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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 正文卷 第十章:一流的剑

禹缈带着老丁头有些着急的绕过后山,还走到岩亭处,就看到两个人影静静的站在莲花池旁,原本还想坐山观虎斗的禹缈看到这两个背影,脚步一泄,转身就要向后走。

“六子,去哪。”浑厚却沙哑的声音从其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口中传来,另外一个身影微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岩亭下噼里啪啦激烈的打斗。

高大的身影是自己的名义上的大哥,王府义子中的长子,禹九江。至于他身边那个老态的背影自然不言而喻了。

禹缈赔着笑脸,走了过去,先是冲着那老人行礼,而后是大哥,先是拱手弯腰头过手下的长辈礼,而后是微微低头,头不过掌间的平辈礼,其中规矩很多,禹缈却已经习惯了。

一身紫纹长袖,金丝镶边长袍打扮的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岩王殿下,老王爷对禹缈很是疼爱,三年前为了禹缈的事儿老王爷亲上修道院,杀了不少人,更是出手砸了修道院的大匾,足见老王爷对禹缈的疼爱之情。

老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原处的雨亭,淡淡的冲着禹缈说道:“六子乖,不要出声,安静看戏。”

禹缈耸了耸肩,合着这王爷也是喜欢看戏的主,不过说起来也对,这戏总比镇上请来的那些镇上的名角表演的好,至少刀是真的,剑也是真的,刀子一过,渗出来的也是货真价实的真血,看客看的刺激,上面打的也是火热的很。

毫无架子的坐在树的阴影处,招呼了一声老丁头,借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倒映的一点灼光,禹缈只看到两道人影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只是细看过去,禹缈有些纳闷了,这刀怎么还出鞘呢。

心急的禹缈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又凑近了些,嘴巴才算是睁大了。

被他成为剔鱼实叫冷不善的刀客,那手中的刀确实没有出鞘,但那个身材魁梧的刺客手中的刀却白晃晃的闪着寒光咧。

禹缈再抬头瞧着,冷不善的左手虎口已经流出的血,左脚上面的裤头也被砍出了一道口子,流没流血倒不是禹缈在乎的,王府中的药师都快闲出病了,只好不是死了都能救活,要是救不活,就等着死者为大,跟着陪葬吧。

“少爷。”

老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禹缈身后冒了出来,吓了禹缈一跳。

“你咋走道没有声呢。”禹缈白了老丁头一眼,下一秒却又被雨亭中的对决吸引了过去,看着看着,禹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怎么还让对手休息呢,还有那冷不善的刀是生锈卡鞘了吗。

“老丁头,你说说,这恶刀客的刀怎么不出鞘。”禹缈问向老丁头,说话里的恶刀客说的就是冷不善,自从一年前被这位刀客三招打的起不来床之后,他就一直这么叫他,不善不就是恶吗。

老丁头捉急的抓了抓头上的乱发,不好意思的冲禹缈笑了笑。

禹缈没好气哼了一下,说道:“有屁快放。”

老丁头盯着刀客手中的刀鞘,说道:“按老奴之见,冷不善好像在拿那个刺客练刀,刚才刀客一同出了十三招,而刺客却用了二十四招,依老奴之见,不出三十招之内,冷不善一定出刀。”

禹缈眼睛放着异彩,盯着老丁头夸赞道:“以前没看出你有这本事,咋说的一套一套的呢。”

老丁头谦虚道:“都是少爷教的好。”

这话虚到极致,禹缈在修道院学虽然修炼无上剑道,可如今真气全无,自然看不清那远处的战斗,老丁头哪里跟他学过东西?可偏偏老丁头还说的很认真,两个主奴相视一笑,顿时心有灵犀。

雨亭中的两个人打的不分胜负,禹缈不知他们打了多少招,不由得看了老丁头一眼,老丁头缓缓吐了几个字。

“二十九。”

禹缈听到这,连忙抬着头,眼睛盯着雨亭中的闪过的寒光。

“唰!”

