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草原经过了一场暴雨之后,终于迎来了牧民们梦寐以求的雨季。
成群的牧民赶着成群结队的牦牛在草原上无聊的溜达着,响鞭的声音偶尔传来,顶铃铛啦的铜铃声响彻空旷的草地。
草原东部的马场,一颗巨大的古树高耸的长在草原的一角,显得有些孤独,一群少年围绕着古树互相盘坐,默念调息。传说古树通灵,自上一辈口中寥寥不多的话中听到,这古树似乎是神山圣恩传下的种子,后被先辈们种在此地已有五六百年,甚有灵性,这些少年每天都会来这里对着古树修行。
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靠近古树的阴岩,咀嚼着美味的嫩草,在它的背上,一个模样约莫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平稳的躺在马背上打着盹,偶尔扫一眼大树周围的少年郎们,懒散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惆怅。
围在古树旁的少年郎们缓缓睁开眼睛,他们望向马背上的少年,开始交头接耳,细语的讨论了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马背上的那位可是岩王殿下收养的第六个养子,传说可是天生神力啊。”
“可不,禹家的六少爷五岁的的时候,可是能背诵西域地藏典籍,怎么说也是也是被家族给予厚望过。”
几个少年郎盯着那道慵懒的身影,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无奈,纷纷叹了口气。
“嗨,本来这么好的人却在修道院比武的时候被击碎了丹田,听说当时岩王还在场,的直接拍碎了登仙台上的盘龙柱,听外人说那里面有阴谋,岩王后来杀了不少人,可即便这样,这六少爷还是修炼不成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成什么,谋什么来着?”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你说说你一天傻了吧唧的,不懂就回家多看看书!”
“都给我闭嘴!”
杂乱的议论声被一道呵斥声打断,一个才从打坐中恢复的灰衣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冷峻的瞳孔扫过周围议论纷纷的少年,灰衣少年名叫禹坚,家族排名第七,是禹缈的弟弟。
与禹缈不同,禹坚在八岁祭天礼上觉醒血脉,不但顺利加入西域修道院,更得到了修道院秘境的邀请,备受家族关注。
少年气盛,只是初入修道院的少年郎们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一少年站起身,冲着远处白马上少年冷冷哼道:“怎么,明明就是废物,还需要自己弟弟替他说话,被我哥哥打败毁去了经脉那是他没有本事!”
“姬久彦,你说自然可以说,可别让我听到。”
白马背上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灰衣少年没等来得及反应身体猛地受到一股巨力向后退了几步,之前白马背上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
周围的一众少年这时才反应过来,虽然眼前这位王府少爷被人毁了丹田,可这么多年修炼的外家功夫可是丝毫不逊色一般人物。
“禹缈!你可知道我乃修道院掌座徒孙,你敢动我?”
姬久彦心中惶恐,忍不住呵斥着。
“就是你哥哥姬天瑯来了,我也敢揍。”
禹缈面无表情,袖下猛地挥出一道拳风,又一拳轰在灰衣少年的胸口。
“噗。”
姬久彦被禹缈这一拳在了胸口,只觉得胸口撕裂般剧痛,禹缈逼近作势又要出拳,天空猛的传来一道异兽的鸣啼。
一道寒光凭空自天空袭来,轰在了禹缈身前的草皮上。禹缈纹丝未动,冷冷的盯着半空盘旋的黑鹰。
黑鹰缓缓落下,一个老者稳坐鹰身之上。
四周少年睹见老者的模样,急忙退下,不敢躺着这摊浑水,只有几个站在灰衣少年阵营的孩子急忙行礼。
“弟子拜见司徒首座。”
来人司徒道手,来自修道院,一身修为通天,是姬久彦的师父。
司徒道手一只脚踏在松软的草原之上,一股雄厚的神威从天而降指向禹缈,禹缈双眼一瞪,嘴角一道鲜血缓缓流下,原本懒散的身子猛的一挺,竟硬生生的抗住对方展开的威慑。
老者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老夫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岩侯眼光不错,收了你。确实是一块硬骨头,那又怎样,登不上仙途,一样都是蝼蚁!”
被老者神威压的喘不过来气的禹缈冷哼一声,少年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回击道:“不过小小修道院首座,你若敢伤我丝毫,我爹定会断你道统,斩你一脉千年气运!”
“大胆!”
老者被眼前这胆大妄言的小儿惹出了真气,挥出欲要挥出一掌,天空忽然飘过一阵阴风,风中有阵阵雷声轰鸣而过,隐约闪过龙虎之象。
老者脸色一沉,伸出的手掌不甘心的收回。
天空忽又云开雾散,晴空依旧。
草原百里外的青山上,一位穿着破旧袈裟的僧人冲天一指,玩味一笑,若禹缈望见此人便会想起,这僧人曾路过王府与老王爷讨过半壶清茶。
老者冷哼一声,自知西域之中八位王爷个个势力通天,便罢手带着门下弟子离去。
唯有禹坚留在禹缈身边,毕恭毕敬,全无一点锐气。
少有人知道禹坚很小便被送进王府,更少有人知道,那时候带这孩子的人不是下人更不是奶妈,而是只比他大了五岁的禹缈。
禹缈盯着远去的修道院众人,心头好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不吐不快又难以开口。
禹坚看着自己的兄长,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六哥,这是我上次从修道院赢来的拓气丹,听说.....”
“好了好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禹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禹坚的话。
“家里什么药没有,只要你不给我丢人,在修道院给我混出个人样,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哥还用得着你操心?”
禹缈的语气轻松,禹坚却低着头沉默片刻,他了解自己的兄长,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一直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
远处一道悠长的钟声骤然响彻草原,那是神山修道院的钟声。
“去吧。”
禹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后者点了点头,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划过苍茫的草原,带起一道绿色的旋风。
禹缈微微抬头,目光穿过草原的束缚,望向那座让人仰望的神山,在那神山的崖壁之上,一座古老的学院安静的屹立在那里,不知多少岁月。
西域圣地,修道院。
少年的命运就是在那里被人硬生生的折断,打回了原型。
三年前,禹缈还是修道院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登临仙路窥视天道犹如囊中之物,可就在一年一度的论道中遭到姬天瑯的暗算,丹田处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掌,气海瞬间被击碎,以至于老王爷为了求了三年的仙丹妙药都无济于事,一代天骄终在人们的记忆中变成了茶后的谈资。
坐在马背上的少年眼神迷离,一阵风将他带回了现实,少年装作洒脱模样冲着天空呸了一声,袖口下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少年的目光深邃,沧桑之中带着一丝坚定。
天命若是如此,他必定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