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祁墨和寒减走上铜台,幽幽的笛声开始响起。
那鬼狐手心的上空,漂浮着一把骨笛,无人吹奏,却自发鸣响。
青白俩色烟雾从笛子的的七个孔里飘散而出,将铜台围绕的严严实实。
比赛台下议论纷纷。
“这,怎么还不让人看啊。”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他们最后谁能活下来。”
“希望他们都能活下来吧,当初如果没有他们独挡一面,我历练时早就死去了。”
“都活下来?不可能,我早就听闻过,最后的比试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那祁墨肯定活不下来,他以智取见长,源力怕是不及寒减的。这比武,他的智怕也是用不上。”
“屁,祁墨的源力才不低,况且水之源力明显可以克制火之源力的。”
“嘘,寒减是祁墨的契子呢,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众人心里焦急,有的是为自己接下里来的比赛担心,有的是希望自己所钦佩的人能够活下来,有的人甚至天真的希望俩人都能活下来。
青白烟雾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呜呜的笛声扰乱了众人的听觉。
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接收不到俩人的半点信息。
死战,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的。
胜者王,败者亡,一向是葬生谷的规矩。
最后的嗜血之试生一人死一人的规矩,众葬生谷弟子是早有耳闻的。
摘星略带担忧的向白衣人那里望去,却见那仙子般的人也望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越来越辣,那青白俩色烟雾也越来越浓郁,铜台上的比试依然没有见出分晓。
“众人皆渴,请水来。”
铜台下面的鬼狐一招手,众人面前竟然凭空出现一团琼浆玉露。
“请!”
那一众葬生谷弟子只觉得眼前的液体格外香甜,秋日里诡异的烈阳使更使得鬼狐的赐予显得格外诱惑,即便是性子最寡淡的李饵也露出一丝渴望的神情。
谷主鬼狐虽然不尽人情,但是好东西倒是不少。众人喝了那玉露,只觉得秋高气爽,内心浮起的燥热之感全部消失了。
当烈阳升到正午之时,烟雾逐渐散去。
笛声也停了。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高台上的俩人,一个异常狼狈,一个格外瘆人。
白衣白鞋的祁墨,此时衣服和鞋子破烂破烂的,不见得半点白色,衣不蔽体,大片烧伤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之中,连眉毛也被烧了个干净,只一头乌黑的头发依然完好无损。
众人甚至觉得连空气中也飘散着一股焦糊味。
但是,相比寒减,他的伤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寒假的黑衣依旧是黑衣,黑靴依旧是黑靴,只是那黑衣上淌着一层血,一直流到黑靴之上。
原本,他的皮肤是棕色的,此时,他的脸,却显得格外苍白,像是透明一般。
如刀锋雕刻出的俊脸全是细小的伤痕,也不知遮在衣服的内里是什么情况。
只是寒减身具傲骨,即便是在试炼中受了危及生命的伤也是不愿让人搀扶的,此时,他却将大半个身体都倚靠在祁墨身上。
而即便是在言语上也不愿意服输的祁墨此时,竟带着浓浓的歉意。
“祁墨,寒减得胜。祁墨为契主,寒减为契子。”
鬼狐的话音落下,众人的嘴巴却合不上了。
这,俩人都得胜,那谁输了呢?
他们试图从祁墨和寒减身上寻找答案。
祁墨扶着寒减正欲朝眼巴巴的众人走去,却被一只骨笛拦了下来。
“慢着,你们,那边去。”
鬼狐将骨笛收回,指着远离众人的一处树荫。
幽幽的笛声再次响起,那浑身漆黑的契鸟再次起飞,再众人中寻觅。
最终,他落在了浑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少年李饵的肩膀上。
摘星看那契鸟从李饵肩膀上飞起,再次在众人中寻觅,只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令他意外的是,契鸟寻了他作为李饵的对手。
李饵,以奇术见长,单人战力气并不出众。
若是与他死战,李饵必死。
这让他如何抉择,想起七日前少年细心的为自己剔除鱼刺时认真的样子,摘星只觉得原本通透的心竟然也迷惘起来。
看着李饵走上铜台,摘星叹了口气,何苦呢?
车到山头必有路,不管前路是什么,总归要走一番才知道。
他大步走到铜台之处,潇洒一跃,与李饵消失在浓密的烟雾与幽幽笛声之中。
祁墨扶着寒减停在树荫之处,正欲做下来,寒减却推了推他,虚弱的说:“移到那处。”
祁墨观寒减颜色,知他指的是那开着杜鹃花的那边。
此时,有轻风袭来,闻着淡淡的杜鹃花香,祁墨只觉得,若是俩个人一直坐在这里,一生一世,也未尝不可。
经过了刚才一番苦战,在最后关头又再次被自己吸了心头血,寒减的源力只怕早已紊乱。
若是是他通晓水生火之法,倒是可以帮到寒减,只是偏偏他自小对火厌恶,甚至是代表着火的红色,他都是厌恶的,所以把自己的水之源力转换成火之源力,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想做的。
所以他帮不到寒减,只能等他自己调理。
看着一向能忍痛的寒减此时皱眉的样子,祁墨知他必然是极其痛苦的。
祁墨一向对他人的苦痛嗤之以鼻,他或许会帮助被痛处折磨的人,但是要说到同情,他却是了解自己的,这种情感,他跟不不可能有。
他有的,只不过是追求力量、追求被拥护的快感。
现在,他的心里却萌生了一种苦涩的情绪,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这苦涩的情绪就像下雨时一样,非常讨厌。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太阳的炙热少了几分,现在,半个时辰过去了,寒减紧皱的眉舒展开来。
祁墨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寒减的脸,看他神色,知道寒减的源力紊乱应该已经好了大半,可以分出心神与他交谈了。
“看你冷冰冰的,没想到你却像个女子似得,喜欢这杜鹃花。”
祁墨藏在心里的那三个字终究是没说出口,他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与郁闷,竟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祁墨手里把玩着杜鹃花,本以外寒减不会答应着挑衅的话语,却没想道那人却睁开了眼睛。
他再次皱眉,幽深的眼睛里是祁墨看不懂的的东西,他缓缓开口道:“被火之源力烧伤的修炼者,不宜暴露在阳光盛烈的地方。”
祁墨不解道:“什么?”
那人却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杜鹃花,是长在背阳的地方的。
而被红莲业火是来自地狱的火焰,被红莲业火灼伤了的人,若是经烈日一晒,皮肤会如同枯败的树叶般一片一片的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