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楼的两个看起来排场气势都很足的汉子被白雪埋在了后山的林子里面,禹缈之后倒是有点后悔这两条好端端的性命了,因为他要为了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混蛋挖坑,过足了王府少爷生活的少年指着两具尸体骂了好一会儿,最后察觉着两个死人脸也不能冲自己抱怨,索性冲着雪地上呸了一口口水,悻悻作罢。
望着雪的枯灯道人一脸惆怅,累瘫的禹缈回过头看着老道那张被乱发遮挡仿佛写满了故事的脸,淡淡的摇了摇头,他这辈子最怕成了那种人,活在别人故事里一辈子走出去的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脚将按两具尸体踢进了深坑,泥土混着白雪脏兮兮的一坨丢进了深坑,算是了断这事儿了。
站在雪中略显孤寂的枯灯道人歪过脑袋,轻声说道:“人死债消,不要心里咒骂了。”
禹缈撇了撇嘴,身影向后一仰,卧在雪里翘起二郎腿,悠悠叹道:“杀都杀了,说这干嘛。”
枯灯道人眯着眼睛,继续欣赏山中雪景,没理会原本还等着他反驳辩论一番的禹缈。
躺在雪里望着头顶被树枝阻挡只露出正方形的天空发呆,这天儿,总是这样,没劲。
禹缈暗地里嘟囔着,内心恶趣味般的连咒带骂。
远处道道呵斥声传来,整齐的声音好像是在打拳。
禹缈一愣,后山绕过一片青树林是一座毛都没长的荒山,听他师父说那山上曾有两个剑客比武,灵脉被其中一个剑客一剑斩断,从此那山上就是草木不成,连林子里的灵鹿去了那座山都要哭着回来,可怜的很。
这么一座破山还有人在那修炼?
枯灯道人余光扫过远处被白雪掩盖的荒山,解释道:“那些是五年一次从仙云洲外中土招来的少年,龙虎山以体为尊,所以他们修仙之前都要先修十年的外家功,才能修行龙虎山上的仙术。”
“十年?倒是辛苦的很。”禹缈嘟囔一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望着荒山上一览无余的白雪皑皑,说道:“雪景不错,我去那边看看。”
枯灯道人哪不知道禹缈想去干什么,双瞳自顾自的看雪,没有管他。
禹缈乐得这样,屁颠屁颠的踩着雪向荒山奔去。
原本欣赏山野间雪景的枯灯道人愣愣的看着雪景当中那一串不大不小的脚印,甩掉面前的头发,睹了一眼禹缈飞奔的背影。
“大煞风景咧。”
.....
荒山被一片白雪装饰倒显得不再那么突兀,禹缈的脚印印在厚厚的白雪上,几个脚步越过树枝,攀上了山崖绕了几个近路才感觉耳边呵斥的声音越来越近,禹缈眼睛一亮,翻身一跃,攀着山石露出了个脑袋瓜子。
荒山的山顶被人扫出一片空地,就好像美人白净的脸蛋上贴了一片狗皮膏药,禹缈仰着头,只见空地上几十个身着青衣道袍的少年正一招一式的打着拳,招式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少年们的眼中全部写满了认真像极了当年禹缈初入修道院时的样子,与现在无赖样子的他判若两人。
禹缈的目光再往前探去,惊愕的看着少年们前面的教导着他们打拳的人竟然是天梦崖。
此时的天梦崖一身紧束的黑袍道衫,腰间特制的腰带绑缚着她的小蛮腰,让原本便高耸的两座山峰更加的显得硕大无比,长发束缚成一团显得格外干练。
只是这样的装束这些年轻气盛的少年能专心?
“真不知道是不是师父的注意,让这人教他们那不是耽误人嘛。”
禹缈嘟囔了几句,纵身从山崖下面飞跃了上来,一众少年原本紧盯着少女风景的眼神被带了过去,当他们发现突然冒出的竟然是和他们相仿的少年时,眼神再次回转,继续欣赏风景。
禹缈撇了撇嘴,似乎效果没有他原本预想到了的样子,闷闷不乐的倒在一旁的雪地中,哼哼唧唧的看着少女打拳的样子。
少年郎们挥动拳头虎虎生威,天梦崖余光扫过禹缈那贼似的眼睛,没好气的冲倒在雪中的少年吼道:“禹缈!你看什么呢。”
“赏景啊。”禹缈嘴角一咧露出两排牙,贱贱的笑着,“难不成我们的梦崖姑娘以为我偷看她不成。”
“你!”
