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菁菁安静的窝在百里治的怀中，没有动弹，也没有挣扎，像是给百里治安抚，又像是给百里治安定。

沉默许久之后，汪菁菁忽然问道：“你这几天忙碌的事情，是不是关于大皇子即将离开长安，前往西北封地一事？”

汪菁菁在不知不觉中对百里擎的称呼已经改了口，百里治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嗯，怎么？心疼了？”百里治反问道，微挑的凤眼中却含了一丝他也不曾预料到的期待。

明明他已经知道汪菁菁既然有了答案，就不会再反悔，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她。

果然，汪菁菁被百里治的反问气得嘴唇一白，柳眉狠狠一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说心疼呢？你想怎么样？”

百里治心道不妙，看汪菁菁怒意横生的模样不是假装，知道她此刻一定是真生气了，连忙哄道：“没，是我多心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低声下气的模样，令汪菁菁只觉得大快人心，冷哼一声，表明事情已经盖过去了，但是身体却背对着百里治一面侧了侧。

百里治眉心一跳，走到汪菁菁对面，朝汪菁菁笑了笑，岂料汪菁菁却将头偏过一隅，躲避百里治的视线和笑容。

百里治无奈的抿了抿唇，再一次道歉，“好了，别生气了，好不好？这一回是我的错，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不！没有下一次了！”

汪菁菁听见百里治的保证，这才微微一笑，“嗯，你知道就好。”

“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一件事情。”百里治站在汪菁菁面前，忽然蹲下身去，仰头看她，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有些低。

“什么事？”汪菁菁有些不适应这样子的百里治，连忙问道。

百里治伸出手，将汪菁菁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捏了捏手背，问道：“我知道你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一定会一直坚持下去。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你真的已经决定放弃他了吗？日后绝不后悔？”

他不是不信任汪菁菁，他只是觉得汪菁菁对百里擎的执念太深，若是此刻贸贸然做了决定，日后若是后悔了，定然来不及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看着汪菁菁在百里擎身后紧追不舍，也看着汪菁菁从小到大变化的模样，因此他不敢确定，汪菁菁真的能够放下吗？

汪菁菁当然没有完全放下，只是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虽然一直以来都想嫁给百里擎，成为百里擎的妻子，可是这前提是她能够得到百里擎的心。

然而在永州城之时，她便已经看到百里擎的心完完全全的都在叶瑾身上，再不能分出一丝一毫留给自己。

当时她就已经放弃了。

她闭了闭眼，将心中那些想法一并从眼神之中驱逐出去。

再睁开眼时，那些曾经的不舍、追忆和难过甚至是值得喜悦的情绪便统统消失不见了，她的眼神真挚而热诚的落在百里治的眼中。

“你放心，既然我已经决定了，那我就绝对不会后悔，即便将来会发生任何我们都无法预料之事，我都不会后悔的。”汪菁菁轻声说道。

“更何况，别人不清楚、不了解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纵使我有一万种可能成为百里擎的妻子，但只要有那么一种可能是不能成为他的妻子，我最后也一定会成为那一种可能。”

她早已经明白，在家族繁盛与荣誉之下，她的爱情？她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早晚都会是家族的牺牲品，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最好的人选？

而百里治，正是那个最好人选。

清风徐徐而来，从开着的窗边吹进雅间内，将雅间墙上挂着的画卷吹的沙沙作响，将汪菁菁脸颊边的两缕发丝吹的迎风而舞，继而轻轻拂过百里治俊秀的面容。

百里治只觉得心间痒痒的，忍不住想要伸手将汪菁菁的两缕发丝捉住，让它们不再调皮。

良久的沉默之后，清风渐缓。

百里治开口道：“这些膳食都冷掉了，我吩咐小二再重新换一些吧。”

“好。”汪菁菁点点头。

百里治招呼着小二，看着小二再一次将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膳食拿下去，重新准备新的。

……

而另一边，百里擎拿着金銮殿上，皇上亲赐的圣旨，回到了秦王府。

百里擎等人因为要离开秦王府，因而秦王府也算是闲置下来了，至于原来一些家丁侍卫，若是想离开的，拿了遣散的银两，离开便是。

他走到前厅附近，便听见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走进了一看，便看到了许多家丁还有侍女都站在前厅门口，井然有序的排成队。虽然他们有些交流，但是并未有出现秩序紊乱的情况。

百里擎不明所以，便拨开人群，走进了前厅。

就看见叶瑾坐在上首，手边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小箱子，箱子里是一堆碎银子，而这些侍女则排成一排。

从左边站着的孟管家手上取回卖身契，而叶瑾则将一些碎银子发给侍女和家丁们。

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些家丁瞧见百里擎，连忙请安。

百里擎摆了摆手，自顾自的站在叶瑾身后，安安静静的看着叶瑾安排这些东西。

直到最后一个侍女拿着银两离开前厅后，百里擎这才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在做什么？遣散侍女和家丁吗？”

“嗯。”叶瑾点点头，紧了紧肩上披着的披风，解释道：“我们马上就要离开秦王府了，还不知何时是归期，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那么这秦王府便也空着了。”

“既然秦王府都要空着了，这些侍女和家丁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可是留着这么多人，每年要发的俸禄就有很多，这么多银两浪费还不如给我买些草药。”

闻言，百里擎扑哧一笑，冷峻的眉眼中也略带了一丝笑意，“小瑾，既然父皇说秦王府的宅子会给我们留着，那便说明这里的一切开支都由父皇支出，况且这些开支对于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孟管家听见此话，在一旁搭腔道，“王妃，王爷手中有许多进项的庄子、铺子，王府这些家丁侍女的开销，一年也不过是一间铺子一个月的进项。耗费一些，其实没什么关系。”

叶瑾心中一怔，脸上立刻有些火辣辣的尴尬，“既然如此，孟管家方才为何不告诉我？还由得我安排这些侍女家丁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