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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报社 十三、惊情夜未央(上)

十三、惊情夜未央(上)

“这个画,我之前没有见过。”潘小榆的回答跟其他人的一样令人失望。“但是……”

原本夹谷的脸上难掩失落,可一听到这两个字,就立刻被重新唤醒了,“但是什么?”他猛抬起头,目光热切地盼望着。

“但你不觉得这幅画有点眼熟吗?”潘小榆的语气不怎么肯定,但她确乎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只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你也觉得很眼熟对不对!”祁时却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因为他终于找到知音了。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幅画,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现在经潘小榆这么一说,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印象,这幅画之前绝对在哪里见过!

“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它,是不是跟那座屏风有点像?”潘小榆说完把脸转向祁时,她所说的,就是夹谷办公室里用来遮挡暗门的那座巨型屏风。

像被电到打似的,祁时抽了个冷颤。所有聚集在他脑海中无法被还原的碎片,这一瞬间全都拼合起来了:那明快的流水,蜿蜒的山势,断桥古亭,鱼翔浅底,甚至是手持木笛的童子,一切都跟那座屏风描绘的风景别无二致。

其实也不算是完全一样的——毕竟它们分别只是一幅画的一部分罢了。

“但这画上面还是没有翠鸟。我的屏风上有鸟吗?”夹谷也已经记起来了,但他还是很难相信,那幅只拿来掩饰机关的无足轻重的装饰画,竟然还内藏着玄机,他只知道水车逆时针旋转一周半,暗门就会开启。

最熟悉的人往往是最后才能记起的,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他需要确认。

“有的!哎?等下,有的吧……再让我想想看。”祁时眼前本来已经复现出了屏风的全貌,但他还是经不起这严肃的一问,清晰在目的“晴溪翠鸟”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

夹谷觉得这人又要靠不住了,便当场掏出手机,不再给他继续立功的机会。“喂老成?你马上去趟报社,到我办公室,看看老师留下的那座屏风上面有没有画鸟?”

“这不用看,老社长说过,那副画名叫晴溪翠鸟图。鸟的话,上面肯定有,而且只有一只,我记得很清楚。”电话那头,睡意方酣的成文是这么回答的。

《晴溪翠鸟图》,明代山水花鸟的一朵奇葩,何人所作今已无处考证。在那个文人画工笔画以工以矩而盛行的时代,能有这样一幅笔墨不温不火,意象含混庞杂的佳作传世,想必会是收藏界不可多得的孤品了。

“翠鸟——晴溪上。翠鸟晴溪上。”自言自语中,夹谷恍然大悟。他之前的读法是正确的,飞鸟掠过溪流两岸,这就是两幅画合并到一起后,才会出现的“画外之音”。

“晴溪翠鸟图分为前后两卷,分别创作于两个独立的卷轴上,只有当上下半轴拼合在一起赏看时,整幅画的意境才会浑然一体,淋漓尽致。上卷晴溪图早年经历战乱,亡佚海外,现已不知所踪,曾有传言说是被日本的收藏者私藏起来;下卷翠鸟图建国后几经流转,所幸目前仍在国内,长期保存在中央博物馆中。”祁时把网上搜集到的信息读给大家听。

如此看来,从郑久全到徐其灵的死,应该都跟这幅名为“晴溪翠鸟”的画轴有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颠沛传世的墨宝竟然引发了腥风血雨,这些所谓的继承者,他们的的所作所为,应该会让方先生蒙羞九泉吧。

“所以那个化名晴溪的家伙,应该难逃干系吧。”老刘可没有时间发些感慨,他最关心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为非作歹的人藏匿何处,二就是此时此地的人们安不安全。

“你觉得凶手会是这个叫晴溪的人吗?”潘小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房间,听过方才的对话,她戳了一下祁时的后背,小声问他的意见。

祁时嗖的一下把背挺直,他不喜欢有人戳他脊梁骨的感觉。“这不好说,但现在必须赶紧把这人找出来才行。”

潘小棠却自信满满,还略微提高声调说道:“我觉得啊,凶手一定就是这个人,不然出了这么大事,他应该出来把问题说清楚,把自己撇干净才对,这么藏着掖着,心里一定有鬼。”

祁时嘘了口气,让她小点声。因为夹谷正在思考。

签名册上没有“晴溪”的签到记录,要么他根本没有来,要么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了;但刚才他们又收到署名“晴溪”的字条,上面正确地提示了关键信息,这又说明递字条的人要么是晴溪本人,要么就是对这幅画同样了然于胸的人。

