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寒见师父神色清淡，显然是明白了自家师父不愿多言，便开口道：“师父，想必我还不曾为你介绍过。这位是天辰国的大皇子百里擎，这次研制瘟疫解药一事，大皇子可出了不少力。那必不可少的千年雪莲便是大皇子慷慨相赠。所以……”

“所以，你答应了他什么？”神医淡淡问道，直接截断了易清寒接下来要说的话。

从知道百里擎身份的这一刻起，神医便知道百里擎所求何事，只是这徒弟也傻，竟然会答应百里擎这种事情。

他以为，他出师了，便什么病都能随手解决了吗？

真是愚蠢！

易清寒没想到自己的师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心中隐隐有些委屈和不自在，却也未曾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说道：“师父，我与大皇子之间的交易，我心中有数。但是……”

但是，您能不能给他留一点面子？

“你心中有数？我看你心中没数！”神医怒不可遏，他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蠢东西。

尽管他心中怒意丛生，但是面对百里擎，他面上的怒意仍然收敛了些许，“大皇子，我不知道我这个徒弟同您做了什么交易，但是您要明白，生死人肉白骨，不过是传说而已。若真能做到，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这种逆天的东西，他不可能去碰，也不可能让他的徒弟去碰。

百里擎沉默不语，一双眸子如寒冰般冷漠，直直盯着神医，对他的视线对上。

良久，百里擎冷冷问道：“神医的意思是，传说是假？生死人肉白骨也是假？”冷眸中尽是威压，朝着两人层层施压。

被这冷然的眼神压迫着，神医的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却仍然咬着牙解释道：“大皇子，这件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没法帮你。上古医书确实有过记载，关于死而复生之事。只是你我都应该明白，这种事，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逆天改命，必定也会受到天谴。”

他言尽于此，若是百里擎仍然执着，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拦。

百里擎幽幽道：“本王方才似乎只是问了一句神医，是否知道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神医又是怎么知道本王想要逆天改命，想要让人死而复生？看来神医对本王的事情了解的十分透彻啊。”

百里擎此言一出，惊得神医心中立刻吓了一跳。

他似乎并未过多深究百里擎话中之意，便将百里擎不曾言及的东西给明说了。

但是，对于百里擎未曾言明的事情，他确实清楚，甚至比易清寒还要清楚，只是他没办法做到，也没办法帮助百里擎。

想到此，神医心中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那些对易清寒的怒意也消散了去，重新坐回到石凳上。

看了百里擎一眼，缓缓说道：“大皇子，我知道的，比您知道要多很多。您比谁都清楚，您如今得来的，极为不易。您又何必去破坏它？我知道您救人心切，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中的那份希望，还真切的存在吗？”

这话说得诛心。

百里擎面色一冷，眉眼低压，浑身散发着寒意，像是千里冰霜下溢出来的阴寒。

一双漆黑双眸中凝着无数狂风暴雨，朝着神医望去，神医只觉得脊背发凉，遍体生寒。

“神医此话何意？”百里擎冷漠道。

神医叹了口气，将心中那份胆寒与惊惧压下，解释道：“我虽然被世人称为神医，救过很多濒临死亡之人。但是大皇子，您要明白，那些人他们濒临死亡，却并非是真正的死亡。因此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便能保证我可以救治他们。”

“可是您要我救得人，他是真正的死了，只剩下一具躯壳，灵魂已经不在，我要如何救？我该如何救？”

“所以这些年来，你东躲西藏，就是因为你知道你救不了，所以才会躲起来吗？”百里擎追问道。

然而神医究竟为何要躲起来的原因，百里擎心中清楚的很，神医也清楚的很。

只有易清寒一脸茫然。

他对当年的事情只是有些印象，只是百里擎身边有个很重要的去世了，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他师父的下落，想要他师父救那人。

可是如今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他怎么觉得有些听不大懂了。

神医轻笑了一声，笑声中似乎有些捉摸不透的愧疚，“大皇子，我为何会躲起来的原因，您应该明白。您找我，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救人，更多的是想从我这里知道当年的事情。”

“但是，我既然选择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就证明我并不想提起当年之事，您聪明、敏锐、隐忍，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想法。所以您还在坚持什么呢？正如我方才所说，您现在所拥有的已经比当年好很多了，您还缺什么呢？”

“有不菲的地位，有显赫的声名，有不离不弃的朋友，甚至还有了妻子，您觉得您还缺什么呢？”

“缺一个当年的真相。”百里擎冷冷打断，尽管神医的这番劝诫，几乎是说到了他心坎里。但是，他不能就此放弃。

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当年的真相，所有人都可以不追究当年的真相，但是他不会忘记，他也不会放弃追究。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知道真相您又能做什么呢？您能与之抗衡吗？您应该清楚，以您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与那人抗衡。”神医劝慰道。

他躲藏了多年，目的就是为了躲开百里擎，但是这么多年来的自欺欺人，终究还是会被揭开。

百里擎此人，有勇有谋，知人善用，手段了得，更重要的是，他能忍，能隐忍。

否则也不会一忍便是多年。

“神医，你不能帮我救人，我能理解，这件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当年的真相如何，我一定要知道，你不肯说，没关系。我可以查，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我可以一直查。反正我已经查了五年，我不怕再查五年。”百里擎站起身来，冷硬道。

眸子里的坚决和坚持几乎是掀起了神医心中好不容易平静的波澜。

“哎。”神医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一般，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当年的真相，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此生都不会再提起。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