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蹙眉问道：“阿擎可有说些什么？”

百里擎挑眉，“小瑾觉得我会说些什么？不过是一些可以查到的线索罢了，小四看上去温和无害，实则野心勃勃。毕竟不叫却会咬人的狗最是危险。”

“嗯？”叶瑾有些不解，她对这些皇室子弟，最了解的大概就是百里擎，其次便是百里治及两位公主。

至于这三皇子和四皇子，她几乎是闻所未闻。

“王妃从前在深闺之中，不曾听过三皇子与四皇子，也是常理之中。这三皇子百里齐是阴险狠毒之人，他母妃是萧贵妃，仗着萧贵妃在后宫中一妃独大，行事便有些无所顾忌。”

李乘风知道叶瑾不太清楚这些个辛秘，便一点点给叶瑾解释。

当年他随父进宫参加盛宴之时，曾在御花园一隅中见过百里齐，那是他约莫五六岁模样，就见百里齐联合几个官员之子，似乎在欺负一个小孩。

那小孩子穿的破破烂烂，骨瘦如柴，身子骨似乎十分柔软。

以百里齐为首的几个皇子一派将那小孩揍趴在地上，对他拳打脚踢的。

他看不过眼，想站出去呵斥他们，却又想到自己身份，不过是个尚书的儿子，对上皇子，定然比不得他们的身份，便只好作罢。

正欲转身离去，只听见那百里齐嘴里念叨着“野种”“贱人”等字眼。

当即便是皱眉，停驻了步伐。

等百里齐那些人离开之后，他才从这边走过去，见那小孩仍然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模样，好不可怜。

想了想，便将身上唯一一块糕点给了那小孩。

谁知那小孩竟将他的糕点扔在一边，跑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到了宴会之中，却见那百里齐一脸乖巧的坐在位置上，与他的母妃说话，一点也看不出，就在刚才那百里齐下狠手欺负了一个小孩。

至于那四皇子，他对他印象并不深刻，唯一的印象便是待人亲切温和，似乎并未不妥之处。

李乘风将他当年不慎撞见的一件事说完，唏嘘不已，“也不知当年那小孩现如今怎么样了？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毕竟宫中险恶，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一些阴毒之事，令人防不胜防。”

叶瑾与百里擎听了沉默良久，叶瑾倒是还好，只是百里擎的神色有些莫名，眼底似乎闪过一些什么画面，致使他眼底情绪异样分明。

有着暗暗压制的一些阴暗。

叶瑾瞧着百里擎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便小心推了一把百里擎，问道：“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

百里擎回过神来，听见叶瑾问着自己，摇了摇头说道：“李公子可详细描述一下当年那小孩子的具体模样？”

“嗯？”李乘风眉毛微微耸动，“王爷也曾见过这小孩子？”

百里擎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也许见过，也许不曾见过。”

李乘风点点头，不再深究，描述着那小孩的模样：“大约五六岁模样，骨瘦如柴，身上穿着的衣裳十分破旧，还打着补丁，只是那衣裳的料子却还算不错。不过他眼角处有个小小的伤疤，当时我也不曾细看，只是那小孩子瞪过来时，刚好瞧见。”

想到这，李乘风轻笑了一声。

当年那孩子也着实可怜，只恨那时候的自己并未有救人的能力，否则就不会看着那小孩被人白白挨打了。

李乘风说得不算详细，只是说及眼角那处伤疤时，百里擎眼底一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浑身散发着些许阴暗的气息。

惹得叶瑾瞧了他许久。

但是顾及到李乘风在场，叶瑾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在心中记了记。

李乘风没有等到百里擎说话，也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王爷与那几位皇子日日打着交代，应该对他们有些熟悉了解。王妃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若是遇上这几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妙。”

“嗯。”叶瑾应了一声，点点头道：“今日便到这里吧，你身上伤势并未痊愈，还是要多多修养。”

“多谢王妃关心。”李乘风笑了笑，从叶瑾这拿了一瓶愈合伤口的药瓶，便被青碧搀扶着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书房之际，疑惑的目光从百里擎身上转了转。

方才他提到那小孩子的事情时，百里擎身上的情绪明显不大对劲，只是他并不方便问这些私密的事情。

而叶瑾正因此如此，所以才支开自己吧？

李乘风兀自笑了笑，便随着青碧离开了。

直到人走远了。

叶瑾这才将目光放在百里擎身上，见他深锁眉头，眉间隐隐有股郁气，心中霎时有些担心。

“你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在乘风提及一件往事时，你的情绪就发生了变化，且如此明显，这不像你。”叶瑾有些担忧道。

却并未等到百里擎的回答。

叶瑾心下有些失落，知道百里擎这是不愿与自己说，抿了抿唇，便转身欲离开。

不想，腰身却被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束缚住。

整个人被困在百里擎的怀中。

百里擎从背后抱住叶瑾，脸颊死死埋在叶瑾的肩颈之处，显然是不愿意让叶瑾看见自己的神色，从而察觉自己的情绪。

然而，叶瑾从百里擎有些不大平稳的呼吸声中察觉到了百里擎此刻些许紊乱的心跳。

不自觉的关心道：“阿擎，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方便告诉我？还是不能告诉我？”

“抱歉，小瑾，此事能不能容我缓缓，再与你说？”百里擎低沉的嗓音传入叶瑾耳朵，叶瑾却听出了这低沉背后的低迷和隐隐难过。

难过？

叶瑾秀眉轻轻一蹙，不知百里擎究竟在难过什么？

难不成与方才李乘风所说的那故事有关？

可是……

还不待叶瑾思考此事，便又听身后百里擎说道：“方才李乘风所说的那个小孩子，其实是我。我的童年经历便是一直遭受谩骂、欺压、凌辱，有时候来自我的皇弟们，有时候来自那些妃子们，更有甚者，来自那些宫女太监们。”

说及往事，百里擎低沉的嗓音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冷意和杀意，显然这些往事早已被他扼杀，不愿意再提到分毫。

一提起，便觉得昏暗无光。

“怎么可能？”叶瑾下意识反驳道，“你可是大皇子，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你？”

呵。

百里擎笑了，这笑声说不出的讽刺和嘲讽。

“你以为这大皇子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吗？它是我这一生的耻辱，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这份耻辱从我身上剜去。”百里擎面无表情道，眼神阴郁而冷漠，充满了无尽的恨意与杀意。

只是叶瑾背对着百里擎，无法看见他的神情，却也能从两人紧贴的身体中察觉到百里擎的阴冷情绪。

身子紧绷了一些，很快又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