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缈躺在床上胸前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只是略带晕眩的脑袋还有一些隐隐作痛,禹缈双手支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见自己身处一间少女闺房之中也没有多想,丁梓健总归不会好心把他丢进青楼中,山涧距离姑儿山不远,估摸着那家伙一定是将他扶上了山,只是一直听闻姑儿山只招收女弟子,却不想连招待客人的屋落都一副女孩子家家的装饰。
睹见床边木桌上一瓶绣着紫色花纹的白玉瓶,瓶口略有道道药香自其中飘出,禹缈鼻子最是灵光,摸过玉瓶冲着瓶口深深的一吸,只感觉浑身舒畅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好东西,好东西。”
禹缈嘟囔着仰着头瓶口冲着嘴直接灌了进去,这时候门口走过一个人影猛地惊呼一声,正在灌着丹药的少爷低头猛烈咳嗽了几声,一只手用力的捶打自己的胸口,这一嗓子差点让躲过刀伤之祸的禹缈直接被丹药噎死。
禹缈缓了缓气,丹田被毁之后他的那股子真气就一直提不上来,待气息喘匀禹缈才抬头看向站在门口怯生生不敢开口的小姑娘,开口问道:“这是哪儿?”
禹缈不知道丁梓健去了哪儿,总归是先要了解自己身在何处,至于之前那一嗓子,他堂堂王府少爷还不至于这么没有品,与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姑娘家家的置气。
姑儿山上的女侍从心虚的拍了拍胸口,见贵客不与自己计较急忙回答道:“这里是仙云洲鹊山系首座姑儿山,掌座乃是玄境真君,是她让我将你扶进这里休息的。”
禹缈哦了一声,这丫头心虚之下介绍的倒是周全,禹缈附身捡起床下摆放的重剑,轻轻将重剑放在手中,感觉重剑似乎比之前轻了几份,没有在乎女侍从疑惑的眼神,禹缈扛着重剑就要向外走去。
一直被玄境真人委以重任的贴身侍从不敢得罪这位不知身份的龟壳,只得默默的看着少年一只脚迈出屋落的门槛。
少年扛着剑想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顿,歪着脑袋看向身边委屈巴巴的侍女。
“你知道跟在我身边的青毛儿还有一个算命的在哪吗?”
侍女缩了缩脑袋,怯生生的说道:“你是想先知道那头青狼还是那个算命的客人。”
禹缈挠了挠头,嘟囔道:“算命的再会算将来还是得和自己要钱,青毛儿就是再不听话至少不和自己要钱啊。”嘀咕了一会儿才说道:“先告诉我青毛儿在哪吧。”
“那头跟随公子而来的青狼这时候应该是后山的苗圃附近,对了跟在你身边的姑娘知道你伤势不大就被一个道士带走了,说是回去了让你不要挂念,至于那位算命的公子...”
“好了好了,不用告诉我那小子在哪儿,遇到了你就让他去苗圃那儿就好啦。”
没等女侍从说完话禹缈已经扛着重剑向后山跑去,女侍从疑惑看着禹缈的背影,心想这少年去的方向明明是姑儿山女弟子休息的崖洞,要不要告诉他走错了方向,还有,他吃了那么多的大补丹会不会有问题...女侍从看着已经消失在院外的禹缈身影郁闷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此时正在姑儿山玄镜道场的大殿中,丁梓健的目光正扫过一众白色薄纱的女弟子,这些女弟子虽是神态端庄面容平和,可这也不是三伏天,衣衫穿的也是略少了,丁梓健一边饮茶一边默念着算命一脉的静心咒,忽然没有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吓得算命少年急忙伸手演算,生怕是哪个祖师爷显灵呵斥他这个心性不坚的顽劣徒孙。
......
绕过几道长廊的禹缈看着数不尽的假山莲花池忍不住赞叹怪不得都说仙云洲住的大多都是仙人,光是这风景一山一水自当配得上这种称呼,再联想到王府后山的排场,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独自在长廊溜达的禹缈正有些郁闷一开始忘记问那个侍女后山是不是这个方向,现在想回去他都找不到路了,这附近到处都是长廊,百转千回,最奇怪的是到处都是一样的风景,山水都是异曲同工,禹缈突然身体一颤,他似乎看到过古籍之中有记载,仙家之地皆有阵法,莫非他已经进了一处什么隐蔽的大阵之中吗?
