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牧定睛一看,从白虎身下钻出来的人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被虎血和融化的雪水浸湿透了,此人正是跟赫连娜主仆二人一起来的书生张不已!张不已爬出来,捋了捋全是虎血的头发,朝着地上“呸呸”地吐了两下:“呸,这虎血真腥!”。祁子牧放下佩刀,赶紧过去将书生扶了起来,问到:“你没事吧?”,书生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转身踢了地上的白虎一脚:“嗨,没事,只是被这蠢货压得够呛,太沉了!”。书生见赫连娜躺在树下,连忙问到:“她没事吧?”,祁子牧扶着书生走到赫连娜身边说:“她大概肋骨断了,不致命,但现在不要动她”。张不已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娜苍白的脸,头也不回地问到:“其他两个人呢?有事没?”,祁子牧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赶紧回去看祁子放和冉闵,留下张不已照看赫连娜。此时赫连娜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因受伤严重嘴唇微微发颤,张不已怜惜地看着受伤的赫连娜,突然觉得这个柔弱中带伤的女子安静了整个世界,不自觉地有种想亲下去的冲动。张不已低头正想亲下去,赫连娜恰在此时艰难地睁开了眼,看到张不已凑近自己,虚弱地斥责道:“你要干嘛!”,然后就感到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别动,你肋骨应该断了,我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要不要紧”,张不已冷静地掩饰道。
“我肋骨断了,你看我脸干嘛”,赫连娜一眼看穿了张不已的强装聪明,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厚颜无耻之徒大言不惭的掩盖自己的企图,赫连娜还是强忍着疼痛回答道。
“你肋骨断了,我又不能看。你脸要是花了,那就不好看了!”,张不已自以为好笑地逗着赫连娜。
“你无耻!”,赫连娜愤怒道,随即忍不住疼痛侵袭,捂着痛处*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别动!”,张不已呵呵笑着按住想要起身的赫莲娜:“你现在是伤员,等支援的人到了,把你抬下山去吧,看你这样子,没三五个月是别想乱动咯!”。
这边祁子牧正在查看弟弟子放伤势,冉闵捂着自己的肩膀艰难地从后面走过来问到:“子放怎么样了?严不严重?”。祁子牧回头看见冉闵,赶紧站起来扶着他坐到旁边说:“子放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被磕晕了而已。倒是你怎么样了?”。冉闵灿然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子放没事就好”。冉闵说道这里神情低落下来,低着头犹豫了半天,鼓足勇气抬起头对祁子牧说:“对不起,没有照顾好子放”。
祁子牧见自己的好哥们儿从眼神中可以明显读到了自打认识以来从来没有的自责,笑了笑,轻松地拍着冉闵的肩膀说道:“棘奴兄啊,想不到你还有自责的时候啊,啊?子放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你无需自责”。
冉闵看了看还在昏迷中满身血污的祁子放,心里五味杂陈。
“父亲,您慢点”,祁子衿快步小趋,紧跟在父亲祁盛的后面,她见父亲不顾雨后地面路滑,大踏步地甩着袖子往医馆赶,在后面焦急地喊着。
祁盛面色凝重,一语不发,花白的头发已被清秋的晚风吹得凌乱不已,已全然不顾平时*的形象。二人急匆匆地穿过新雨长廊,长廊两旁盛栽的秋菊好奇地摇晃着脑袋,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
“情况怎么样了?”,祁盛一踏进设在祁府东侧的医馆就着急地问到。
“父亲”,本来在坐席上休息的祁子牧抬头见父亲立于门口,赶忙跳下床,脸上灰头土脸地站在父亲面前,祁盛看着祁子牧浑身上下的泥土,脸色稍微放松一点,问到:“你没事吧?”。
“我没事,子放在山上被磕晕了,现在已经醒了,在里屋。只是…”,祁子牧面露难色,很惭愧地说到:“郝姑娘为了救子放,被老虎撞断了肋骨,伤势比较严重”。
“哦,我听说了,我去看看”,说完,祁盛转身进了里屋,祁子牧和祁子衿两兄妹对望了一眼,也赶紧跟了进去。
