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建立在神山旁的重峦山脉之间,总部在神山峰顶,九门修道士的场所以及所有组织全部落户于山涧的深处。
那些蛰伏于山涧之中的无数门庭构成了修道院最为强大的力量。
九门九脉。
以五行门为首,水波,厚土,断金,火莲,赤木。
之后四门,五毒,金刚,剑道,咒印。
九门之上三千掌座真人统领九门要事,当年禹缈所属剑道一脉,与水波门下的姬天瑯对决,最后因为水波门姬家掌座真人故意包庇导致了当年他的悲剧。
如今禹缈背负重剑,一身白衫吹风而动,默默行走在靠近修道院的山路上。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透过修道院外的山岭可以看到那些等待着他怒火的身影,他眼底的寒意渐渐浮现。
他从未变过,也从未胆怯过,如今,他是来让那些卑鄙小人还了欠他的债!
山脉四周到处都是修行的学员,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禹缈,毕竟修道院每年新人来去都是有固定时辰的,除了这些时辰之外修道院中是很难看到其他学员的。
禹缈的神态自若,仿佛并非离开多年,而是一直都在。
修道院外一尊仙树下,众多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将目光纷纷投向从远处缓缓走来的禹缈,少年的背影在阳光下略带灼目,浑身浮现着淡淡金光让人无法直视,一个曾经经历过那场比武的少年终于看清那熟悉的脸庞与背影纷纷大惊失色。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当年的剑道一脉的天才又回来了!”
周围有少年似乎并不认识禹缈,纷纷看向那个喃喃自语的少年。
激动的少年郎颤抖着声音说道:“他就是五年前剑道门下天骄榜的榜首,修行多年只得到了三剑,却凭借这三剑天师之下无一敌手,在当时修道院九门之内可谓是风光一时,桃花剑禹缈的名号谁没有听过?”
“啊?他就是当年的那个桃花剑?”
“传说他杀人只点人眉心,杀人不见血,是吗?”
几个围绕在远处的少年眼睛一亮,似乎都有听说过禹缈的故事,纷纷凑了过来。
少年郎的眼睛泛着精光,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当年那场比武只有五年前的那一辈剑修门与水波门两门门下的修士知道,禹缈桃花剑与水波门的天骄姬天瑯对决,若不是姬天瑯最后用暗手招数暗算了禹缈,禹缈不会被毁成这个样子,后来水波门的掌座长老还倒打一耙诬陷禹缈剑招阴损招招致命,最后被毁去了丹田的禹缈迫于压力不得不离开了剑道门,不过咱们的桃花剑也是有背景的,传闻他可是西域八大王侯之一岩王的义子,因为这事儿,岩王那老人家三上修道院,斩了不少水波门的高手,原本五行之首的水波门这些年因为老王爷的怒火一蹶不振,如今连最不济的赤木门都敌不过了,也算是报应不爽吧。”
其他少年听到这个故事有的摇头叹息天道不公,有的一脸愤恨抱怨修道院不公平的,大多数的少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继续修炼去了。
有背景的尚且遭人暗算,他们这些只是出生在普通部落的人还是抓紧修炼的好,在修道院这样的庞然大物下面,他们能够选择的唯一道路就是不断的修炼。
“猴子,几年不见了,还是这么话痨呢!”
