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青梅两情不相悦

另外一个方面，新上任的很有魄力的a市市长，下令把县级市云海市市长给撤职了，然后任命了一个新市长，新市长想了很多办法，帮助果农去卖掉那些累积的枇杷以及还在不断地从树上摘下来的成熟的枇杷，最终消化了大量的枇杷，算是给农民们挽回了一点点损失。杯水车薪，可总算是对果农的一点安慰。后来，叶水根就只能指望着两个月之后，自己种植的荔枝能够丰收。他觉得枇杷完了，可是我还有荔枝呢，东方不亮西方亮，对不对?他看着自己种植的荔枝树上，结的那些又大又红的荔枝，心情就好些了。

眼看着到了荔枝收获的季节，可是忽然又有了一个坏消息说，市面上卖的荔枝，都是从广东过来的“妃子笑”，当地的荔枝据说全部感染了毛病，不能吃了。感染的罪魁祸首，叫地中海果蝇。他慌了，连忙从自家的荔枝树上面，摘了一颗又红又大的荔枝，剥开来一看，里面果然有着一团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蠕动。

难道这就是地中海果蝇?他真的傻了，连续地剥开了很多个荔枝，发现里面都有这种让人更加恶心恐惧的地中海果蝇。这真是欲哭无泪啊，水根的荔枝又完蛋了。而且，不光他的荔枝完蛋了，全村、全乡，甚至是全市很多荔枝树，都生了地中海果蝇。据说这种地中海果蝇是从外国进口水果的时候，被带进来的。

那个夏天，是最悲哀的夏天。很多人一怒之下，都把满山的荔枝树给砍掉了。因为即使你不砍掉，那些荔枝树也没有用了，只能够砍了当柴火烧。水根一想到那些腐烂的枇杷、那些长满了果蝇的荔枝树，他就很心疼，因为这样他连续几年种植果树，最后都没有什么好收成。

他来自自家的果树林里，跪在老妈的坟墓跟前：“老妈啊。不是我不争气，而是这世道不好啊，我搞养殖、种果树，可就是发不了财，娶不到媳妇，让你老人家无法安心那。”他哭得都快昏过去了。

就是在那一年，他遇见了自己的初中同学魏小娥。他没有想到，出门打工了几年回来的魏小娥，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了，很漂亮。她出去三年，一直在广东汕头的一家化纤工厂打工，虽然比在这里的收入高很多，但是却落下了一个职业病，就是不停地咳嗽。因为她所在的工厂，里面有很多的粉尘，长期工作在粉尘多的环境里，容易呼吸进那些粉尘，到自己的肺里。虽然她的脸色很苍白，但是在水根看来，人仍旧很清秀美丽。

水根确实很早就注意到了魏小娥，他一直在内心里悄悄地喜欢着她。高中毕业之后，她出去打工了，他们就见不了面了。水根是在村口的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边上，碰见魏小蛾的。她穿着一身很漂亮的红色的衬衫，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确实和村子里面的其他姑娘的打扮不一样。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在不停地咳嗽。

“水根，你还记得我吗?”是魏小娥先和他打的招呼。

他确实都快认不出来她了。

“是魏小娥吧?几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漂亮了。”水根确实感到很惊奇。

“我才回来，因为我的肺有些毛病，需要休养。我在村口开了一个杂货店，你有空的话，来看看我吧。”魏小娥说完，扭动着好看的身姿，走远了。

水根动心了。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因为他看见了他梦寐以求的背影，这个背影就是魏小娥的。

后来，他从侧面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知道她还没有结婚，也没有订亲，于是心里很高兴。确实，魏小娥在村子里开了一家小杂货店，卖一些日用品，生意还不错。

水根经常去她的那家小店，一般都借故买些东西。魏小蛾觉得蹊跷：“哎呀，水根，你怎么不一下子把东西都买齐呢?今天买个盐，明天又买个醋。你这是怎么过日子呢?”一边笑，一边就咳嗽了起来。

叶水根很大胆：“还不是为了找你说话，为了看见你。我知道你还没有订亲，我看，你就当我的媳妇算了。”

魏小蛾的脸色一红，半开玩笑地说：“好呀，那你叫人来我家说亲呀。”

“说就说。我走了。”水根很兴奋地走了，留下了大红脸的魏小娥。

水根就找到了姓叶的本家叔叔，叶木水，叫他帮忙提亲。结果本家叔叔叶木水到了魏小娥的家里提亲，她的父母有些犹豫。

她的父亲说，“水根这个人还不错，可是就是家里太穷了，我家小娥跟了他，会受苦的，这个事情，我们不同意。”

“那你们问了小娥没有?看看她怎么想?”叶木水说。

他们于是问了小娥，小娥咳嗽着说：“我挺喜欢他的，水根他人很机灵，现在这样实在、不嫖不赌的男人，不多了。再说，又是老同学，知根知底的，我是愿意的。”确实，她也很喜欢他。

她这么说，弄得小娥的父母亲没有办法，但是马上又说：“好吧，只要是他水根能够盖一幢新房子，我们就愿意把小娥嫁给他。另外，还有一个条件，我家小娥的肺有病，要做手术，这个手术费，他也得想办法。”

本家叔叔叶木水回来给水根说了这个事情，水根很兴奋。

可是他转眼之间就发愁了：“手术费是应该的。我能够凑。可是，这一幢房子少说也要十几万块钱呢。叔叔，你说，我该怎么办?”

