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觉得这个假期休息得好累。
想想,也没干什么体力活儿,就是累心。
匆匆,林峰就又要踏上西去的列车了,他的内心反而有种踏实平静。
林峰一大早就到了火车站广场,正急急往售票厅赶。迎面出现一个额头秃亮的中年男人,“兄弟,你去哪里呀?”
“去北京。”林峰径直往前走。
中年男人追着林峰,“我这里有去北京的车,马上就开车,就差你一个人了,不用等,我安排车把你送过去,比坐广场的大巴车便宜10块钱。兄弟,你是去北京哪个站呀?”
“去北京西。”明晃晃的阳光刺眼,林峰眯起眼,拉着皮箱往前走。
“哦,我们的车正好从北京西路过,到时候,你下来就成了,方便的很。”
林峰放缓脚步,心想,从广场坐车去,只到北京站,到了北京站还得坐地铁,倒地铁,手里的大皮箱够沉的,地铁人山人海,上次挤了一身汗。到北京站直接打车到北京西也要花三四十块钱,遇上堵车就更贵了,还真不如坐这个车方便。
林峰问:“你们的车在哪里?”
“你跟我来就行了,马上发车,就差你一位。”中年男子伸手要拎林峰的皮箱。
林峰警惕地攥紧拉杆,没放手。
中年人朝远处一个胖墩墩的小伙子招手。
胖墩子钻进一辆银色轿车,开到林峰身边,把皮箱放进后备箱。
林峰上了车。
“几分钟就到,不收一分钱。”中年男子朝林峰笑笑。
小车开上大街,左拐右拐,又上了土路。
“你这是去哪儿呀?”林峰看着前面绿草丛生弯曲的土路问道。
“前面就到了,就差你一个了。”
路面颠簸,林峰内心有些不安。
绿树掩映中,前面出现连在一起的“凹”字形简易房,三排连在一起的简易房和建筑工地简易公棚一模一样。
下了车,银色小车司机什么也没说,开车就走了。
公棚当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嬉笑着走向林峰,“快进屋子坐,马上就发车。”
林峰没有动。
他站在院子里打量左右的简易公棚。公棚一间一间门口分别写着北京、廊坊、邯郸、广州、哈尔滨、武汉等地名。院子里没有一辆车,对面的公棚像是这个临时车站的办公室。
“车呢?”林峰问女人。
“哦,已经满了,从这里过,马上就到,你在去北京的休息室里等几分钟。我们这里不让在院子里待,有检查的,会罚我们,赶紧进去。”
林峰迟疑着,走进所谓的北京候车室。
这个候车室只有二十平米左右,阴暗潮湿,东面一扇窗户,透进些光线。里面有两张床铺,靠窗有个小桌子,林峰把背包放在桌子上,皮箱靠着桌子放下。候车室床铺上坐着一个人,头发锃亮,西服整齐,皮鞋纤尘不染,一副走南闯北的样子。
坐着的男人朝林峰递烟,眼睛不停打量林峰。
林峰摆摆手。
“坐坐坐,兄弟到哪儿呀?”
“到北京。”
“是在北京倒车吧?去哪儿呀?出门吧?还是到这里来办事?”
林峰没吭声。
“我也是去北京。”
林峰心想你去北京与我何关?
“你是这里的人?”
“嗯。”林峰感觉像是进了审讯室一般,又伸手拎过背包背上,拎了皮箱往外走。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外面不让站人,你就在这儿等吧,我也是等车的,马上就到了。”
林峰退了两步,站在压抑的小屋子里,有种恐慌。
进来的人坐在对面床上,看都不看皮鞋锃亮人,仰头问林峰:“看样子,你是出远门啊?家是哪里的呀?”
别看坐在两张床铺上的两个人不说话,但林峰能感觉出他们很熟。
林峰觉得不开口不好,开口又觉无趣,“家就在市里。”
刚进来的男人用脚把门踢一下,关上,小屋子更暗了。
林峰更感觉压抑,觉得有一双大手随时就要胁迫他。
简易门不要用,自己就又开了。
男人又用脚踢上,接着问林峰,“你是本地人?哪个区的呀?”
“嗯,就附近这个小区。”林峰想,越说得近越好,他们越不敢下手。
简易门又开了,男人又用脚踢。
两个坐着的男人,仰头看着林峰,就像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一样。
林峰心想,得赶紧出去,别在这里久留,就留就会惹上麻烦。
“屋子太闷。”林峰说完,就往院子里走。
院子里的女人喊道:“院子里不许站人,进屋子等。”
“我在外面透透气。”
“不行,不进屋子,就不拉你了。”
这时,对面简易棚办公室里走出个三十多岁精瘦的男人,气势汹汹朝林峰喊,“你进去不?”
林峰望望小棚子,“我就在外边等会儿。”
“不行!”
“你回去吧,我们不拉了,不拉你了。”女人朝林峰摆手。
林峰不说话,拉了皮箱往外走。
出了院门,林峰松了一口气。
他脚步匆匆,急急沿着来路往回走,生怕这几个人会追出来,捉拿住他这个猎物。
等望见前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时,林峰才松口气。
到了大街上,林峰赶忙打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火车站广场,林峰见到了那个秃头中年男子,他还在追问着一个个往火车站走的拎皮箱人。
上了广场大巴车,林峰才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