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毛儿,你说这天底下的高人那么多,为啥我就没见过几个移山填海的主儿,这么几年唯独一个破烂的老丁头还算是剑术不错,倒也不知道修的什么道总是故弄玄虚,就好像龙虎山的那两个老道,这么一想,恐怕就属丁梓健那无良师父最他娘的仙气十足,可惜,人家看不上我这王府少爷。”
一路上禹缈冲着身边夹着尾巴一摇一晃的青毛儿絮叨着,听得原本精神奕奕的青毛儿忍不住打着盹,不明白自家主人怎么天生是这么絮叨的主儿。
禹缈听不懂青毛儿呼噜呼噜说的是什么,自顾自的念叨着,重剑挂在他的腰间在土路上拖着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找到一颗大树禹缈拖着剑蹲在了树根旁,青毛儿无精打采的趴在禹缈跟前,懒洋洋的张开大嘴打着哈欠。
禹缈望着头顶灼热的白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冲着背后的草丛自顾自的说道:“这么热的天儿蹲在草稞子里面就不热?”
没过一会儿,草丛之中便传来一道怒不可遏的清脆女声。
“禹缈!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这儿了!”
天梦崖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服背后披着一道青色的披风,大热天的带着一个斗篷看的禹缈噗嗤一笑。
“早就和你说过,一身黑就别蹲在草稞子里面,你当对面的人是瞎子?”
“废话,那还用你说。”天梦崖一脸委屈丢掉斗篷坐在禹缈身边,“青衣楼有它的规矩,出门在外要穿自家行内的衣服要不然若是与自家人打起来岂不是成了笑话。”
禹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睹见天梦崖胸前被紧身衣衫勒出来的硕大风光忍不住说道:“很久不见又大了好多。”
天梦崖一愣,反应过来作势提剑就要出手,禹缈连连求饶这才躲过一劫。
“你不是托悠蓉那丫头给我送了一封信了吗,怎么在这儿。”
天梦崖脸色一红,突然有些怯声的说道:“这道上挺远的,我怕你出事儿。”
禹缈嘿嘿一笑,心里有些温暖,那感觉让他很舒服,却说不出道不明,一向无所谓的六少爷只得莫名的跟着嘿嘿直乐。
天梦崖有些恼羞成怒,尤见到禹缈那笑还带着傻里傻气的样子,让天梦崖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你笑什么,难不成以为我真是担心你,我就是害怕你要是死了以后我找谁欺负去啊。”
禹缈笑容渐收,认真的说道:“谢谢。”
禹缈从来不怕别人对他不好,世事无常,落井下石永远都是常态,几年前他就在修道院品尝过了,原本以为与世界相交不好便可以以无所谓的态度逍遥纵乐,他却偏偏害怕他人给予他的恩情,用禹缈的话说,你对这么好,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坑你了。
天梦崖没有应他,少女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她才不会说什么没关系或者让他不介意的话呢,她本就是想要让他介意,自己若是真去了青衣楼便就是很久不见了,万一这混蛋把自己忘了她岂不是很亏。
总不会让你把我忘了的。
少年与姑娘各怀心事,却只有趴在一旁乘凉的青毛儿扫见了头顶无数流星般划过的剑芒。
与此同时在禹缈必经之路的连绵高山之中,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正握着自己的配剑,那是一把绝世好剑,剑身长三寸,其上被高人刻下三道铭文,剑柄之上化有龙头,两道龙须缠绕在剑柄之上,此剑乃是龙虎山双剑之一的龙首剑,曾跟随龙虎山三代山主,若是说起此剑所斩杀之高手定然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只知最后此剑因为戾气太重被封印在山崖之中多年,如今重见天日竟是被王家的这位少爷收入囊中。
只是王永安丝毫没有觉得这是龙虎山对于他的恩惠,傻子才会以为自己能得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若不是他们王家多年的人情加上他的另一把绝世好剑在南蛮之地被人一拳轰碎,他也不会委屈求全问道叩首,在他王永安的眼中,前路仙道纵是万丈之高,也不过是他的踏脚石,这样心气的人怎么甘心行大叩首之礼呢。
王永安愤恨的挥动龙首剑,只见道道寸芒一闪而过,远处山涧重重山岩骤然爆开。
还好剑是好剑,没有枉费他委曲求全的努力。
王永安自我安慰妄图说服自己之前在山崖上的卑躬屈膝只是计谋而已。
