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甘情不愿,随着百里擎离开监牢。
走出牢门那一刻,叶瑾心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然而,这个想法却也只在叶瑾脑海之中轻微闪过,如水过无痕。
走出狱门的那一瞬间,叶瑾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感受新鲜空气。
月光整个映在叶瑾身上,月色皎洁,将叶瑾身上的寒气全部洗涤干净。
这模样落入百里擎眼睛,恍若精灵误入人间,眸间不自觉暗沉,心中有阴暗想法隐隐作
祟。
这个模样,真的很美,却也很想毁掉。
然而这想法只一瞬间,便掠过百里擎心头。
“走吧。”百里擎淡淡道,打断沉浸于月色之中的叶瑾,率先走上马车。
叶瑾睁开眼,看着百里擎的挺直脊背。果然身姿颀长,让人觉得异常可靠。
虽然不喜百里擎对她百般算计,但是他却也未曾伤过自己。
心底一片复杂。
却也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马车朝前行驶着,不急不缓。
带着叶瑾前往百里擎在晏城的栖息之地。
……
琴园恢弘大气,屋檐雕刻,精巧绝伦。屋檐一角,有麒麟,好整以暇蹲坐着,目光严肃,
望向前方,仿佛盯着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守卫宅子一方平安。
这雕刻手艺,确实栩栩如生。
回廊曲曲折折、植被郁郁葱葱,鲜花亭亭袅袅。
叶瑾紧着百里擎的步伐,将这座宅院所有景致,一一收入眼底。
心中十分赞叹。
不过,宅子虽修建的精致美观,却不过是得了叶瑾一个赞叹而已,并未在叶瑾心中留下
半点涟漪。
她的心神被阿宛占据,满满当当。
“叶姑娘。”
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嗓音清润。甚是耳熟。
叶瑾抬眼,顺着声音望去,便见左边亭台上站着一个身影。
正是燕修文。
叶瑾心中了然,目光掠过燕修文,在他身后亭台上稍一停留,便又将视线收回。
燕修文与百里擎既是旧识,此刻出现在百里擎府邸也不足为奇。
只是叶瑾心中仍然有些不适,毕竟燕修文,也算是出手相助过,谁能想到,他竟是得了
旁人吩咐,故意接近,另有目的。
燕修文被叶瑾那一眼看得心中一沉。
摸了摸鼻子,动作颇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想要跟上两人步伐,但是却瞥到百里擎投来的
视线,微微一顿。
悻悻的停住脚步。
百里擎带着叶瑾去了一处院落,院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地上甚至看不见一丝灰尘。
阿宛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月色在她身上披了一层银辉色的浓霜。
百里擎看了一眼阿宛,转头叮嘱叶瑾,“今晚只能将就一下叶姑娘住在这里,明日我们
便出发返回长安,你有什么东西落在叶宅的,我让玄墨今晚去叶宅走一趟。”
“多谢公子。”叶瑾弯了弯腰,说道:“我让阿宛跟着玄墨去走一趟吧,阿宛知道我需要
什么。”
叶瑾话音才落,墨色身影便忽然出现,站立于百里擎身后,双手抱拳,臂弯间夹着一柄
森冷长剑。
百里擎摆手,玄墨便一手揽过阿宛,足尖在树梢轻点,两人身影顿时消失在叶瑾眼前。
叶瑾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朝着前方屋子走去。
“叶姑娘。”
百里擎忽然喊道。
叶瑾脚步一顿,却并未转过身来,问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嗓音淡淡,听不清叶瑾的情绪起伏,百里擎却也不甚在意,不过眉眼却有阴沉底色,沉
声警告:“我虽然与叶姑娘做了交易,但是我希望叶姑娘能够按照我的要求行事,否则我不
敢保证叶姑娘和阿宛姑娘会遇到什么事情。”
“叶姑娘虽然是最好的人选,但这并不代表叶姑娘是唯一的人选。叶姑娘,你可明白?”
叶瑾抿唇,眼底一暗,将百里擎这番警告牢牢记在心中。
看来,在百里擎眼皮子底下行事,更要小心谨慎。
否则,一步踏错,便是步步皆错。
“如此甚好。”百里擎淡淡道,“当然,我也会尽力满足叶姑娘的要求,若是叶姑娘介意
修文,我可以让他立刻离开。”
方才他分明瞧见叶瑾撇着燕修文的眼神,有隐隐失望。
叶瑾扬眉,轻笑道:“公子无需多此一举。我既然答应了公子,便不会受这些事情的影
响。即使今日公子让燕公子离开府邸,那回到长安之后呢?”
与燕修文见面是避无可避之事,那为何要避开呢?
且,百里擎这番作态,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话音落下,叶瑾也走至门前。
百里擎看着叶瑾进入房中,听见一声沉闷声响。
是房门被关上时的声响。
眸子瞬间冷凝,却沉默转身,朝燕修文所在亭台走去。
只见燕修文长身玉立,仍然保持着方才姿势,眸色渐暗,沉声道:“陪我下一局。”
下一瞬,玄色锦袍被撩至一边,坐在石凳上,坐姿随意,姿态却优雅矜贵。
棋盘上的棋子皆被收回至棋盒。
燕修文执黑子,在棋盘上先下一子,百里擎执白子紧随其后。
棋子落下,却听燕修文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百里擎淡淡应了一声。
燕修文张口欲言,却又闭上了嘴。
随着黑白棋子的落下,棋盘上厮杀一片,白子被黑子死死咬着不放,似乎是最后绝境。
却见百里擎将一个白子落入一点上,棋局上,死局瞬间变成活局。白子起死回生,反倒
是黑子再无翻身之力。
“我输了。”
燕修文看了一眼棋局,知晓胜负已分。将手中所执黑子重新放回棋盒。
站起身,身姿颀长,看见百里擎仍然执着白子,姿势未曾改变,眉眼却是低垂,似柔软
模样。
燕修文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果然,下一刻,百里擎抬起头来,将白子扔回棋盒,漆黑双眸中隐隐有寒意浮现。
“可否,还要再下一局?”
“不必了。”燕修文摇头拒绝,“你的决定我向来支持。不过这次还是太过草率,希望日
后阿擎,切莫后悔,后悔也晚矣。”
扔下这话,面上冷凝消失不见,又是一派轻松自在,唇角含笑。
摇着折扇,晃晃悠悠,便离开了。
纤长手指将棋盘中其中一粒棋子拾起,微一用力,玉制的棋子中间便裂开了。
想起燕修文所说的“后悔”二字,眼底冷意消退,郁色却反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