冷不善在半空翻了一个跟头,刀鞘就在这空挡被甩了出去,清脆的唰的一声,听到耳朵里让人心头一颤,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禹缈倒是有日子不见这冷不善的弯刀了,上一次看的时候还是在一年前,这时候才要看的仔细,却被那恼人的阳光反的眼睛一酸,再看去,那刺客上面的面纱已经被人挑了去。

真是刀在手,跟我走,冷不善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还以为这戏也快接近尾声了,禹缈身边的老丁头却身体微微一颤,禹缈才转头看咋回事,却看着老丁头拿着手里面的木剑,好像要冲过去一样。

禹缈连忙喊了一声,心里想着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看人家打架给自己还打出热血来了呢,又不是那天桥底下说书的以剑论友,你跟着激动个什么劲。

可嘴上却还算客气,淡淡的说道:“老丁头,控制住你的欲-望。”

老丁头有些颓废的叹了一声,禹缈正好奇,却看到老丁头的双眼通红,似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禹缈哪里见过他这样,有些好奇盯着老丁头。

这边,老丁头连着又叹了口气,似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从地上抓起一根树枝,叼在嘴上,猛地起身。

禹缈只感觉原本颓废的小老头在起身的一瞬间,竟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很是厉害。

目瞪口呆的看着老丁头身子一跃,已是行将就木的身子,脚踩莲花叶,一跃之间身体跳起三丈,五步冲到了岩亭中。

“这要是没踩着叶子,都算是水上漂了吧。”其他人的本事多少禹缈不知道,反倒是这老丁头一直在他身边,啥本事他哪能不知道,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老丁头握着那把木剑落在岩亭之中,两个缠斗的人默契的分开,把中间这地方留给了他。

冷不善身材健硕,虽长得犹如二十多岁的少年,可实际年纪已过了三十,看着老丁头手里的木剑,好奇的问道:“为这人动了你的剑,犯不着。”

老丁头不语,转身对着那个刺客,嘴上的树枝子呸的吐了出去,站在远处的禹缈看着想笑,这都是不知道何时的习惯了,这老家伙咋知道啥意思,就瞎学。

老丁头还没等说话,身后的冷不善又插了句。

“后山切豆腐的可一直没走呢。”

老丁头不屑的扫了一眼后山,嘴里面虽然没东西,可还是呸了一下,颇有高手范的说道:“他要来就来,我就是让他三招,他都不一定能砍的到我。”

这话说的,听的禹缈好悬拍手叫好,和他娘的说书人口中的不二样,就是带着一股范。

可紧接着,老丁头好像犹豫了一下,非常没有骨气的又补了一句:“算了,还是让二招吧,三招,我的老骨头有点扛不住。”

远处的禹缈就好像充好气的皮球,听到这话又瘪了回去。

雨亭之中的冷不善拱手一拜,就走了出去,将雨亭留给了老丁头。

一道微风拂过莲花池的水面,带着丝丝岩意吹起刺客身上的黑袍,那张失了面纱,脸上两道恐怖疤痕的脸,看着老丁头,缓缓道:“师父,好久不见。”

老丁头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失了神,他们其实见过,在九魁门前,他救了天赵两人,当时大黑狗想要追上他们老丁头便出手阻止。

老丁头承认,那时候他动了恻隐之心。

微风阵阵,老人的思绪被唤醒,微微皱着眉,盯着眼前的中年人,“你是何人。”

中年人同样愣住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良久,中年人淡漠的说道:“红衣楼座下首领,奉命取禹溢狗头。”

禹溢正是岩王的名号,平时在王府没人敢这么说王爷的真名,所以听上去有些陌生。

红衣楼地处轩辕朝边境,与大梁境内的青衣楼齐名,同样是做杀人买卖的地方。

老丁头没想过中年人会这么说,只是看着中年人的容貌。

时间仿佛一下子倒退了二十年,那时候一个少年跪在他的面前,一把匕首刺破脸颊,宁可毁了俊美容貌,也要跟随自己左右习武,漫长岁月,斗转星移间,就被变了样子。

老丁头已经抬过他一手了,他却还是来了,可竟然已经来了,那能怎样,他的徒弟,自然要他杀,其他人,哪里有这么资格。

中年人手中弯刀闪烁着寒光,整个人在地面来回晃了一下,举刀便砍了过去。

站在远处看的真切的禹缈嗓子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看着长刀快把老丁头的脑袋开了瓢,老丁头的剑动了。