禹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仙树下一脸笑意的看着自顾自说着他故事的少年。
被禹缈称呼了一声猴子的少年身体一颤,蓦然回首,果然见禹缈正看着自己,眼眶顿时变得有些湿润,一下子抱住了禹缈,似乎是激动,语气颤抖的说道:“禹缈大哥,你回来太好了!太好了,咱们剑道门咱们那一辈三千剑修可都盼着你能回来呢!”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禹缈推开红着眼睛的猴子,双眼微微泛着金光,这小子当年比自己小了二岁,如今竟也是登仙九品的修为了,这五年看来他吃了不少苦。
“禹缈大哥,这一次你回来做什么,要不要去剑修门看看。”
禹缈内心微叹,当年他落败之后就再没有去过剑修门,他虽然看似懒散无赖内心却极为重视他曾修炼的剑修一脉的声誉,当年水波门诬陷他并将他的丹田击碎本身就让他没脸再回剑修门了,而这一别,竟已经过去了五年。
他略有感慨的看了眼已经褪去了稚嫩模样的猴子,说道:“我这一次来,不走了。”
猴子微微一愣,盯着禹缈想要说什么禹缈却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竟然回来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猴子点了点头,他相信禹缈,竟然来了一定会让那些水波门的人好看。
“走了。”
没有让猴子给自己带路,禹缈知道这位小兄弟担心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他总是要自己面对,绕过了一座山,禹缈终于靠近了一处巨大的山涧,山涧之中一座高耸的建筑物屹立其中,禹缈身影一闪,下一秒已经来到了修道院的大门前。
负责登记学员出入情况的老教习只感觉眼前一阵残影闪过,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年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哦?你这臭小子还敢回来了?”
禹缈嘿嘿一笑,大大咧咧的冲着老教习说道:“老家伙,你还没死啊!”
守在门口已经将近一百年的老教习眼睛一瞪,嘴上才要怒骂一股酒香猛地传来,禹缈从怀中掏出一小坛子上好的女儿红,老教习的眼睛一亮,拿过小酒坛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我说,我就带了这一坛子酒,看不要都给喝了。”
正喝着痛快的老教习哪管这么多,仰脖痛饮一口,然后舔着舌头说道:“你过来总不会是来看我的吧,有事快说,修道院最近可不平静,你现在这身板子可再架不住他们那群小兔崽子的拳头了。”
禹缈笑道:“小子这次来,是来杀人的。”
老教习端着酒坛的手微微一顿,看了禹缈一眼,问道:“想好了?”
“恩,想好了。”
老教习听到禹缈肯定的答复抱着酒坛子就往远处跑路了,禹缈一脸蒙蔽的看着这个他认识了很多年却始终见不上名字的老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边跑还一边嘟囔道:“我可不认识你,不熟不熟,你愿意干嘛可和我一点关系都乜有,我喝醉了,喝醉了。”
禹缈嘿嘿一笑,这个老妖怪真是猴精。
只不过......
禹缈眼珠子一转,很自然的坐在了老教习的位置,目光扫向来来往往的人流,那些新来的学员并没有留意禹缈,至于那些混在修道院多年的老油条看到禹缈的脸之后也都默默的选择的无视,对于那些见过当年老王爷血腥报复之后的人来说,这个禹缈始终都是一个麻烦,尽量不要招惹。
只是有些人可以躲避,有些人却非常乐意过来找事。
姬久彦一身戾气的从远处带着一群人从远处的深山而来,自从二年前他被禹缈挫败之后便好似疯了一般在附近的深山修炼,不得不说姬久彦虽然修为不高可发起狠来确实有一股子韧劲,尤其是他的悟性在当初在掌座真人们的眼中也算是中等偏上并非庸才,只是二年的时间姬久彦的修为便已经达到了登仙九品,要知道当年禹缈在修道院修行五年也才堪堪一品天师,如今姬久彦用了二年的时间就已经赶了上来,其天赋之高可想而知。
如今姬久彦身在水波门中已经扎了根,众多师弟全都听命于他,与他哥哥姬天瑯一样,他们哥两个都是善于弄权之辈,不但拉拢了不少水波门门下的弟子就连其他八门之中都有人效忠姬久彦,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虽然水波门与姬家都在走下坡路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姬家的老祖宗始终还都在神山,只要有那位存在,姬家就是再落魄都可以东山再起。
姬久彦带着浩浩荡荡的几十个人从远处现身,禹缈靠在椅子背翘着二郎腿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熟悉身影,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孙子,和他哥哥一个德行。
