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儿,你心中的恨太多了。”当年的季僚墨这么跟重姒说道。
然后重姒学会了微笑,那是一种完美无缺的微笑,嘴角的弧度永远都让人找不到缺陷,是一种让人一眼看来就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的微笑,在后来,季僚墨就再也看不透重姒的笑以及……
——恨。
后来一场盛景,十里红梅灼灼,漫天鲜血枝头,一夜过后这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她心中的恨了,而那个有着师傅,有着师妹,偶尔还会有真心笑意的季姒莘,随着那漫山遍野的血红梨花盛开,淹没于花下,从此,只剩下一个嘴角永远噙着笑意的神秘莫测的。
——大钦国师。
然后她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她看不透,却可以看透她的人,也许是因为她们的相遇太过意外又太过令人容易沦丧在那一片温柔中,他以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帮着她,时时刻刻的照顾着她,没有缘由不问出处的好,渐渐的她的潜意识竟然就这么相信了他,相信了一个名为澹台觉的人,可惜到头来那不过是一个——假名。
重姒微笑着,施妗羽已经离去,司靳桦从阴影处缓缓走出,一步一步的靠近重姒,用着完全与她熟悉的那人相反的气质风度,带着深入骨髓的慵懒,风淡云轻的说道:“堂妹果然担得起国师二字,处处皆是考虑的滴水不漏。”
“堂兄过奖了,身为国师,重姒自然是要担得起国师二字的。”重姒不去看司靳桦的眼,低垂着眸子看着司靳桦之前藏身的阴影处,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那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如有什么意外,他可以不着痕迹的快速离开,只不过离她的距离……很远……很远。
“堂兄可否将重姒送回宫内?”
司靳桦脸上挂起笑容,很是慵懒的瞥向重姒:“当然,堂妹有所要求,堂兄自然是该满足的。”然后顿了顿,带着魅惑的语气开口道:
“可堂兄还有些不解,可否请堂妹解答呢?”司靳桦靠近重姒的耳边,说话的尾音被轻轻的挑起,无端的多了几丝暧昧在两人间缓缓诞生蔓延。
重姒面无表情朝着司靳桦抬起头,目光直直的印进司靳桦的眼中:“堂兄有何事问重姒?”
司靳桦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毫无所谓,可是重姒知道,他是在试探她,他在怀疑着她,用另一种身份,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出不符合常理的破绽,他问她——“堂妹的腿怎么突然就站不起来了。”
“堂兄是混鲲一族的后裔,那堂兄可知道为何混鲲一族寿命短暂?”
“我曾听闻,是因为混鲲一族擅自泄露天机,引得天怒,故而降下了惩罚……”
重姒微微眯着眼,似在回忆什么“我这一生泄露的天机,数不胜数。”
然后带着一种空灵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失去了一切希望的空灵:“今年的雪,我怕是看不到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便就是长久的沉默。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像只过了瞬息的光景,司靳桦俯身将重姒抱起,重姒温顺的将手缠绕在司靳桦的颈间,两人就这么保持着沉默的默契,一言不发,直到司靳桦将她再次放置于皇宫之内的房中,那沉默了许久的人才缓缓开口:“我说过,会保你一世安康的。”
“堂兄的话,重姒自然是信的。”
鲜红的太阳缓缓得升起,带着炽热得可以灼伤人的温度,两人在晨曦下这么说着,声音温和,画面温和,神情温和,金色的阳光打在两人的脸上,唯美的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不真实的梦,只须梦醒来,剩下的便就是刺眼的阳光,刺眼的真相。
这是一场博弈,
赢的人遍体鳞伤,
输的人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