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罗关那一关口还好,进关的人都有这么一着,可着黑乾关分明没这规矩。在他前头,更是有一堆人穿着厚实的衣服进了关口,怎么到了他和暖这里就要脱衣服了?
况且,暖的右臂虽然不会恶化,但是却也无法活动自如,就这么耷拉着,时间长了,真废了就不好了。
黑乾馆内有祁家的人,应该有能治疗断骨的人才对。
祁墨看着那魔兵皆一身白衣,极有可能是黑乾馆的人,不禁一阵恼怒。
祁墨向那瘦魔兵脑袋的方向抛出一物,冷哼道:“我乃是这黑乾馆馆主,水魔祁天之子,看令!”
祁墨抛出祁家的墨龙令,那瘦魔兵用指甲在空气中轻轻一搅,空气竟一阵扭曲,那令牌转瞬之间就被搅了个粉碎。
胖魔兵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麻子脸,嘿嘿地奸笑几声,附在胖魔兵耳旁小声道:“哎哟,祁天是谁啊,长得俊吗,皮肤滑不滑呀,能骑吗?”
那长得像根黄瓜的白衣魔兵就看不惯他兄弟那怂样,头一抬,眼睛似乎都能看到无源星了,瓮声瓮气道:“俺荒羊的爹还叫盘古呢,还水魔,水魔是哪个混蛋啊?啊?可以吃吗,可以让我吃得和我兄弟一样丰满有魅力吗!啊?”
他指着那长得像块大面包的另一魔兵,又啊了几声,飞沫四溅,失散纷飞。依稀,有几只黑色的大鸟被绝命口弹击落。
这俩位魔兵的实力对应人族都应该是红契,比黑契第一级,但是仅仅作为守关魔兵却是有些屈才了。
他们的帽子上一只绣着副黑,帽子主人的脸皮却极白;一只绣着剑气,帽子主人的手里却没有拿剑。
祁墨心里暗叫不好,根据祁天主动告诉他的信息,合上他手上卧底以及蓝湮楼里调查得来的消息,祁天在这里的威信比黑城的还要大,现在收关的士兵这么放肆,祁天在这里的布置怕是已被新的势力给取代了。
暖手臂的伤拖不得,寒冰心源的信息也必须尽早掌握。
但是,不能打草惊蛇。
祁墨眼里放出冷光,咬咬牙,再次施展天水之术。
“天水之术——血沸。”
祁墨的眼睛变成了猩红色,头发也长长了几分,发梢像是染了血,手上的皮肤也变得苍白起来,如同一只向世间负心人复仇的恶鬼。
他手上凝结出一个红色的血球,冷笑道:“即便是祁家在这里的影响不在了,祁家的仙水之术的威名应该还没有埋没才对。”
“你,你给,给我停下,咳,啊~我要杀……啊!”
瘦子咳出一口血,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只是祁墨的术让他的声音也有些微弱,关内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他眼角青筋虬扎,浑身冷汗淋漓,痛的嘴都弯了,却不敢求饶,只一直朝那厚面包使眼色。
胖子见色放出一只黑色飞鸽想求援,却被暖放出的一群火蝶焚烧得干干净净,他正欲向关内跑去,却被暖一击重拳打得鼻青眼肿,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祁墨手里的血球逐渐发成心脏的模样,他自己的血构成的心脏,控制的却是那魔兵体内的血液流动。
血沸可以算是天水之术最最为残忍的一种术法了,是祁家的禁术,但是祁家的那些术法之中就没有祁墨不敢练的。
血沸,利用自己少量的血液与空气中的水分进行沟通,再通过空气进而影响敌人的血液,加快血液的流动速度,或是操控敌人的血液冲击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比如说,大脑,眼睛。
祁墨让血沸的效果减弱了一些,让荒羊有力气说话。
“这关内发生了什么变故,何时发生,是由何人引起的?”