夹谷的头脑正在飞速运算,他在进行四种可能性的排列组合。而在这四种情况里,实际就包含着一种最危险的可能性:晴溪以其他身份隐藏在宾客当中,但出于某种原因不愿现身,而此外,还有人假借着晴溪的名义,实施着恐怖的计划,并企图把这一切转嫁到晴溪身上。

再怎么复杂的假定,在事实面前都不足为过,因为事情只会比你想象得更加复杂。

在夹谷思考的时间里,世界会实际上变得安静,就像是一种能冻结周遭的气场,诡异而强势。祁时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他见大家满脸困意,却又都不敢出声,就清了清嗓子轻声插了一句:“我们,得把这个晴溪找出来对吧。”

“都回去睡吧。”夹谷思索了三秒,转脸就笑着对众人说。

“啊?”老刘、田一凡以及潘家姐妹,分别以各自的语气和方式表达了“啊?”的意思。夹谷不多说,只是继续笑着重复了一遍。

“我说……”老刘一头雾水,他想问一万多个问题,但被祁时通通拦下了,“你们就先听他的,回去休息一会儿。他不会真的让咱消停一整宿的,你说对吧?”

老刘并不想走,因为他现在根本没心思睡觉。他皱着眉,对夹谷盯了又盯,可就是得不到回应,哪怕是视线的回应都没有。他最终还是放不下心:“你确定我可以回去睡觉?”

“不,我是说我要回去睡了。就这样。”夹谷向潘小榆道了声晚安。

“是啊,你做人这么酷,应该经常被人追,追着打吧?”浴室里传来水声,表示悠闲的人正在享受淋浴的惬意时光。趴在床上的祁时在被洗澡的人问到“自己酷不酷”时,给出了上面那样的答案。

“老刘头儿不敢打我,他还得指望我呢。”夹谷从浴室门缝里探出头,一脸的不怀好意,“辛苦了一天,要不要进来一起洗啊?”

果然,一条浴巾甩在他脸上。“洗完了就赶紧滚出来,我有问题,替老刘问你!”

“自己想问就说自己,说人老刘干嘛?要是老刘问的话,我很有可能拒绝回答。”自认为很酷的人围着浴巾走出来,一边擦干头发上的水,一边伸脚向祁时摇晃拖鞋。被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他才终于老实地在床边坐下。

“你不要去洗个澡吗?咻!真舒服啊!”夹谷大字状平躺在床上,彻彻底底地深呼吸。

“现在的情况我不太懂。”祁时一心急着提问。“我想……”

夹谷突然抓住他的后脖领,把他拉倒在床上,又把枕头塞到他头底下。“躺下来慢慢说,放低姿态有利于血液回流,晚上能有效促进大脑的思考。”注意,这并没有科学根据。

“晴溪翠鸟图,马卡龙,滚落楼梯,毒杀,舞会的诅咒,你说还能再复杂点吗?”祁时身体虽然躺平了,可心情却完全无法平静下来,他甚至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提问能力,只能靠零碎的短语来表达疑惑。

与他形成鲜明时对比的夹谷,则面朝天花板缓缓闭上双眼,竟然略带笑意。“我也不知道。”这句话不是玩笑,现在局面的确连他都一筹莫展。

“我们是不是该报警啊,我总担心这座公馆会不会突然失控。”祁时侧过身躺,一只手肘撑着头,面向夹谷。

“报啊,你去吧,去对面房间敲敲门就算报警了。警察局的局长现在就在对面,而且还是八十多个嫌疑人之一。报不报警,轮得到你跟我讨论吗?”原来,夹谷并不是想要逞英雄,身处这样的尴尬和重压之下,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

“可再这样下去,继承人就要死绝了。你看,一开始有三个人写回信,都自称是遗产的继承人;紧接着大家就得知了方蒲大弟子的死讯,继承人只剩下两个;再后来,二弟子徐其灵又在众目睽睽下遇害。两个人相继死去,现在唯一的继承人,就只剩那个始终没有现身的晴溪了。”

“唯一的继承人哦。”夹谷先是重复了这句话。

“你的意思是?”祁时没有说出来,他理解到的意思是,晴溪可能就是具备杀人动机的凶手。

“继承人相继死去哦。”夹谷咧了咧嘴,又重复了这句话。

“啊?难道这个意思又是?”他理解得没错,按照这个逻辑,晴溪也可能是下一个将要遭遇危险的人。

“我的天,那到底是?”祁时突然被捂住了嘴。

夹谷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了电吹风。呼呼的风声使人听不清接下来的对话。没错,扒着门缝偷听的人,这时无论再怎么贴紧,都还是听不清。

那是当然,因为里面并没有人在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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