不想祁墨却奔入那青雾之中。
暖使用天火之诀,烧光了那青雾,再去看,哪来的什么关口,横亘在面前的分明是一株参天妖树。
那妖树有一栋房子那么粗,心形的叶子,正是菩提树。只是这菩提树异常怪异,枝条像藤蔓一样灵活,树间盘着一条碗口粗的银蛇,也不动作,活像是已近被这菩提树勒死了一样。
最恐怖的是,这菩提树上接着发着淡绿色光芒的扁形小果和球状大果。若是细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小果和大果,分明是人的眼睛和人的脑袋。它们上面甚至有叶子覆盖着,就好像真的是这颗树上长出来的果子。
可是,那树下,却是一片无头尸海。
“哈,我去会会他,省得他再来打扰我。”
鬼幽笑了笑,亲了亲祁墨的额头,笑道:“银露夫人走了,现在,去找你的俩只玫瑰吧。”
鬼幽朝祁墨吹了一口气,说道:“待会儿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停,直到走到有红光的地方,你便会遇到让你最幸福的人,然后你就不要出来了,那是你的极乐之地,哈。”
鬼幽消失在祁墨面前,祁墨却全然不知。
“哈,还不放弃啊,我都不要他的脑袋和眼睛,你带他走就是,何苦一直留在这里。”
一阵少年的幽笑从树中传来,暖却置若罔闻,汗水从他洁白紧致的皮肤滑落,他身上的火光更盛了。
那菩提树放出一阵绿光,一个黑衣少年,从绿光里走了出来。
他的眸子像蛇,嘴唇异常地剥削,身形颀长,却又像幽灵一样单薄,像是能乘风而起。
暖愤怒异常,却并不搭理他。
祁墨的灵魂被那树妖拘走了,这是他和祁墨的所结的契告诉他的。
但是,他却不能利用契将祁墨的灵魂唤回来。
“走吧,不然你的源力用完了,也就只能和他陪葬而已。”
那菩提树的藤蔓异常地厉害,暖用火烧了他的许多藤蔓,那藤蔓却立刻生出更多的枝条。
杀不尽,烧不完。
“哈,既然你不愿走,那我就陪你玩一会好了。”
鬼幽诡异一笑,双眼放出绿光,那如绿莽般的藤蔓便舞得更厉害了。
鬼幽其实不只想要祁墨的灵魂,这俩个人的身体对他来说也是大补,可是那青衫青年的火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的藤蔓压根就近不了身。
但是,他却也奈何不了自己。
只是,让鬼幽意外的是,那让祁墨的灵魂直接出窍的迷幻青烟竟对这人一点作用都没有。
暖右臂受了伤,左手抱着祁墨,还要释放法诀,早就劳累不堪,只是他最在意的人的灵魂被拘走了,他的心里逼着一口气,才能持续维持猛烈的攻势。
暖不肯离开,无数的火系源术自他身边绽开,
但是,鬼幽注意到了,暖一直在改变自己的位置。
“呵呵,原来不是青烟无效,是你一直在逃,那我就让你没有逃的地方好了。”
鬼幽心里想到,盘腿坐在菩提树下,闭着眼睛,全心操控起藤蔓来。
一时间,菩提树的藤蔓铺天而落,盖地而起,直像是要把天地都封了,暖周身的火焰更盛,火莲朵朵,火鸟纷飞,一时间,漂浮的白云也被映红了。
天地间青红交接,火光终究是重新照亮了天空。
鬼幽似乎输了。
这一次,菩提树的藤蔓没有迅速复生。
秃了一半的菩提树下,鬼幽的嘴角微斜,像一条狡猾地花蛇。
那藤蔓都被火烧成了青灰,青灰却并不落下,那青灰无风自扬,像蛇一样在空中乱窜,暖心里大惊,再捂住口鼻时却已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