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苍九烛双目的瞳孔霎时一深,果然,苍九烛中了那药,现在怕是在盛怒之中,笑道:“估摸着再过半盏差的时间,也就该毒发了。”
“不过苍大教主神功盖世,想来可以多坚持个一缓两缓的。”
苍九烛瞟了眼重姒,可以坚持个一缓缓,颔首,施施然的开口笑道:“看,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呢”
重姒一愣,这话出现的有些意外。
“呵呵”苍九烛又突然笑出了声。
重姒止住了嘴边的嘲讽,目光淡淡的朝他看去,一如当年初见那般遥不可及的目光令苍九烛不禁愣了愣,许久,他才幽幽的开口道:
“你可觉得突然易燥易怒。”
原来,竟是同时都中了毒……
难怪她刚刚突然间控制不住浑身的情绪,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易燥易怒。
见重姒默认,澹台觉支手托腮,作出一副颇有些不可置信的诧异的模样来:“真的中毒了呢。”
明明就是他干的好事,这会却做出一副你怎么会中了毒的惊诧状。
重姒淡淡道:“那不知苍教主是想活着,还是死呢?”
对于重姒的话苍九烛置若罔闻,却倾身上前反手将捆在重姒身上的绳子给扯断了去,浑身柔若无骨的又揽上了重姒的腰,轻佻的缓缓抚过重姒的腰际,直直的走向许持言,直到他跟前才停下。
苍九烛摸着重姒的下巴,从手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才幽幽的开始回答重姒刚刚的话语,反问道“季大小姐可想活着。”
从苍九烛手中接过泛着寒光的匕首,转首看向许持言。
许持言面上淡淡一笑,看着重姒的眼神一如往昔,温文尔雅:“没关系”
重姒深深的看着他,许持言眼中的坦然令她沉了沉目光,将陵许家这块肥肉已经是到了嘴边,她又怎么可能吐出来!
随手将匕首扔了开去,放在腰际的手厄得收紧,身旁之人的怒气是那么明显。
无视了身旁之人身上散发的怒气,重姒懒洋洋的朝着身旁之人靠了过去,紧紧的贴着苍九烛,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直直的盯着那双蕴着怒意的眸子,朝着他,笑颜如花。
柔柔的开口道:“九烛,你说的,我们很是般配,不是吗?”
肮脏龌蹉和忘恩负义确实是般配的,一个没心没肺,狼心狗肺。
“箜姑娘!”重姒话音刚落,许持言便就出了声,言辞之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在场的都是绝顶聪明的,苍九烛自是明白重姒的意思,以一人身,换一人命,倒也是桩合算的买卖。
是以他默了默,心情颇好的无视了许持言,笑道:“娘子。”
逢场作戏重姒是个中好手,帮着苍九烛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悠悠道:“茯苓,生地黄,何首乌……可解。”
末了又加了一句:“约莫还有小半盏茶的时间。”
他伸手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重姒接过,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她如今武功具废,苍九烛一定是看出来了,若要带着她去寻药,定是会来不及,到时就是一个死字,而这药,便是一个筹码。
满意与重姒的听话,苍九烛只单单说道:“若是再……我就一寸一寸的把你的骨头碾碎,一点一点的吃进肚子里去。”
“记住,你身上的连一分一厘都是,我的” 声音温柔入骨,吐出的话,刺骨温柔。
最后一字落地,眼前已不见苍九烛的身影。
重姒蹲下身替许持言将捆在身上的解开,许持言却开始沉默起来,不声不响的任由重姒动作,待绳子脱落。
他上前将昏迷过去的小梨抱在怀中,重姒跟着他的步伐,正要迈步离开,却见许持言抱着小梨原地坐了下来。
重姒一愣,苍九烛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其实只是中了迷药罢了,脱不了多久就会折返,这会是片刻也耽误不得的,他这又是做什么。
上前拽住许持言,拖着他就要走,不料他竟然也使了劲的坐着。
许持言压低了声音,漠然道:“你中了毒”
重姒怔了一怔,突然有些酸涩,陪着他矮声坐下,终柔声道:“这毒一时半会是不会发作的,可我们现下若是不走,便就绝无生机了。”
“而且天下间能人异士多的紧,自有人可解此毒的,更何况你是将陵的世子呢!”
见许持言兀自岿然不动,重姒默了默,暗暗也磨了磨牙,她该夸奖一声不愧是大世家教出来的果然是一身的君子风范!
重姒沉吟了一会又道:“若是再不帮小梨疗伤,她绝计是撑不过今天的。”
“我若是落到苍九烛手中怕也是活不过三天的。”
许持言闻言嘴唇颤了颤,终于再次开口:“姑娘若因此而死,许持言,绝不苟活!”
言辞间,竟是把今天所受的种种不测遭遇,都懒到了自己身上,重姒对他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迅速的朝外走去。
将原本一直置于掌心的银针收起,今天所受种种全是因她而起,可他却把责任全然的揽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性子,在小梨的家乡固然可以争得一席之地,可这样的行为处事,在将陵许家的下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道德枷锁,太多的规矩框圆,这样的光明磊落,在那样一个泥沼之地,又怎么与那群虎狼相争。
看着走在前面开路的许持言,重姒嘴角缓缓勾起。
从今天起,我会,教会你,人心险恶,不择手段。
疾走几步,跟上许持言的步伐,将路旁新生的花朵踩在脚下,花瓣零落,青草枯萎……
将之前匆忙置于袖中的坤石放至心口,隐隐有血液仿佛隔着皮肉被坤石夺取,原本灰暗的神秘图案间,渐渐有了一丝的光彩。
感受到血液流失带来的失重,重姒咬了咬牙,依旧将它置于心口,坤盘多年流失在外,失去混鲲一族血液太久,又被她过度使用,若在一直不管不问,她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眼前一片灰暗,重姒咬了咬舌尖,追上许持言的步伐,许久,远远看到一缕升起的炊烟,许持言回首看向重姒,征询她的意见,重姒朝他点了点头。
抱着昏迷过去的小梨两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缕炊烟,是一间茅草房子。
许持言将手里的小梨交给重姒,眼神晦暗,气息有些微弱道:“你现在这躲着,待我唤你在过来来。”
自重姒认识许持言以来,他甚少使用命令的语气,也甚少规定什么,一直都是温润的,可现下为了她的安危,他这近乎于命令的语句,却令重姒有些难以言对。
任谁都知道,这突然出现的茅屋有些不似寻常,周围百里更是荒无人烟,谁也不能确定,这门打开后,是福是祸。
重姒点了点头……
眸中,许持言一步一步靠近,他抬手敲了敲木制的门,破裂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被一人打开,两人交流许久,开门的人被许持言遮挡住,令重姒看不真切。
许持言一直没有回头,重姒皱了皱眉,嘴唇抿的紧,将小梨放开,昏迷的人身体咚的砸到地上。
她没有去管地上地上呼吸微弱的人,她只知道,重姒,不能死!
捂紧了心口的坤石,压下身体的失重感,转身离开,步子刚刚迈开,耳边传来许持言的声音。
“箜,带着小梨过来吧。”
心下松了口气,知道这代表安全了,看到被扔子地上身体的小梨,重姒瞳孔缩了缩,决不能让许持言知道她刚刚抛下小梨,眨了眨眼,身体软软的倒下,将小梨勾进怀中。
远处的许持言一惊,生恐是她毒发,步履匆忙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和尚装扮的人亦是步伐匆匆的飞快朝她奔来。
许持言扶起重姒焦急道“可是毒发了?”
那和尚模样的人本来正顾应着小梨,听见许持言的话,悠悠看向重姒,目光触及重姒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