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天瑯回来了。
在他接到姬久彦秘术传音之后自南蛮禁地浴血而归。
水波门在得知姬天瑯归来之后之前因为南钟与禹缈一战阴霾所遮盖的情绪瞬间得到了释放。
姬久彦从躲避已久的石洞出来了,拜见自己的兄长之后却落得一身的伤疤,据说是在姬天瑯听到他的弟弟竟然连打都没打就怂了之后狠狠的揍了自己的弟弟一顿。
离开时候姬天瑯只是三品天师,这一段不知遇到了什么样的天大机缘修为上升竟然如此之快,就连从后山而来的姬家掌座真人姬朔都忍不住称赞起了自家的这位天骄之才。
没人听到姬天瑯询问过禹缈的事情,姬天瑯就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反观剑修门的弟子听到姬家姬天瑯归来并且修为从最初的三品天师直接修炼到了七品大天师,脸色都为之一变,他们想通知禹缈可却没人知道禹缈带着孽去了哪儿,三天前他们就去了下面的小镇上吃吃喝喝去了,如今大敌归来,这位大师兄似乎不像当年那么桀骜不驯了,倒像有些....有些变得一身无赖气息。
又过了一天。
天空下起了绵绵小雨笼罩了整片修道院所在的山脉,山下的小镇之中的行人纷纷收起了行礼,两个背负长剑的少年相互依偎着,在街道上顶着小雨步伐散乱,显然像极了两个醉酒的人。
“我说孽,你长这么大了没有喝过酒?这辈子咋过来的呢?”
禹缈一脸醉意歪着脑袋嚷嚷着,丝毫不在意头顶稀里哗啦落在他们头顶的雨水。
孽一脸涨红,第一次喝酒即便是用真气抵挡了一些醉意,可看他的样子依旧还在朦胧之中,似乎是酒后吐真言,孽第一次与禹缈说了一大段的话。
“这酒啊,不能喝,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我要是喝了酒,他们岂不是都过来杀我了。”
禹缈微眯的眼睛泛起一点精光,接着问道:“谁啊,敢杀我兄弟!告诉哥哥我,我替你摆平他们。”
孽失落的摇了摇头,说道:“一群王八蛋而已,说我是诅咒之体谁靠近我杀谁,等我的剑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就去杀了那群王八蛋!”
“快?快到什么程度?”
孽被禹缈这个问题问住了,一脸醉意的孽突然指了指禹缈,“就是,就是快到让你看不到,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禹缈与孽默契的放声大笑,若是没有听过老爷子与他说过的经历他或许还不能明白在孽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他竟然知道,自然明白孽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
他是一个比自己不幸运的人。
禹缈不想用可怜来形容其他人,因为可怜适用于弱者,他从来没有觉得孽是弱者,相反,他相信孽将来一定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出色的剑客。
这不内心的恭维,而是禹缈知道他自从修道院出来的那年起,他便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了。
雨下的小巷泛起薄薄的白雾,青石板上的积水被两个少年的脚步激起层层波澜,苍天并没有怜悯这两个年轻人,绵绵的小雨挥洒着独有的情绪落在两个少年的肩膀,头顶,衣衫之上。
走过一条街道,小巷的深处,一个冷漠的少年已经站在那里一个多时辰了,他握剑的手势没变,站立的姿势没有变,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他想杀的人。
没过一会儿,禹缈与孽的身影终于转到了小巷。
禹缈的目光落在小巷深处的少年身上时,那个等他多时的少年也在盯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相互对视,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相互露出一丝微笑。
禹缈原本带着一丝醉意双瞳猛地闪过一丝清明,而在他身边孽很敏感的感受到了一丝杀意,用力的晃动了一下脑袋,让自己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雨中,禹缈默默的将背后的重剑握在手中,推开一旁的孽。
孽愣了一下,知趣的向后一退。
时隔五年,禹缈又见到了那个少年。
姬天瑯。
“你终于来了。”
姬天瑯缓缓抽出寒剑,他的剑名冷铁,剑重三十三斤,其中封印着上古荒兽的精魂以及六十三条高手的残魂,六十三滴高手的精血,六十三道强者不屈的意志。
“你似乎等了很久。”
“很久,我已经等了你五年。”
禹缈冷笑一声,“倒是让你久等了。”
姬天瑯道:“不久,只要等到可以亲手杀了你,就值得。”
雨水越来越急,小巷旁的瓦片上不但流淌着雨水,淅沥沥的雨水滴落在地上,滴落在两个人的剑上。
禹缈道:“你似乎很确信一定能够杀的了我。”
姬天瑯眯着眼睛,盯着禹缈手中的剑,也盯着他的眼睛。
“来之前,我确信。”
“如今,我不知道。”
若是有外人在场,定然不解姬天瑯与禹缈之间的对话。
他们互相之间都迫切的希望对方去死,两个人也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人,在雨下,却少有的说了很多废话。
“你是我一直尊重的对手,无论是在五年前,还是如今。”
禹缈轻蔑一笑,“在我被你暗算之后?”