山涧的尽头,一男一女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一条似狼似狗的野兽四处嗅着鼻子,不断张望着山涧的风景,王永安眼睛一眯,他认出了那个少年的样子,当年在九魁门下夺了自己的家族玉佩,一想到这儿,王永安忍不住冲着下面摆了摆手,一群黑影齐刷刷的闪过,他们都是王家的门客,只是王永忠对这些人推崇有佳,而在他哥哥王永安的眼中,这些门客不过是一群连狗都不如的死士罢了,必要的时候丢进阴沟涌来垫脚的存在。
山涧下面,悠闲的王府少爷哼着小曲迈着步子说是赶路实则却像是散步。
按照禹缈所了解的情况,只要过了眼前这个山涧再走几里地就能到达姑儿山的地界,竟然近在眼前,那着什么急呢。
跟在他身旁的天梦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只要他开心,她倒是无所谓。
毕竟送他上了山,她便再也没有不离开的说辞了,枯灯道人始终不会让她太靠近他,大梁青衣楼的恩怨,始终不该这么过早的压在这个与他没半点关系的人的身上。
倘若让人知道她身在此地还心系一个王府少爷,恐怕整座青衣楼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追杀禹缈,这不是天梦崖想要看到的。
或许,这就是命吧。
禹缈没有看到身后的少女正用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叼着草根只对头顶俯视自己的几个黑衣人充满了好奇。
站在山涧岩石边上的门客首领也在盯着禹缈,他有些好奇这个看上去没有丝毫气息的少年为何会这么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家机而且还是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作为江湖混迹多年的老手,他下意识的推了推身边的几个人。
可天底下傻子不多,这更是没有,几个手底下见禹缈这幅神态也都忐忑不安,这是仙云洲,可不是轩辕朝,没等他们抱怨几句,门客首领没有留情冲着几个手底下的屁股踹去,几个黑衣人没回过神直接从山崖上纵身跃下,连滚带爬的摔在了地上。
“这没过年没过节的,行这么大的礼,小弟可是经受不起啊。”
禹缈笑着看向地上几个狼狈不堪的门客,混这行混着这样也是够惨的,一看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儿。
山崖的顶上一道剑鸣嗡嗡作响,山涧下的门客纷纷清醒了过来,对于上面主子的恐惧显然战胜了他们对未知少年的恐惧,手持长刀纷纷挥手劈来。
禹缈金身已成,自然没有丝毫胆怯,重剑在他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径直和对方的长刀撞在了一起,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重剑瞬间击碎刀刃,径直的砸在那人的头顶,一道鲜血自那人的头顶缓缓流下,最先冲在前面的门客瞪着眼睛,轰然倒地。
后面的门客自知刀已出鞘,这时候不拼命也无济于事,一同出手,几道锋芒妄图绞杀禹缈。
然而残酷的现实还是告诉他们平日里少喝些花酒多铸造一些坚硬的兵器是多么的有道理,看似坚固无比的长刀在重剑的挥动下纷纷成了三流刀下的豆腐渣子,不过片刻,几个门客便接连倒地,哀嚎声传遍山涧。
禹缈撇了撇嘴,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叼在嘴上,抬头冲着最上面看不真切的人影嚷道:“要打出下来,站那么高装什么孙子。”
禹缈呵斥他人从来都是毫无忌讳,反正天下都是强者为尊,只是说话干嘛那么拘谨,倒是山崖上的人影微微一颤,仿佛很久没有听人这样与自己对话,两袖清风而来,身影自山崖缓缓迈出一只脚,在禹缈惊愕的目光下那身影仿佛在半空如履平地就那么缓缓踏着虚空走了下来。
待禹缈看清楚那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反倒是王永安一副平静模样,盯着禹缈说道:“好久不见了,却不知道小兄弟竟然在这儿呢。”
禹缈自知眼前人想在气势便压自己一头,之前自山崖顶上御空而行便是,如今平静与他对话更是,只是他不知道禹缈自幼见多识广,便是修道院的几千掌座他都不以为那些人的道法多高,神通多神,故而王府的少爷突然看着王永安的脸,说道:“竟然想杀我,还说这客套话,着实是寒碜的不行。”
本是平静面庞的王永安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重新打量着禹缈,说道:“仅凭你这话,我饶你不死。”
禹缈眼神深邃,懒散的神态渐渐收敛,无比严肃的看着王永安。
“凭你刚才那句话,今天我必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