越想越是后怕的禹缈急匆匆的顺着长廊走着,忽见长廊转角处有一间屋落,与其他屋落不同的是,这间屋落之中显然有隐约的对话声,禹缈长舒了口气,自己倒是杞人忧天了,屋落有人就证明他没在阵中。
正要转身离开,屋子当中的声音突然传入禹缈的耳中。
“师姐,你不要这样,不要碰那里。”说话的清脆声音应该年不过十岁,是个小姑娘的声音,禹缈垫着脚靠近屋子,又听到一个显然是妇人的声音。
“听话,不要乱动,让我看看。”
“可是玄境祖母说过那里不能让外人看的。”
“你这傻丫头,我是外人吗?”
这对话落入禹缈耳中,禹缈忍不住臆想若是一男一女他早已提着剑冲进去了,这完全就是诱骗小姑娘啊,说不定就是那种修炼邪术的猥琐老道士,说不定就好像他师父那样子的老东西,可这对话的分明就是女子,难不成。
禹缈眼睛一亮,忽然想到姑儿山尽是女流之辈,难不成今天让他遇到的是一个女流氓?
心中一旦开始臆想便停不下来,禹缈越想越觉得是真的,一想到屋中或许正在发生的事情,禹缈忍不住心中的冲动,一脚踹开房门。
嘭——
伴随着一道很响亮的踹门声,眼前飘来一片白雾,雾气环绕之中,一个隐约可见的玲珑身影赫然暴露在禹缈的眼前,而自她怀中正躺着一个身披薄纱的小女孩,禹缈这一脚显然惊到了坐在白雾之中的女子,禹缈只睹见惊鸿一眼便感觉脖颈一凉。
不知何时那绝美的身影已经披上了一件薄纱,一双美丽的瞳孔泛着慑人的寒意。
禹缈没有轻举妄动,冲动的女人可是不计后果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默默的将重剑放下,双手举高,只是目光还是落在了女子只穿着薄如蝉翼的薄纱之上,盯着那隐约可见的两点樱桃鼻血直流。
仅仅是目测,禹缈便可以断定这个尺度已经完全超过了天梦崖那丫头,可以与悠蓉一争高下。
齐彩云看着眼前这个登徒浪子,感受着他灼热的目光一向在姑儿山潜心修炼的掌座大弟子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羞愤,放在禹缈脖颈处的剑忍不住发出一道剑鸣。
“师姐,放了他吧,他没有恶意。”
身后一脸可爱的小女孩走到齐彩云身边拽了拽师姐的衣角。
齐彩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剑放下,然后冷哼一声将门重重的关了起来。
小女孩冲着禹缈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很开心的说道:“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禹缈拍了拍脑门猛地想到当年他离开王府的时候曾经在十八碗喝酒时遇到过一个小女孩,正是眼前这个女孩,只是一年多未见小女孩更高了一些,所以禹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小女孩仿佛看透了禹缈所想,嘿嘿的笑了一声,问道:“大哥哥你也真是的,我家师姐只是想要用银针渡穴让我快些长大而已,你怎么能以为她要非礼我呢?”
这时候房门猛地被人打开,穿戴好的齐彩云一身墨色的道衫,手中握着配剑,自家师妹的话也同时落在了她的耳中。
禹缈一时感激有些窘迫,他总不会让这两位再将刚才的对话再重新说一遍吧。
只是忽略这个窘迫的境遇禹缈更想要知道的是这小女孩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所想呢?
齐彩云对自己的误会显然没有消除,禹缈自然不会问她,这时候小女孩突然呲着牙笑嘻嘻的说道:“我就是知道别人怎么想的。”
“住口!”
齐彩云恰到时机的冲着自家的小小师妹喊了一嗓子,小女孩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多了急忙捂着嘴巴跑开,禹缈原本还想要追上去问些什么却只见齐彩云直接挡在禹缈的身前,双手环在胸前问道:“你知道你就是之前被人扶上山的客人,只是这里是姑儿山,还劝你不要乱跑。”
齐彩云说这话不带着丝毫徇私的痕迹,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可只有禹缈心里知道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和天梦崖一样,指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要将这仇找回来。
禹缈见这女人阻挡自己也是问不到什么了,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那还烦劳您老人家告诉我后山怎么走。”
齐彩云听到老人家这三个字强行压着胸膛翻涌的火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顺着长廊向左转,出了院门第一座山就是。”
禹缈应了一声扛着剑撒腿就跑。
齐彩云看着那飞快消失长廊尽头的背影微微一笑。
女子报仇,同样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