“嗨....”姬天瑯重重的一叹。
“虚伪。”
对话戛然而止,在禹缈的一句话下不欢而散。
姬天瑯不会解释,禹缈更不会信,他们原本便是要将对方杀死的人,说多了,寒碜。
姬天瑯的剑在雨中划过,撕开了雨幕的一个口子,他的剑要比孽的还要快,更寒,他的剑中融合他修行冰魄心法,水波门下的水系真气让你硬生生的练成了冰!他手中的剑是一块冰,一块无坚不摧的冰!
禹缈的剑也动了,他的剑很慢,在姬天瑯出剑之后,他的重剑才缓缓移动挡在了他的胸口。
一道清脆的剑鸣声在雨幕下猛地响起,刺穿了雨水编制的风景化作一道恐怖的风波在禹缈的胸前炸开。
姬天瑯的脸色变了,他的冰破不开禹缈的剑,更重要的是,他看穿了自己的剑。
禹缈怪笑一声,一脚袭来,重重的踹在了姬天瑯的胸口。
姬天瑯的身上流光一闪,七品大天师独有的护体圣盾替他挨了一脚,他握着剑向后退了四步半,胸前的圣盾碎的散落,姬天瑯盯着一地的金光,抬头说道:“你的脚,很强。”
“我还有更强的,试试?”
姬天瑯摇了摇头,“再强,杀不了人也是无用的。”
说罢,他的身影在雨中一闪,剑鞘落地,剑刃融入雨水之中,他的真气本就遇水乘龙而起,纵然听说他的老对手回来,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岩王府的势力他很清楚,他更清楚的是那位王爷掌控着多么通天的力量与背景,所以他要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堂堂正正的杀了他。
“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会算计了。”
禹缈的眼睛没有看向雨幕,更没有看向头顶的天空,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地面,那些普通到可以作为人们脚踏之物的青石板。
姬天瑯的脚步很快,真气融入雨水之中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可他忘记了一点,雨中有水,而水上是会有痕迹的。
混元真气缓缓融入禹缈的双瞳之中,泛着金色流光的瞳孔抓住转瞬即逝的一道残影,重剑披着厚重的雨幕缓缓抬起,他计算的很清楚,包括雨水的重量,包括他的速度以及他能控制的水的面积,高手过招前他算的很清楚。
他的重剑挥起,水花飞溅,重剑厚重的剑刃刺向雨幕的一个角落。
重剑之上混元真气撕碎雨幕,锋芒交错,却扑了个空。
背后的细雨之中,一点寒芒乍现,惊雷一闪。
禹缈猛的转过身,身子诡异的向左边一侧,姬天瑯的身影自雨中显身,寒剑的剑刃刺破禹缈的衣衫,刺入他左臂与肋骨之间,精准无比。
姬天瑯在禹缈转过身的瞬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只是剑已出手,收不回去了。
禹缈微微一笑,一道龙拳骤然轰了出去。
姬天瑯同样微微一笑,这种程度的拳头他挡得住。
他如今只想收回他的剑,他的剑被禹缈的左臂紧紧的夹住了,姬天瑯明显能够察觉的出,他的剑刃已经将禹缈的左臂划开了口子,他修炼独有的冰魄真气正在他左臂的伤口处肆虐。
只是禹缈并没有丝毫松开的痕迹,他的左臂依旧夹的很紧,很紧。
与此同时,禹缈的拳头已经轰在了姬天瑯的肩膀上。
姬天瑯自信能够挡住,所以他没动。
拳头打在姬天瑯的右臂肩膀,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姬天瑯的眼睛带着一丝诧异,战斗中的他不会感觉到疼痛,冰魄真气已经将他的痛感冰封的麻木了,他只能感受肩膀处骨头与骨头相互撞击的声音,他不明白。
禹缈缓缓收回拳头,那上面带着一丝金光。
姬天瑯看了眼禹缈的拳头,嘴角流下一点血迹,“这是什么功法?”
禹缈嘿嘿一笑,左臂的疼痛让他有些抓狂,“我不告诉你。”
姬天瑯面色脸色变得不自然,握剑的右手一松。
两个人骤然分开。
姬天瑯的右臂被禹缈打断了,禹缈的左臂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流淌的鲜血让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他们两个人隔着雨幕盯着对方,禹缈的脚下血迹越来越多,渐渐融入雨水之中流淌汇入小巷一旁的水沟。
“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就会因为流血过多晕倒。”
姬天瑯眯着眼睛,他同样会算,而且自信算的很准。
禹缈捂着左臂的伤口,嘴角一咧,“如果我现在挥剑斩你,你无路可退。”
姬天瑯一顿,禹缈说没错,他伤的是左臂,而自己伤的却是拿剑的右臂。
这时孽突然缓缓走了过来。
“还打吗?”
姬天瑯一脸平静没有说话。
禹缈突然哎呦一声惨叫,接过孽伸过来的手直接靠在了孽的身上,“真他么的疼,扶我回去,打不过打不过。”
孽有些不习惯的歪了歪脑袋,扶着禹缈向小镇外走去。
姬天瑯一愣,没说什么,只觉得那个人好像变了。
一瘸一拐的禹缈突然转过脑袋看向雨中发呆的姬天瑯。
“硬碰硬我打不过你,等我一年,一年之后的两门比武台上,既分胜负,依决生死。”
禹缈的话很认真。
姬天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