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修炼了体术功法之后,禹缈的生活变得有些忙碌了起来,白天眯着眼睛昏昏入睡,晚上精神百倍修炼拳谱,就连一向被禹缈宠爱的丫鬟悠蓉都有些奇怪如今少爷现在的状态,奈何少爷不说,她自然也不能问。
恰是一日阳光正好,禹缈好久没人经过的东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坐在屋里面正研究西域地理古卷的禹缈叹了口气,这王府来刺客是不可能,来的这个主儿其实还不如刺客呢。
从院门外走来的这人一身红妆,双眼桃花,唇点朱红,倩倩身影犹如院落柳枝,一双雪白玉足偏偏不穿上个鞋子。
红尘尤物。
这是禹缈二年前便对这个女子的评价。
红妆女子名叫轩辕馨,轩辕皇室公主,轩辕国地处中原,与西域只隔着三十三座仙山。若是一般公主竟然落得这样的富贵命,便好好的在公主府里面享着清福多好,没事扑扑蝶,捉捉鱼,岂不美哉。偏偏眼前这个女子不安天命,非要去西域跟着大禅师修行,谁知道这主天生狐媚子的媚态上了佛山,就搅的那些刚入沙门的沙陀入不了定,最后被禅师赶出了佛山,唯一留下来的就剩下这赤脚行路的习惯没有变。
禹缈一开始听说这姑奶奶的事迹,才吃下去的一口饭菜直接喷了出来,果然,这是一个在哪都有闲不住的主。
“怎么样,在王府呆的还好吗?”
自从禹缈受伤之后,这个妖艳女子便总是过来看他。
“一切还好,有劳公主挂念。”
轩辕馨眯着眼睛一个熊抱,嘴上低喃着:“想我了吗?”
禹缈脸上叫苦,却不敢言语。
一对颇大的波涛就那么顶着自己的胸口,禹缈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尽力躲避。
轩辕馨坐回椅子上翘着美若白笋的玉足,轻飘飘的说道:“这硕大的王府,倒是冷清的很咧。”
禹缈附和着点了点头,轩辕馨这话说的没错,如今王府之中除了他便只有还未参加祭天礼的八弟禹江儿,至于其他的哥哥们,早已离家的离家,闯荡江湖的闯荡江湖了。
虽然禹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说书人的口中,他的那些哥哥却都是不寻常的人物。
岩王府长子禹九江,官拜轩辕帝都神龙大将军,吃三品俸禄,常年在外征战,很少顾家。
二子禹言,自幼身体孱弱,不及弱冠时便被送到了轩辕京城的儒子阁中,受儒家几位老先生的教导,年过二十便因一夜写出三千儒文,被世人称为再世儒圣,就连御史大吏,六部尚书,也要恭敬的叫一声禹言先生。
三子禹扬,一生放荡不羁,年幼时被人叫做恶少,后来受高人点化,性子大变,离开王府,一身布衣,流转江湖红尘之间,江湖人给面子,叫一声“三公子”。
四子禹枫,自幼被王府送到了西域普陀山修行,每年赶上桃花盛开,一个光头背着破竹篓的和尚就会到王府化缘,和尚面容安详,每年如约而至,却从没进过府门一步。
最让禹缈好奇的是他的五哥,唯独一个被王府禁止提起的人物,不过听酒醉的老丁头说起过,他的五哥好像是偷了家里的什么东西然后被老王爷逐出了家门。
禹缈当时便好奇的追问,可老丁头却深感忌讳,没有提起。
这些哥哥当中,禹缈唯一见过的便是四哥,只不过他对那个一脸憨笑的沙陀没有什么兴趣。
岩王府三千门徒,八百府兵,可留下的少爷却少之又少。
让人奇怪的是,凡是离开这座府邸的少爷们都很少回来。
或许这座深宅大门后面的世界并不是这些少年所渴望的那样,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作为不过弱冠之年的禹缈自然不会明白这些。
正在思索着,一只芊芊玉手猛地搞了一个偷袭,径直伸向他的衣口,顺着衣衬向禹缈的下面袭去。
“啪。”
禹缈脸色一囧,急忙抽身借故离开。
这女子甚是妖孽,自己还是少招惹的好。
禹缈正想着,思绪却被外面传来几道喧闹声打扰。
禹缈的东院里,一个衣着不算华丽却十分干净的少年正蹲在地上,另外一群少年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身前的少年。