木剑无锋,很随意飞了过去。

站在岩亭之外的冷不善,还有后山切着豆腐的豆老爷子手中的刀全部微微一颤,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禹缈扒着眼睛看着,只看到老丁头手中的木剑在空中好像跳大绳似得来回翻腾着,倒不如那刺客手里面的刀转了带劲。

禹缈哪里注意到,雨亭附近的莲花池中的莲花叶已化作无数残片残败的躺在那,犹如浮尸。

刀光无剑影,杀人不见血。

禹缈只管着叼着一根草根,呆呆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中年刺客,最后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

作为王爷的少爷,他自然不会关心刺客最后盯着老丁头那没来由的微笑,也不会关心后山草屋五年不出屋的老人推开了屋门,更不会关心站在莲花池旁的老岩王眼中森然的杀意。

他只是单纯的盯着雨亭之中的人影。

惊得嘴里的木根都掉了下来。

木剑收了,老丁头没有再看一眼那个刺客,只是缓缓的走出了莲花池旁的雨亭,站在池边,静静的看着池中已成残碎的绿叶,想着前几天,少爷还夸赞着莲花池的莲花好看,那绿叶的样子就像极了悠蓉穿着的那件裙摆,那么好的景,说没就没了。

老丁头双眉微挑,一声叹息。

雨亭轰然崩塌,顷刻间化作废墟,花池四亭,只剩其三。

禹缈瞪着眼睛,张着的嘴久久没有合上,心想早知道老丁头这样的功夫,当初自己还去什么修道院,拜什么师,求什么道。

禹缈正在幻想美好,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猛地转身,却没有看到个人影。

再看向雨亭废墟,禹缈愣住了。

五年不出屋的豆爷爷什么时候站在对面的莲花池中了,而且手里面还拿着他那把菜刀。

“老夫等了你五年,终于让我抓住你了。”

老丁头苦笑了一声,道:“豆仲,我刚杀了人,不想再出手了。”

老丁头边说着,默默的把木剑放进腰间,摆着手就要走。

“你要干什么去!”一辈子只认自己刀法三流的豆仲见老丁头要走,以为对方在藐视自己,更是难受,一道砍在了莲花池的池水上,溅起水流无数劈头盖脸直接向老丁头身上招呼过去了,老丁头转身挥剑,看似应战脚步却一直后退。

站在不远处的冷不善急忙跑到禹缈身边,怕这摊水溅在自己身上。

禹缈鄙视的看了冷不善一眼,看的冷不善老脸一红,却没办法。

远处,禹溢和禹九江已经坐在了远处的另一座雨亭石椅上,禹九江眯着眼睛看着莲花池旁的打斗,突然好奇的问道:“这丁雁山亲手杀了他的徒弟,心情应该是最不好的时候,这时豆仲过来挑战,为何丁雁山还在退却。”

一脸沉稳的禹溢看着在水流中且战且退的丁雁山,说道:“那是他豆三流心性还没有修到家,你以为杀了徒弟能怎样,豆三流挑战又怎样,丁雁山现在修的佛家禅,行的是佛家礼,这点忍定都没有的话,他还称什么天下第一桃木剑。”

“他是天下第一桃木剑?”

禹缈惊愕的看着冷不善,刚从冷不善的口中听到这些,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这世道,谁都认得第一,第二是谁不知道可以,第一是一定要知道的,要不然出去吹牛都不知道怎么吹,只是这第一桃木剑是什么意思。

“只比剑招,不比剑锋。”

冷不善补充了一句,然后说起了关于老丁头的故事。

早些年轩辕王朝有位剑圣名讳苡仁,这个头衔跟着他走了三十年,后来据说从南方来了一个老者改变了这一切。

老者手中只有一把木剑,木剑无锋,所以只比剑招,不比剑锋,若是谁砍断了他手里的桃木剑,那是胜之不武。

中原江湖剑客之多,就连皇城之中的禁卫军都才是剑客的零头,听老者这么说,自然纷纷换上木剑。

哪知道老者连挑三千剑客,竟然一时无人敢于其动手,后听说老者孤身独上姑儿山,当时山上发生的事情,至今所见者全都闭口不谈,姑儿山上,只留下剑圣的寥寥几句真言。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自那以后,苡仁再不隐居,而是来到中原建立了纵横剑门,归属道教之下,传授剑道。

