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世界,一片漆黑与寂静。
用神秘与诡异已经完全不能概述这一片世界的风景,只见漫天冰与火的世界,交融交错犹如在银河之下窥视苍穹。
禹缈默然而立,不悲不喜,不怒不悦,安静的望着漫天的雪与火交融,他忽然想起了丁梓健,他说过的观星,是不是便是这般的美景。
片刻鹅毛大雪,片片冰霜忽降,片刻是森然火焰,煞气腾腾。
一半冰雪,一半熔岩。
一面是冰,一面是火。
忽而天地震动,禹缈脚下一划身体却安稳的顺着雪与火之中飘动,犹如斗转星移。
那是冰与火的尽头,一只潜伏着的恐怖巨龙。
禹缈仰望着那如山岳般的脊梁,他没见过真正的龙,只是看着那山岳的走势隐隐觉得那一定是龙。
他的身影伴随着一念而动,俯视冰冷的幽蓝交汇着耀眼的绯红。
那只潜伏的巨龙轻吐着云雾,一双泛着混沌无光的双眼默默的注视着身下。
禹缈以为这龙看的是自己。
他错了。
巨龙的深邃的目光在看着站在它身前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老者。
身披八卦图,盘坐莲花台,一身道法佛光变幻无常,无数神虹自他的身上浮现,三千阎浮世界犹如莲花台上的一片莲花,渺小且不真实。
老者缓缓转身,他的世界早已无形无相,只是见到陌生的身影,感到好奇。
所以他开口问道:
“你是谁。”
禹缈口不能言,只能拱手一拜,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全知道了,天命如此,甚好,甚好。”
巨龙呜呼着吞吐云雾,它不敢开口,双眼泛着星辰般的光芒,骤然发亮。
禹缈的眼前白茫茫的光束闪过,身边的一切陷入静默之中,世界的一切瞬间停止,禹缈惊愕的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发现自己能动,一开口竟然能说话了!
“晚辈禹缈见过前辈。”
老者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在禹缈的眉心处一指,禹缈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凭空多出了一道古色古香的卷轴,只是古卷出现在自己脑袋里面这种事本身就很玄乎,没等他的惊愕结束,老者便拉着禹缈坐在了地上。
“老夫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我说的你记住,懂吗?”
老者的眼神带着一种犹如汪洋大海般的深邃与广阔,只是看了禹缈一眼禹缈便有一种浑身秘密都被他人看穿的错觉,听老者这么说,禹缈双腿盘坐于地上,认真的听老者讲话。
“老夫名叫玄应,乃是道法初建时的人。”
禹缈对于老者的接受满脸疑惑,老者没理会禹缈的神态,继续说道:“那是一段历史:道法初建时,人族与上古一族分庭抗争,人族还在茹毛饮血的时代,那时候人族出现了一个圣贤,他创建了《窥天经》企图窥视苍穹寻找人族的生存之道,后来他老人家问道于天,隐去前留下了二卷经文《问天卷》与《天应卷》却因为泄露天机而被天道惩罚变成了疯子,自我封印在禁地之中。
后人通过这两卷经文带领人族走向繁荣劈开无数气运之脉,后来便是百花争放时,大梁古国出了第一个仙人郭毅,创建了《葬经》二卷,《八卦卷》与《风水卷》,之后仙云洲的一个少年郎参悟八卦卷成就无上道祖之位,一手建立了仙云三十三山,也就是《道经》留下的九脉,丹书,兵家,体术,剑术,长生,佛家,机关,医脉,封印。
之后仙云洲的兵家一脉出了一个鬼谷道人,以天下苍生为棋,将自己所领会的兵家之道记载在了《棋经》二卷,《纵横卷》《阴阳卷》五大王朝的兵家阔论万法都是出自这两卷。
与此同时出世的还有西域圣主,他写下《圣王经》四卷《五行卷》《符咒卷》《扶桑卷》《五毒卷》还有《西荒卷》
南蛮出了千古魔帝孟良,力挫仙云洲三十三山九脉传承,创建了《魔典》三卷《转生卷》《血祭卷》《淬兵卷》其中淬兵术乃是孟良自仙云洲夺走的,以至于到了如今,仙云洲的淬兵术依旧比不过南蛮魔教。”
玄应老人缓缓道来的这么一大段历史让禹缈目瞪口呆,他所了解的古籍藏书都是在须臾圣主建立西域神山之后的丰功伟绩云云,而玄应老人所说的.....是更为古老甚至乃是上古的历史,这不要说是古书,就算是天底下任何势力都不敢记录,那其中任何的一道经文的名字甚至一脉的先祖名讳都是天大的忌讳,甚至经文若是让外人知道,这人非要被那一脉的道士提剑追得满山头跑!