少年华丽的衣服用的都是当地最好的上好蝉丝,附近有缝制的巧家特意照顾这位远道而来的小少爷,还将那平淡无奇的袖口纹理故意勾勒出一道好看的花边,只是那缝制的大家不知道这花边是多不招这位小少爷的喜欢,以至于少年总是将袖口收紧,总好像是衣服缝制的时候尺寸大了很多。
禹江儿是禹缈的八弟,因为母亲家那一脉的人丁单薄,禹江儿又被送到了京城几年,被表亲家的长辈们当手心肉般的捧着,只是偶尔回来几次王府。
禹缈眉头一皱,那几个欺负禹江儿的少年都是小镇其他大家族的子嗣,因为各方长辈相处融洽,所以这些大家族的子嗣总是出现在王府。
禹缈可不是那种看着自己弟弟受欺负的主儿,一个箭步站在了禹江儿的身后,
他的拳头毫不客气的招呼在了对面几个人身上,只是力道控制的很好,只是将这几个人击退。
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少年却不死心,又张牙舞爪的冲着禹缈冲来,小孩子的一套,禹缈突然失去了兴致,胸膛一挺,接了那孩子的一拳。
哪知道对面孩子的一拳打在禹缈身上,禹缈倒是没什么感觉,那孩子却突然嚎啕大哭。
禹缈愣了一下,低头瞄了一眼,他老爹送给他的软甲早上时候被悠蓉穿在了身上。
知道打不过的几个孩子互相搀扶着向院外走去,原本蹲在地上的禹江儿也拍了拍身上尘土,一脸恭敬的站在禹缈身后。
“每次从京城过来都是这样子,他们欺负你,你就揍他们啊。”
禹缈摸着禹江儿的小虎头,认真的教训道。
哪知禹江儿稚嫩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叫仁爱。”
“哈?”禹缈看着禹江儿认真表情,饶有兴致的问道:“说道说道,怎么个仁爱法。”
禹江儿脸色微微一红,道:“明明打不过对方,被人欺负那才叫被欺负,像我这种明明打得过对方却甘愿忍受的行为叫做仁爱,佛云不战而和,是为和平。”
禹缈眉头一挑,“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去年桃花开得时候,路过咱家的四表哥教我的。”
禹缈目瞪口呆,再次确认道,“就是那个看谁都一副憨笑的四哥?”
禹江儿很老实的说道:“对啊,四哥可是有大智慧的人,听说过段时间京城佛堂还要请他过去讲课呢。”
“去去去,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这些。我看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也变成了一个小沙陀,到那时候桃花再开,咱们家门口路过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二个人了!”禹缈暗自诽谤,那和尚最喜欢胡说八道,禹江儿未来一个大好青年要是让他几句话给带上了佛山,他非要去找他算账不可。
禹江儿嘿嘿一笑,道了一声有事儿便向母亲的西跑去了,临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转过身看了禹缈一眼,嘴上喊道:“六哥,啥时候去京城,我请你喝酒啊。”
回答他的是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起的石头,嘭的一声打在了东院的大门上。
禹江儿知道禹缈要骂他,脚底抹油跑了。
禹缈看着禹江儿离去的背影,心里对这位京城来的弟弟颇有好感,转过身就要进屋,目光无意中扫过院落中铺满的青石板。
在之前禹江儿蹲过的地方,两道脚印深深的印在坚硬的青石板上。
禹缈眼瞳一缩,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他忽然想到禹江儿说过的话。
细思极恐。
.....
.....
东院长廊,独自站在栏杆旁的轩辕馨安静的看着天空。
清澈无云,晴空万里。
“老家伙六个儿子,也不知道看重你哪了,竟然连他求的软甲都给你了,当年我跟他要了一年,那老家伙都不给我,倒是你穿在了身上,真是气人。”
轩辕馨撇着嘴,好像一个赌气的小姑娘。
就好像当年她蹲在皇城墙头数星星,嘴上抱怨父皇将御赐的桂花羹赐给那个叫禹言的瘦弱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