祁墨笑了起来,暖发现,白衣红发的祁墨也能笑得很温柔,嘴角便也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你若是不说,沸血之术便会让你的血液慢慢沸腾,慢慢蒸发,你会觉得很热、很痛苦,你的血在身体内流得很快,却越来越少,你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绝望。”
祁墨轻轻地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荒羊的手抖了抖,不是血少的缘故,而是怕的,他看着地上自己吐出的血,眼睛里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在这黑乾馆中,任何一个魔都知道祁天是人族,得到他的心,便有机会进阶成高级魔族,可是却没有一个魔对他的心脏动心思。
敢动心思的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死尽了。
祁天的眼睛,可是能看穿大多数生灵的心思呢。
魔,也是不例外的。
可是,祁天走了。
祁墨见他咬紧牙关不说话,笑了笑,手中的红色心脏再次开始跳动。
“感受到了吧,你很渴,连自己的血也想喝。不出十分钟,你的体内就再也没有水这种物质,然后,你像他那样。”
祁墨眼瞳放大,鲜红的嘴像马戏团的小丑般高高翘起,他指着已经成一具干尸的另一名魔兵,舔了舔嘴角。
暖一惊,那魔兵竟然就在他身边惨烈的死去,他却毫无知觉。
祁墨杀起人,实在是太快了。
暖的笑意消失了,也许,在他心里,杀生永远都是不对的。
“做决定吧,说还是死?”
祁墨放出最后的话。
迟则生变,他必须尽快的得知关内的消息,否则,后患无穷。
“我说,咳咳,上层魔渊的高级魔物,鬼伯爵大人。十五年前,咳咳,来到这里,杀了黑乾馆的一众人,占领了黑乾关的势力。”
荒羊尽量将声音放大,也不知是为了祁墨能听得清楚一点好放过自己,还是别有他意。
祁墨手里的血球不再跳动,荒羊苍白的脸稍微好看了几分,又断断续续地说道:“鬼伯爵大人告知我们,只要有疑似人类的进关者,一律杀了。”
“咳咳,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咳,你救活他,我为你提供隐蔽的法子,就就他,救救我。”
荒羊的皮肤已经皱了起来,他眼睛盯着已经一动不动的伙伴,期望祁墨能放他们一马。
祁墨拍了拍荒羊的脸,将荒羊的手踩断:“你知不知道,我们人族有一个说话,叫兔死狗烹,况且你也太聪明了些。”
荒羊在说话之际,手上一只袖珍的黑鸽已经成行了,若是祁墨不注意,即使他死去,这只黑鸽也能飞到鬼伯爵的宫殿之中,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告诉鬼伯爵。
荒羊转眼之间没了气息,再也动不了了,暖的眼皮跳了几下,不自觉的离祁墨远了几步。
只是,祁墨和暖都没有注意到,一只红色的蛊虫从胖子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落到了暖的衣领之上。
“走吧,趁鬼伯爵的势力还没发觉,先进关,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再谋打算,无论是寒冰心源,还是菩提子,都有必须要得到黑乾馆留下的信物才有机会拿到。”
祁墨拉住祁墨的左手,进关,恍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脸上再次洋溢起温润的笑意,那些关内的居民也对此毫无知觉。
暖答道:“恩。”
不知是不是祁天对这里的影响太大,黑乾馆已经覆灭了,路上行走的魔族和人族却都身穿白衣。
古怪的是,明明这里气候温暖,行人却都得衣服却都裹得很紧,像是过冬似的,大都一身冬衣的装束。
肉类的香味钻进祁墨的鼻子里,祁墨的肚子叫了一声,他有些尴尬地道:“你饿了没有 ,这里有人类长期居住,饮食习惯应该会和十二城相近,不如,先找一家客栈吃饭再作打算?”
暖答道,好,手却从祁墨的手那里挣脱出来。
一路上祁墨走在前头,暖走在后头。
那些戴口罩或面具的人和魔,频频回头,祁墨却仿若不觉。
只是祁墨没有注意到那些行人的话,因为他的心思都在寒冰心源和暖的伤势身上。
“嘿,那个少年长得真俊啊,可惜了。”
“是啊,那个戴银质面具的也是,荒羊守卫都不提醒他们的吗?怎么不弄个面罩挡一挡呢,要是伯爵夫人出来了,哎。”
“要不,咱俩去提醒他们一下,助人为乐嘛。”
“嘘,别提了,这又不是十五年前了,要是被伯爵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他们也许会被落脚的店老板告知的,你放心好了。”
行人迅速止了声,即使在十二城中,人们也不会管这么多,祁天传播的“善”起到一些作用。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祁墨很敏感,暖的眼里有些躲闪,现在又不愿和他靠得太近,显然是有心事了。
暖犹豫了一会儿,有些黯淡的琥珀色的眼眸终于再次恢复清亮,他抓住祁墨的手,力气有些大。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杀人?”
祁墨找了家离关口远的人族小店铺,坐了下来,却见暖一直站着,被拉他在凳子上坐下了。
“为什么,他们是魔。”
暖皱眉,道:“那你以后可以留下他们一条命吗?”
“魔无恶不作,为啥要流,你要是在葬生谷里训练过,就不会这么说了。”
祁墨笑了笑,替暖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