本家叔叔叶木水想了一下，“那，你跟着我跑运输吧。不要你入股了，你跟着我干，一年下来，会有些钱的。”

水根知道，他的本家叔叔叶木水是搞运输的，就是把广东的货运过来，把这边的货运过去。其实，这边的货，很多都是走私货，因为靠近海边，直接从台湾那边过来的，什么东西都有。叶水根觉得这个事情有些风险，毕竟是运输走私的货物，是要犯法的。他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答应叔叔。

“为了挣钱娶媳妇，必须要想一些别的法子。除了种植果树这样的苦差事，你要找个好办法，才能够赚到大钱。你呀，人很机灵，也很用心，就是太本分了。你跟着我好好学学吧。”叔叔爱惜地说。

后来，叶水根确实和叔叔学了不少。半年的时间，他跟着叔叔跑运输，已经积攒了几万块钱了。叔叔的货车，是专门给一个地下的走私集团跑运输的，都是晚上行动，现金交易，整个行动像是地下活动一样。这个走私集团的头目，因为和一些海关官员勾结，所以做得很大，生意兴隆。但是，当上面决定打击走私的时候，风云突变了。因为北京的高层那边，有人知道了a市这个走私大王的事情，下令调查，最后走私大王被抓了，也被枪毙了。于是，沿海所有的走私活动，都被严厉打击了。海关的一些官员，也都在那个走私大王的牵连下倒台了。水根的叔叔买通的路上检查站的关系，也不顶事了，但是叔叔自己还不知道，一次在运货的路上，被查扣了。人也被抓了。

叶水根的叔叔叶木水逃跑了，警察在后面追他，结果不小心。叶木水从山坡上滚下去摔死了。水根也被抓了。因为参与了走私家族的经营活动，他后来经过叶氏家族势力的营救，花掉了自己从运输上面挣来的所有的钱，总算把自己从看守所里面捞了出来。在里面呆了4个月，他差一点被判刑了。虽然算是超期拘押，但是也没有给他一个正确的说法。反正人是最终给放了。他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一直说要等着他的魏小娥，被父母亲强行指令，嫁给了本村的大户人家林富贵。

林富贵他是认识的，那个家伙的脸上有很多大麻点，人很难看，可他就是有钱。那些钱，都是他这几年靠制造假烟赚来的钱。而且，林富贵有一套豪华的、一千平方米大的四层楼房。这样的楼房，也是他的来历不明的钱盖的。这么大的房子，在村里是一个奇观，也是大家议论和羡慕的对象，要是在城市里面，就被叫做顶级豪华别墅，即使是在上荔村，也是不多见的。

四层楼房，每一层都安了蓝色幕墙玻璃，就像是县城里的宾馆一样。

可是，水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看守所里面呆了4个多月，一个原本等着他的女人，竟然就会嫁给另外一个男人?这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情?他确实是有些想不通。但是，这是真的。后来，他又听说了，小娥嫁给了林富贵之后，林富贵立即把她送到了市医院，给她做了一次肺病手术，手术很成功，从她的肺里面，挖出来拳头那么大一块粉尘——据说这也是小娥答应嫁给他的一个条件。

水根很郁闷，水根很气恼，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现在自己真的有些走投无路的感觉。有一天，他远远地看见小娥走进了那幢房子，他尾随了过去。他想质问魏小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当时已经是暮色低垂，大地上炊烟阵阵，天色黯淡，水根就围绕着房子前后转了好几圈，就是无法透过幕墙玻璃，看见屋子里面的一切。忽然，林富贵家养着的一只大狗，在院子里訇訇地叫，水根很紧张，就逃走了。

小娥后来也听说他出来了，就通过一个好朋友向水根表达了歉意。

“她说，她实在是自私了一点，害怕今后过太苦的日子，就做了这样一个选择。叫你不要生气。”

水根斜着看了这个传话的女子一眼：“我有啥生气的?嫁人是她的选择，她爱嫁给谁就是谁，我有什么好说的?你别说了，你给我走吧。”

那个女子走了，因为她是小娥派来的，水根多少宽慰了一点。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仍旧有一种被羞辱感。这是一个男人面临了人生的一种挫败，造成的自尊心的残损。这种感觉很难受。

他后来跑到了老妈的坟跟前烧了一柱香。

“老妈呀，儿子对不住你，到手的媳妇，又跟了别人了!”他哭得很伤心，因为他确实很伤心。自己这么大一个男人，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叫自己立起来吗?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想了整整一天，觉得自己只有一条路了，做假烟是个最好的办法。

可是做假烟，要想赚大钱，而不是去赚其中流水线上那些小钱，就要直接购买卷烟机。这种烟机的购买，少则要花二十多万，多则要五十多万元，这么多钱，他从哪里去弄呢?他很着急。他绞尽脑汁想了三天，忽然想到了，叔叔叶木水虽然死了，可是，水根记得，一次，他对水根隐约说过，在广东东莞的一个人，还欠他三十万，没有给他。叔叔死了，这笔帐也就没有追回来。想到了这里，叶水根一个机灵就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干了。

天亮了，他很快收拾停当，带好了几天的干粮，和防身用的一把尖刀，对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弟弟叶水生也没有说，一个人悄悄地出了家门，到城区的长途汽车站，乘坐长途汽车，向广东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