姬久彦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禹缈,那可是当年让他自觉颜面扫地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只是一眼便看到了靠在椅子上惬意哼曲的禹缈。
姬久彦的目光带着一丝谨慎,盯了禹缈一会儿见禹缈果然是一个人,大手一挥,几十个修士直接将禹缈围住。
周围的年轻学员见出手的是水波门的一霸姬久彦立刻撒腿就跑生怕自己受到什么牵连。
倒是很多老一辈的学员才要迈进修道院里面的脚都收了回去,他们资格老自然不是姬久彦这种小辈的能够威胁的到的,这些人每天苦修总要找些乐子,纷纷坐在远处的阴凉处,看看戏,若是晚了一些教习路过这里这场好好的戏可就错过了。
禹缈眯着眼睛,扫过身边的这些新来的学员身上,倒是没有说什么,都是在修道院修行,依托强大的靠山自然能理解,只是当他的目光看向姬久彦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此子的修为竟然突破这么快,看来自己来的倒是时候,这样潜力的人,不能留。
面对自己想要对付的人禹缈从来不会带有丝毫的善意,甚至完全是用邪门歪道那种思维的模式,好像王永安迫切想要斩杀自己一样,他现在也很想直接杀了姬久彦。
“禹缈,没想到二年不见你的丹田竟然好了,不过就算是丹田好了你也已经错过了五年的时间,如今我哥哥姬天瑯已经是五品天师,不过算是你命好,我哥如今还在外面执行任务,还能留你一段时间狗命。”
“哦?”禹缈抬起头盯着姬久彦目光带着一丝金光,“我还以为你会说亲手要了我的命呢。”
姬久彦眼瞳一缩,禹缈目光之中所带着的金光让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胜眼前这个少年,可仅仅是少年刚才与他的对视却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禹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依旧盯着姬久彦,步步紧逼。
“你不是一直想要杀了我吗?为什么不敢动手?嗯?”
禹缈向前每走一步,目光之中金光便更加的深邃,姬久彦不断向后退步感受着身边几十个新入学员的眼光,突然目光之中泛起一道狰狞!
禹缈嘴角微微一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激怒一个不聪明的人总归是很容易的事情。
就在姬久彦挥拳欲要出手的时候,修道院东侧的一处宫宇之中传来一道悠长的钟鼓之声。
那个方向是水波门集合门下弟子的声音。
姬久彦挥动的拳头一顿,集合声响了三声意味着有很紧急的事情发生,他狠狠的看了禹缈一眼,带着众师弟急忙向水波门大殿冲去。
禹缈无奈的耸了耸肩,刚才只差一点,他就可以亲手要了姬久彦的命。
“算了,就留你几天的活命吧。”
远在水波门所在的山峦峰顶,一个敲钟的中年人缓缓将手中的铁棍放在了地上,他是水波门的一位掌座真人,在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天师境界的弟子,他们刚才递交任务的大厅走来。
中年人全程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淡淡冲着身后的一众天师境界的弟子说道:“如果刚才我迟一点敲响这口古钟,你们信不信这个禹缈就直接敢在修道院门口将姬久彦杀了。”
“怎么可能,姬久彦再怎么说也是姬家嫡系的后裔,而且禹缈不过是五年前稍有名气自从当年丹田受损之后便一直没有在修道院中出现过,就算是剑道门的掌座真人们也不一定能全力保他。”
“嗨...不一样了,这一次他回来与之前都不一样了。”
中年人身后的一众弟子似乎对于掌座的担心有些不解,纷纷说道:“掌座真人,此人如今纵然丹田恢复也才是登仙九品的境界,当年与他同辈的人哪个没有晋级天师,他早已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为何还在在意这等小角色。”
中年人微微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驱散了身后的弟子。
这些年轻人只知道修行根本不知道他所说的不一样了是什么,与当年的那个意气风发人性孤傲的禹缈相比,如今的禹缈变得随意了,变得更加聪明了,这种变化往往比一朝悟道还要难,如今他来了,水波门恐怕要做好准备了。
中年人盯着仅仅消失在修道院山脉之中的少年身影,独自轻喃道:“再有力气的蛮牛始终都是蛮牛,再弱小的狐狸到底是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