“父亲!”,子放此时头上正在缠绷带,见父亲进来了,惶恐地喊道,他想着赫连娜受重伤都是因为自己非要跟着去猎虎,赫连娜为了保护自己与老虎以命相搏才受的重伤,心里自责得很,见到父亲来了,十五岁的心性自然而然地就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怎么样了?”,祁盛见自己的小儿子这幅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子放小时候吃饭摔碎了碗的委屈样子,一晃眼间已经过去快十年了,想到这里本来想责备子放的祁盛,言辞语气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我没事”,祁子放见父亲语气很缓和,连忙回答到:“只是郝姐姐受伤比较严重,都是因为我…”。说到这里,祁子放自责地低下了头。
祁子牧在父亲背后也是自责不已,本来自己和赫莲娜是一道去大鹏崖去找冉闵和祁子放的,因为大鹏崖边灌木丛生,树林较密,而且有两条分开的小径,祁子牧怕错过冉闵和祁子放,所以决定跟赫连娜分开找寻,祁子牧心想,要是自己当时走的是赫连娜的那条道该多好,都怪自己没有走对道,才导致赫连娜危急关头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犯险。
祁子衿见状上去心疼地摸着子放的头,安慰弟弟说:“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大家不想看见的,而且我想你此次也得到了一些教训,以后切不可莽撞行事”。祁子放听到姐姐这么说,很是受用,看着姐姐关怀的神情,心下感激。
祁盛见自己的儿女们如此有担当,甚感宽慰:“好了,好了。子衿,你带子放去休息去吧。子牧,你跟我去看看郝姑娘”。“是,父亲”,祁子牧跟着父亲出了医馆后门,来到了清养苑,经过院中假山时,祁子牧回禀父亲道:“回来以后,我们马上叫陈大夫过来看了,陈大夫说估计要三四个月才能好”。祁盛回头看了儿子一眼,长叹一声:“伤筋动骨一百天啊!郝姑娘受罪了。子牧啊,人家一个客人,萍水相逢,如此舍命相救,我们有负于人家啊!”。
祁子牧心里本来就很自责,听到父亲一说,更加不安起来:“是的,父亲,郝姑娘养伤期间我一定全力照顾”。
“棘奴呢?”,祁盛问到。
“他就在里面”。
说话间二人已经拾阶而上,来到了清养苑清心阁,赫连娜被祁子牧从山上背下来以后,就躺在这间屋子里,二人还未进门就听到小珮抽泣着对赫连娜说:“小姐,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啊,小姐!呜呜呜呜”。祁盛撩开门口的珠帘,从门口放在高几凳上的万年松盆栽后转过来后,就看到小珮趴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冉闵看着小珮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手无措地站在旁边。一旁祁府长聘大夫陈道木正背着身在写药方,张不已在陈大夫旁边帮陈大夫砚墨,张不已一边砚墨一边问到:“陈大夫,她的伤势如何啊?”。陈大夫停下笔来,看着虚弱的赫连娜说道:“这下估计没个三个月很难完全恢复吧,不过相较于她能在虎口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了”。
“陈大夫,这位姑娘乃是我祁府救命恩人,烦请陈大夫全力医治,聊以慰藉我乞活堡愧疚之心啊!”。祁盛站在门口,看着赫连娜面色苍白,呼吸虚弱,很不是滋味。陈大夫见堡主来了,连忙起身回到:“喏!老朽将竭尽全力医治郝姑娘”。
“都怪你们!我们小姐好端端的,都是因为你们自己没本事还要打虎逞英雄,非得要我家小姐一个姑娘家家的去!现在好了!我家小姐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冉闵听到这话正待争辩,祁盛用目光止住了他,示意他先出去。冉闵看了一眼祁子牧,祁子牧对他点了点头。小珮现在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冉闵对着祁盛施了一礼,看了一眼赫连娜,又向祁子牧示意了一下张不已,祁子牧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冉闵就走了出去。
待冉闵出去后,祁盛对着小珮郑重地拱手施礼说道:“姑娘说的是,郝姑娘为乞活堡立下大功,我祁府有愧于郝姑娘,不过小佩姑娘放心,我祁府一定对此事负责到底!”。
祁子牧也上前来对赫连娜说:“郝姑娘,都怪我当时在大鹏崖思虑不周,导致姑娘遭此大难,子牧惶恐之心难以尽言,请姑娘安心养伤,子牧当寸步不离,悉心照料姑娘”。
“哟哟哟,什么寸步不离啊,你是娜娜什么人啊,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不害臊么!”,张不已一听祁子牧的话就炸了。为了更好的照顾赫连娜养伤,张不已一见到陈大夫就问这个要怎么吃,那个药要注意什么,自己还没说要寸步不离照顾赫连娜呢,祁子牧一来就说要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