而那位老者在那场风波之后,便再也不见人影,这一消失就是十多年,再后来天下剑豪四起,诸侯分据,这短短出现不过多日的老人就被人渐渐的遗忘了。

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名字,他叫丁雁山。

就是那个每天跟在一个小屁孩身后帮忙打打鸟,送送饭的老丁头。

禹缈盯着在水中与豆仲你来我往的老人,可能是想到了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少爷,你在那啊。”

一抹红色的身影从远处走过,是悠蓉。

可是下一秒,禹缈却是心猛地一跳。

也不知道这丫鬟是不是没有注意到,她正好站在莲花池旁,飞溅的流水冲着她射去,明明是水,却暗藏锋芒。

“小心!”

禹缈下意识的跳过身前的石头,直接向悠蓉扑了过去。

几道水流拍打过去,悠蓉却被禹缈直接推了出去,一道水流正好打在了禹缈的腿上。

“少爷!”

“少爷!”

第一声是悠蓉喊的,第二声是远处丁雁山喊的。

禹缈倒在地上的瞬间,看到气急的老丁头手挥着木剑冲着对岸轻轻一划,莲花池的池水顿时分成了两半,豆三流踉跄着掉下了水,禹缈看到这一幕,欣慰的笑了。

“厉害的,我的老丁头。”

丁雁山飞快的跑到禹缈身边时,禹缈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了,装作没事人一样,冲着老丁头大笑道:“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能耐,一会儿,回去教我两招,悠蓉啊,别愣着,扶本少爷回屋,今天我可算是长见识了啊。”

老丁头亦如从前那样傻笑了一声,从地上抓起一根树枝,叼在嘴里面,晃晃悠悠的跟着禹缈身后走远了。

这场打斗就在禹缈受伤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倒在地上的豆仲没过一会功夫从地上坐起身,似乎有所感悟,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向自己草屋走去。

冷不善蹲在池边,看着池水里面的残叶,身体僵硬,略有所思。

.....

.....

远处的雨亭里。

齐溢看着腿上流着鲜血,在那强挺着站起来的样子,突然老脸一咧。

“像吗?”

禹九江低头嘬了一口茶水,身管万军黑骑的他没敢回答。

禹溢有些失望,这个长子做事稳重,杀伐果断,就是忌讳颇多。

老王爷在袖口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块黑色的玉佩,玉佩油润无比,只是上面刻着的一个“渺”字刺眼的很。

“老伙计,你始终有一个好孙儿。”

石桌上的茶杯落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溅了王爷一鞋。

历史的洪流永远不会因为闲适的时光而消逝,回忆也一如既往的拍打在这位老人的心中。

四十年前,那个权倾朝野的黑衣神将,骑着他的那匹烈马,从南蛮之地浴血而来,而自己只不过是在战场上救了圣驾落得个王爷称号的闲人,堕落的灵魂若不是沾了前世积德的光,早就死在皇城地下的阴沟里,第一次的遇见,他一身铁甲,身后三千金甲,犹如神邸。

他们虽是同姓,却是完全不同道上的两个人。

禹溢说过他这辈子就有两个兄弟,一个是赐给他富贵的先帝,一个是送给他情义的大哥。

时间斗转至十几年年前的大禹王府,那一夜火光点缀天空,杀伐声弥漫了整个王府,他不顾自己当时西域神山圣使的身份偷偷潜入大禹王府。

那个多年不见的大哥就站在王府的大院中,胸前三根长矛贯穿了整个身体,人已经死透了,身体却没有倒下。

夜幕笼罩,杀意冲天。

他始终都是来晚了。

老岩王虎目一瞪,两行眼泪缓缓流下。

屹立在原地的尸体轰然倒下,与此同时伴随着他一同倒下的,还有整座大禹王府。

.....

老王爷再次睁开眼睛,一切犹如往事尘埃,烟消云散,如今映入眼中的是柳岸花池,高山流水,厅外细雨纷纷,没有杀戮更没有算计,看似美好却显得荒诞不经。

倒在地上的茶杯稳稳的立在亭外,禹溢虎躯一动,茶杯跳起,落在老人的手中。

老人望着白茫茫的雨幕,眯着眼睛,饮下杯中纷纷雨水。

和老伙计,干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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