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线索？”百里擎追问道。

“当年负责接生的稳婆，是长安城里很著名的一个稳婆。如今她还在不在世，我不清楚，但是她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神医淡淡说道。

百里擎阴郁的双眸倏忽亮了起来，像是缀满了日光。

“多谢。”百里擎十分真诚的同神医道谢。

神医摇摇头，说道：“不必言谢。既然大皇子已经知道了线索，我便不奉陪了。至于救人，大皇子还是另请高明。”

“好。”百里擎点头应道，目光却在易清寒身上扫了一圈，便离开了神医所在的院子。

易清寒在百里擎走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您为何不告诉大皇子，其实您手里有一颗丹药，可以……”

他话还不曾说完，头上便被他师父重重打了一下。

易清寒有些委屈，自从他出师之后，师父就不曾这样对待他了，以往都是他学习医术不曾学习到位时，师父才会这样打他，教育他。

而且今日，师父在百里擎的面前，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呵，我手上这颗药，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即便是我徒弟，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百里擎之间做的交易吗？你是不是答应他帮他救人了？”神医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易清寒。

易清寒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小声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可是师父为什么不肯救人？我本来也不想答应，但是要想快些研制出瘟疫的解药，千年雪莲是最好的辅药。恰好百里擎手上有一株，我没有办法，我才答应他的。”

“呵。”神医冷笑一声，“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以为你真的能瞒过我吗？千年雪莲固然是最好的辅助药材，但是没有钱千年雪莲，也可用别的两味药材代替。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能不知道这个理？”

“所以你是故意撞上去，故意用千年雪莲交换了这个交易，你是故意答应百里擎要帮他救人的。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这个药丸我不会给你，你想要救人，你就自己去救，不要扯上我。”

神医话里话外都透着无情的意味，将他的拒绝言明了。

然而他心里却仍然担心着易清寒，毕竟易清寒的私心可不仅仅只是这一点。他只是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易清寒被他师父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反驳。

只能呐呐道：“师父，您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我？”

“嗤。”神医嗤笑一声，似乎有些不屑，“你觉得我能阻止得了你？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很有主意，该什么时候学习，该什么时候玩乐，你一直都很清楚。所以我从来不曾拦着你不让你做其他什么。”

“你太固执了，你认定了一样东西，你就会一直认定下去。从这次解药药效时间我便已经猜到你拿到了千年雪莲。而千年雪莲只在两年前出现过，拥有他的人正是百里擎。因此一定与百里擎做了交易。”

“可两年前百里擎拿到千年雪莲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清楚，所以我自然而然便也猜到了你们之间的交易内容。我拦不住你，便不想拦着你。你既然有自己的执着，为师也不方便阻挠你，以免日后你责怪为师。”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一切，那就放手去做吧。”神医说着说着，嗓音便有些清冷低沉，直至说到最后一句，像是叹息之后的无奈。

“师父。”易清寒低呼，心中有些愧疚，也有些怨恨自己为何总是一意孤行，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你也走吧，师父想要自己一个静一静。”神医淡淡道，下了逐客令。

易清寒有些不愿，却还是离开了。

直到易清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神医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拿着屋子里已经准备好的包裹，打算离开了。

其实他并没有任何要收拾的东西，他不过是猜到易清寒会带着百里擎过来一趟，才故意留下来的。

先前离开也是为了躲避百里擎，等到瘟疫一事尘埃落定，他才决定回来。

这些年来，他东躲西藏的日子，其实已经过够了。

他一直在等着黎明到来的那一天。

……

百里擎带着线索回到了县衙，便见到宴会还没有散去，他脸上还有些许喜意。汪菁菁与百里治见到百里擎唇角的笑意，都有些怔愣。

待在原地，没有上前问一句百里擎究竟如何了。

便眼睁睁看着百里擎离开前厅。

到了厢房之中，百里擎将脑海之中神医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一一过滤了即便，提取了其中一些有用的信息，便吩咐玄墨去调查这些线索。

直到玄墨离开，他才发现叶瑾还没有回来。

皱了皱，正欲去寻找叶瑾，便见房门被推开。

叶瑾逆着光而来。

在日光的辉映下，百里擎看不清叶瑾脸上的神色，只依稀察觉到她神色有些阴郁，情绪有些欠佳。

满目皆是她身后的大片阴影。

光和影像是被分割了一半。

却也只是一瞬之间，在她踏进来之后，方才那种心脏微微不适之感便立刻消失了。

百里擎淡笑道：“你回来了。”

他此刻的心情是真的愉悦，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已经隐隐有些要被搬离的感觉了。

等到彻底搬开那日，或许正是他完全解脱之时。

只是他这份淡淡的微笑，落在叶瑾的眼中，只觉得有些讽刺。

叶瑾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没有说话。

也不曾问方才百里擎为何离去，只是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肩膀，便想要上床躺着。

百里擎敏锐的察觉到叶瑾此刻的心情似乎有些差劲，他不明所以，下意识便拽住了叶瑾的手腕。

叶瑾前方床边的步伐顿时被他阻拦了。

“怎么了？”叶瑾问道，语气淡淡的，并无任何异样，但百里擎心中却有几缕不安闪过。

百里擎皱了皱眉，将叶瑾扯过来，似乎是想要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却感受到叶瑾身体的挣扎，很轻微，几乎可以忽略。

“你……”百里擎下意识的松了松手，叶瑾便挣脱开了。

迅速退开。

百里擎冰凉的眼神瞬间暗了暗，面色也有些阴气沉沉，“小瑾为何一回来，便给我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