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汪菁菁这边眼珠子都盯在百里擎脸上，百里擎却一个眼风都不曾给她过，一直都将目光放在叶瑾身上。

见她的几缕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还将她的发丝拨正。

眼神中的温柔宠溺几乎快要满溢出来，汪菁菁见了，心中的妒意更深。

但是一想着，能这么久一直跟在百里擎身边，她就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机会。

她心中摩拳擦掌的，开始计划这一路上要如何与百里擎套近乎，如何不动声色的陷害叶瑾，却忽然听见百里擎喊了她一声。

“汪公子。”

汪菁菁心神一荡，面颊微微泛红。

“你带的行李中可有别的衣裳？”百里擎问道。

汪菁菁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头，“有的，我带了好些衣裳过来。”却忍不住在心中期待，是不是百里擎更喜欢穿女装的自己？

却在下一瞬，被百里擎的言语一盆冷水，将她所有热情给浇得熄灭。

“那便好，希望汪公子能够换套衣裳，你身上这套衣裳与本王王妃重了，本王觉得有些碍眼，还是早早换了为好。否则本王这一路上恐怕眼睛会瞎。”百里擎冷冷道。

“你……”汪菁菁气急，想要呵斥百里擎，却又顾念着自己在百里擎面前不能破坏形象，便忍着，但是眼眶中却蓄满了泪水。

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就连叶瑾见了，即便是与汪菁菁有许多纠葛恩怨，也忍不住泛起了丝丝怜惜，恨不得上前将汪菁菁的泪水擦了。

然而百里擎却是不曾将眼神分给她，只是紧了紧叶瑾的披风，轻声说道：“这边风大，我们过去那边吧。”

“好。”叶瑾点头。

百里擎便拥着叶瑾朝着挡风处走去。

汪菁菁看着两人背影逐渐走远，狠狠咬牙，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啧。”百里治非但没有上前安慰她一番，反而是颇有些幸灾乐祸，“方才在马车上便告诉你不要跟他们两人对上，你讨不了好。你看看，你生气，你难过，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你一眼。”

“你闭嘴！”汪菁菁狠狠瞪着百里治，“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笑话？我不过是喜欢他，想要靠近他而已，我做错了什么？”

要被他这么羞辱？

不仅被他羞辱，还被当着叶瑾的面羞辱！

百里擎，他怎么敢，这么对自己？

汪菁菁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百里擎大卸八块，但是一想到百里擎大卸八块的模样，她又有些舍不得。

见自己这不争气模样，眼泪掉的更凶了。

百里治扶额，颇有些头疼。

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拿出手帕，替汪菁菁擦拭掉眼泪。

明明知道百里擎不喜欢她，还非得撞上去，能怪谁？然而她是他青梅竹马长大的伙伴，他不管她，谁管她？

百里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说汪大小姐，这追求人并不是像你这般追求人的，你每次都像是撞南墙一样撞上去，将自己撞得皮青脸肿的，人家还看不上你，你说说你这是为了什么？”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汪菁菁哽咽道，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若是可以重来，她也不想对百里擎这个人一见钟情，一见倾心。

可是……

既然那时候她遇上了那场景，那就证明，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只可惜，这份缘分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庶女给硬生生破坏了。

她好不容易和百里擎之间能说上话，百里擎便已经定亲了，有婚约了，圣旨赐婚了。

百里治见汪菁菁一副又要泪流不止的模样，头更痛了，只得将汪菁菁拉至一边，给她讲道理。

“菁菁，你知道你父亲礼部尚书是我这边的人吧？”百里治问道。

“嗯。”汪菁菁点头，她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一次她父亲问她，对百里治可有兴趣，她当时说不曾。

然后她说要嫁给百里擎。

再然后，她就被她爹关禁闭了。

那之后，她就知道她爹站在百里治这边了。

“既然你知道礼部尚书支持的是我，而并非我那大皇兄，那么你觉得大皇兄会与你来往吗？会对你示好吗？”百里治问道。

看似反问，却又是回答。

如一颗石子落在湖面，泛起涟漪。

这颗石子也落在汪菁菁心头，将她的心绪弄得有些紊乱。

“可是，我喜欢他啊。”汪菁菁小声辩解道。

百里治叹了一口气，双手握住汪菁菁肩头，微微用了用力，让汪菁菁抬头看着自己，轻声说道：“我知道，菁菁喜欢大皇兄，可是大皇兄不会娶你的。像我们这样的人，身在官家，身在皇家，一言一行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这个可以吃，那个不能吃；这个可以说，那个不能说；这个可以做，那个不能做；包括爱情，也是一样。我们的婚事我们做不了主的，我们只能被迫等着安排，你能明白吗？”

百里治的目光一向是清澈透亮，像是泛着波光粼粼的清泉，几乎清澈见底。可是此刻，里面却好像盈满了迷蒙雾气，一眼望去，竟看不真切。

这些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

但是百里治的话，她听懂了。

或许，她一直都懂，她也知道。

只是她仍然想要为自己做主一回。

她的手垂起，搭在百里治的手上，也轻轻说道：“阿治，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明白，我们这样的人，婚事不自由，爱情不自由，言行不自由。可是我不想我的一生就是这样庸碌并苟且的活着。”

“我喜欢他，我便要一直追着他，哪怕他不喜欢我，哪怕我遍体鳞伤。我嫉妒叶瑾能够这么好运，有时候恨不得她去死。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同我抢他了。可是我也知道，我跟他或许永远也不可能，但是我总想要试一试，再试一试。”

“你……”百里治语塞，他眉心微皱，眼底有些担忧，却又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他没想到，汪菁菁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直以为，汪菁菁这个大小姐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小时候的她，可爱、天真、活泼、永远追逐她心中喜欢的东西。

一直到长大后，他见到汪菁菁变成这样，越来越失望，但是即便失望他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汪菁菁勾了勾唇，浅浅一笑。

美人一笑，倾了日色，倾了城池。

她这副皮相，在皮也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