“对了,忘记说了,西域圣主的传承只传女不传男,还有,兵家一脉的鬼谷道人若是死了,他留下的东西都不要碰,那上面小算计太多,明白吗?”
禹缈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玄应老人是什么身份,单单是能够说出这段历史便足以见得此人甚至超脱了当世之流,也是哪一脉的先祖。
玄应老人见禹缈似乎在想其他事情,皱着眉头说道:
“你要记住,所谓天蕴仙机便是掌握历史,我所对你讲的乃是天底下最大的忌讳,任何一句只要你泄露分毫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相反,只要你记住我对你所讲的这段历史,记住我所将的经文出现的顺序,还有起源,那些天下隐藏的恩怨与牵绊都会是你未来夺得先机的手段。”
“晚辈明白!”
“叫我师父吧,我传给你的《天应卷》乃是古之圣贤留下的,切记不可违背天道,我不想你步入疯道人的后尘。”
禹缈暗自将内心不断翻涌的震撼之意压下去,《天应卷》可是与《问天卷》一同是万法之祖的经文功法啊,这等功法若不是千万缕气运加身,禹缈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事儿会摊在自己身上。
“徒儿拜见师父!”
禹缈急忙行拜师礼,玄应老人的身影渐渐有些焕然,禹缈这时才注意到眼前的老人竟是虚影所化。
骤然间,白光退散,周围精致的一切再次回归于并冰火的世界之中。
巨龙微微张开龙口,却犹如老人般重重一叹。
巨龙开口的瞬间,天地忽变,冰雪骤停,火焰尽灭。
犹如龙脊般的山岳轰然崩塌,老人身影渐渐透明,临最后看向禹缈,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老夫尘缘之中姓古,古姓人丁单薄,若遇到记得多加庇佑。”
禹缈内心猛然生出一丝悲凉,此等人物只为了传承经文不知等待了多少岁月,认真的冲着玄应老人跪下叩首三拜,这是禹缈除了自己爹之外第二个跪拜的老人,他的动作很认真,就像他的母亲。
玄应老人的虚影欣慰一笑,随后虚影瞬间崩塌,巨龙的身躯也渐渐化作无数碎片,冰火的世界渐渐崩溃,天旋地转,这方世界渐渐融化。
禹缈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托举缓缓升起,俯视之下,巨龙的身躯蜷缩着,头顶冰火两重天融入巨龙的身躯,天地变幻,成了一座坟墓。
天地为墓!
于此同时禹缈的脚下一道赤红色的神虹猛然将他笼罩,一股恐怖的撕扯力在他的丹田骤然传来,禹缈只感觉身上所有经脉开始剧烈的崩碎,他能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完全不似梦境,偏偏他想要移动身体却不听使唤。
就在他无助的时候,身体的骨骼开始绽放金光,原本被撕扯拉伸的经脉与丹田纷纷在金光之中恢复,没等禹缈高兴,巨大的撕扯力再次传来。
禹缈在金光之中体会到了什么是一念生,一念死。
撕扯与恢复犹如残烛一般忽明忽暗,禹缈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的麻木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
恍惚之中,禹缈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切回到了现实,远处的老妇人已经睡下,远处的夜空静寂如墨。
近处,青灯,古佛,木案,神卷。
唯独须臾符化作一缕青烟,缠绵片刻,缠绕青灯消散而去。
禹缈伸出双臂,上面因为疼痛而流下的汗水还清晰可见,禹缈知道这不是一个梦,他想要去询问母亲,可老妇人已经入睡,他挠了挠头借着窗外的寂静也伏在木案上闭上了眼睛。
少年不知道,就在他在梦境之中游荡的时候,古老的南蛮禁地深处,一座犹如盘龙伏地的山脉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轰然崩塌,一道苍老的龙吟飘过,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无奈,重重的被掩埋沉入古老的土地之中。
在他酣然入睡的同时,他的丹田犹如初泥土的嫩芽,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