天梦崖原本还想质问禹缈,哪知道最后倒是让这混蛋小子将了一手,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见几个少年郎竟也偷偷歪脑袋偷看自己,更为恼怒大声吼道:“今天虎形拳打不会不许吃饭!”
一众少年郎苦着脸,心中责怪着都是那躺在雪地里面的无赖小子的事儿关他们什么事儿。
禹缈正美滋滋的看着晴空原本还以为这边有什么好玩的,最后却一无所获,远处一老道踏雪而来,禹缈歪着脑袋喊道:“师父,你不在木屋饮茶来这儿干嘛,小心你那一把老骨头。”
无源老道眼睛一瞪,作势就要打,禹缈立刻跳了起来,立马换了一副模样,嘿嘿一笑道:“师父老人家过来一定有什么事儿吧,什么事儿你就说吧,交给我准是没错。”
无源老道叹了口气,这徒弟他算是见识过了,天生无赖命若不是被毁去了丹田恐怕之后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主儿,指不定惹出什么大祸来。
无源老道指了指山下,“不是我有事儿,是你家来人了。”
“哎呦,我去看看。”
禹缈一听说是家里人立马来的精神,之前他立志离开那是非之地却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谁也不想睡在悬着刀刃的床上不是,几个箭步向山下冲去,只见远处几个下人赶着几辆马车,车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探出个脑袋冲着山上不停的张望。
禹缈没想过悠蓉这么快便来找自己,这日子才过去不过百天。
“悠蓉,怎么了,想少爷了?”
禹缈一步三个巅,赶走几个想要过来的下人,一屁股坐进了马车里,车厢温暖,带着少女的芬芳。
悠蓉似乎清瘦了些,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下面点缀着两道黑线,似乎是没有休息好,看的禹缈一阵心疼,摸了摸悠蓉的脸蛋,禹缈低头便要吻去,悠蓉红着脸第一次没有回避,眼见两个嘴唇就要碰上,少年终于是嘿嘿一笑,把头缩了回去。
“少爷。”
悠蓉红着脸冲着自家少爷翻了个白眼,看的自家少爷心头一颤。
“吼——”
一道野兽的低鸣在悠蓉的怀中传来,一只青狼的脑袋从车厢下面的木头中间探了出来。
“青毛儿?”
只是一百多天不见,这青毛竟然已经长到了禹缈的大腿处,让禹缈吃惊这悠蓉到底喂给这崽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长得这么快。
一把抱起青毛儿,青毛儿许是很久没见过这个主人了,双眼闪过一丝惊慌,奈何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挣脱不开禹缈那两只粗壮的手臂,最后嗓子发出一声嘀咕般的低吼认命般的把头耷拉放在了禹缈的肩膀上。
“嘿嘿,乖,一会儿爷带你去看雪景去。”
赶车的下人守在山底下,悠蓉带过来不少过冬的粮食与被服,禹缈冲着后山上面的木屋一指,下人们便开始往那边开始忙乎了起来。
禹缈则抱着青毛拉着悠蓉上了那座荒山。
临近山顶,禹缈见一群少年郎正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谈论着什么,拉着悠蓉走过去瞧瞧。
只见荒山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巨大的石墩子,石墩子上插着一把巨剑,剑身全部没入了石墩子里面,只留一把剑柄还在外面。
禹缈面色惊愕,这又是哪位前辈,这么大的石墩子一剑刺进入了,石墩子上面还找不到一点裂缝,这本事学不来,学不来。
那群少年郎们正讨论着怎么把这巨剑从石墩子里面拔出来,禹缈挠了挠头,就要拉着悠蓉离开。
“少爷,你怎么不去试试?”
悠蓉盯着插入石墩子里面的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不就是一把剑嘛,有什么好看的,咱们王府后院不是有的是。”
悠蓉歪过脑袋奇怪的看了眼自家的少爷,这可不是少爷独有的语气。
突然想到什么,悠蓉的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少爷,你不会拔不出这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